軒轅鴻明顯一怔,他黑着臉追問:“什麼意思?”
“哎呦,說得這麼明白,你怎麼還是不懂啊!”那翼無語的搖了搖頭:“你的弟弟軒轅允已經回到了軒轅城了,還有那個形影不離的小跟班,好像是叫——叫意僕的,他們都已經到了軒轅城了!”
“什麼?他們回去了?”軒轅鴻吃驚的說道:“軒轅允還活着?”
“暫時死不了。”那翼搖了搖手,但是看着他的眼睛卻寫滿了深邃:“只要軒轅少宗主不要在拿他當作祭品即可。”
軒轅鴻一驚,手暗自壓在了自己的劍上。他的手心出了一層虛汗,表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什麼意思,軒轅族長恐怕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何苦來問我?”那翼不屑的撇了撇嘴:“軒轅允已經知道了您非他的親大哥,這軒轅族長的位子,自然是不能讓給您的。”
軒轅鴻眼眸裡閃着寒光,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哈哈大笑,笑聲尖銳刺耳:“哈哈哈——穆白的本事只是這樣嗎?他想用這三言兩語,就想讓我退兵?真是笑話!”
那翼盯着軒轅鴻狂傲的臉,無奈的搖了搖頭,誇張地嘆了口氣,說道:“唉……真是,軒轅允那個腦子缺根弦的傢伙,難怪那麼傻。有你這樣的大哥,他不傻纔怪!”
“你說什麼!”軒轅鴻眼裡閃着寒光,猛地伸出手掐住了那翼的脖子:“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傻——咳咳——你這人怎麼笨,你以爲我師父,真的憑着這幾句話,就會讓你退兵嗎?”那翼在軒轅鴻的手下掙扎,嘴裡卻依舊不依不饒:“絳寒族那邊,師父已經派人去了,不出三日,絳寒族一定會退兵,說不定還會反過來和赤曉族一起攻擊金露,到那時,你肯定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胡說!宇文羿恨蒼風族,恨赤曉族,怎會背叛我?”
“哼!宇文羿爲什麼恨蒼風,你還不知道嗎?還不是因爲你給他灌輸了錯誤的記憶,如果他找回丟失已久的記憶,你以爲,他還會幫你嗎?”
那翼不屑的表情,讓軒轅鴻心裡一驚。噬憶蠱的毒性極烈,幾乎沒有解藥。可是凡是毒,必有解法。天下之大,能夠解開如此複雜毒藥的人,恐怕只有幻魔島穆白一人了!
如果宇文羿恢復了記憶,知道他作爲“鳳燁”的全部,那麼他的一切計劃,全都會付之一炬!
“穆白派了誰去絳寒?說!”軒轅鴻手握得更緊了,那翼的臉色鐵青,呼吸也有些困難。
“你——你不放開我——我爲什麼——要——告訴你——”那翼痛苦地呻吟道。軒轅鴻沉着臉看了他一眼,然後猛地鬆開了手。
那翼跌在地上,痛苦的咳嗽了好幾聲,喘着氣說道:“你——你還真是狠啊,難怪師父說中原最狠的人,就是你了!”
“回答我的問題!”軒轅鴻臉色兇狠:“穆白派誰去了絳寒族軍營?”
“還能有誰?蒼風族族長——冷軒漠。”那翼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回答。
冷軒漠?
軒轅鴻眉頭緊皺,原以爲穆白會讓顏璃珞去說服鳳燁,沒想到他卻派出了冷軒漠,實在不明白,穆白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那翼神秘的笑道:“當年冷軒漠爲何拋下金露,獨自進攻覆墨谷,我想軒轅族長恐怕還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吧!”
“真相?”軒轅鴻暗感不妙。
“沒錯,族長派我來,就是告訴你整件事情的真相的。聽完之後,是走是留,我想軒轅族長可以自己決定。”北風呼嘯,寒雪簌簌而落。中原雖開始入冬,但是這雪魂聖山上,早已是鵝毛飛雪。絳寒族的侍衛們坐在山間的一個樹林裡,圍着生起了篝火,取暖禦寒。鳳燁坐在樹邊,靠在一棵樹上,靜靜地望着天空。
如今,絳寒、金露聯手攻打天蓮宮,勝負幾乎已分。即便如此,鳳燁的腦子裡,卻沒有任何的興奮之感,反而更多的是,茫然。
失去記憶的痛苦,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尤其是在失去記憶之後,還會有人不斷的想要改變他的記憶。鳳燁很迷茫,他不知道要相信誰,應該相信誰。
身後,一個輕盈的腳步聲傳來,腳步在雪地裡發出了吱吱的聲響。鳳燁仔細聆聽,發現腳步凌亂無章,很顯然,腳步聲的主人沒有武功。
這腳步聲,走走停停,就在鳳燁的周圍,雖然很近,卻又不再朝前進一步,只是在鳳燁的周圍活動。每當腳步聲消失一段時間後,就會又突然的響起,像是在表達着什麼。
莫非——腳步聲的主人,在吸引我過去?、
鳳燁冒出了一個念頭,他起身朝腳步聲的方向走了兩步,果然腳步聲停住了,緊接着朝更遠的方向走了過去。
鳳燁默默地跟着腳步前行,腳步聲的主人不慌不忙的朝前走,似乎也並不着急。鳳燁跟在身後,一直走到了樹林的深處。
“鳳兄……”身後,傳來了一聲低沉的聲音,鳳燁猛地一震,回頭一看,冷軒漠靜靜地站在雪地裡,手裡還牽着一個面容姣好的少女。
“冷軒漠!”鳳燁怒吼:“是你!是你引我過來的?”
冷軒漠點了點頭,朝鳳燁的方向摸索:“我們之間的恩怨,該是時候有個了結了。”
“這麼說——你是來送死的了?”鳳燁冷冰冰的掏出摺扇,眼神冰冷:“很好,那我就成全你。”
可還未等鳳燁手中的摺扇打開,冷軒漠卻率先出手,無痕迅速的把鳳燁手中的摺扇纏住,不讓他出手。
“鳳兄,你不必着急。等我說完,你再動手不遲。”
冷軒漠朝童珠點了點頭,童珠會意,從懷裡掏出了一把老舊的摺扇。她把摺扇遞給了鳳燁,說道:“你自己看看吧。”
鳳燁接過摺扇,摺扇已經殘舊不堪,油紙幾乎已經脫落。鳳燁仔細摸着扇骨,扇骨堅硬無比,一看便知是鋒利無比的利器。
“這是——覆墨谷的鐵扇?”鳳燁撫摸着這把老舊的鐵扇,喃喃道:“這是——歷代族長才會使用的兵器,你怎麼會有?”
冷軒漠有些悲傷的說道:“這是老谷主留下的遺物,當年,是老谷主在臨死前,把它交給我的。”
鳳燁大吃一驚,這把摺扇竟然是他爹的遺物?當年覆墨谷全軍覆沒,場面狼藉,鳳燁從沒想過,自己還能見到他爹曾經使用過的鐵扇?
童珠見鳳燁又是吃驚又是難過,嚴峻的解釋道:“當年老谷主和軒漠暗中聯手,只是爲了保你性命。他知道軒轅鴻一旦進入覆墨谷,絳寒族必定會被屠戮殆盡,這纔出此下策,和當時的敵人軒漠合作。”
冷軒漠嘆了口氣,接着說道:“鳳燁,我不想爲我自己開脫什麼。我和老谷主約定,會保你一命。我雖然履行了約定,但是卻因爲我的私心,讓我一直把你束縛住,讓你留在蒼風爲我效力。”
“本來,我應該早就把這把摺扇交給你,可是我很害怕,害怕你知道真相後,會回到絳寒。所以,我擅自隱瞞了你的身份,並企圖犧牲你的幸福來換取對我的忠誠。鳳燁,這些年來,是我錯了……”
說罷,冷軒漠直直的跪了下去,雙膝跪地,朝鳳燁彎下了腰。他的姿態謙卑恭順,哪裡還有昔日冷族長的傲然。連童珠都愣在了原地,似乎不相信冷軒漠會行此大禮。
鳳燁撫摸着懷裡的摺扇,心裡如暗雲翻滾,波濤洶涌。沉默了許久,他才緩緩說道:“爲什麼現在纔給我?當初我要殺你的時候,你爲什麼不把摺扇拿出來?”
“那是因爲,我不想用這件事作爲藉口,來爲自己開脫。即使當年我的初衷是爲了救你,但是這十年來,我對於你的欺騙和利用,無法改變。如今你與金露族聯手,情非得已我只得拿出摺扇,鳳燁,我不求你原諒,我只希望你能認清軒轅鴻的本質,不要再與他狼狽爲奸了。”
鳳燁緩緩撫摸着摺扇,內心複雜。坦白說,眼前的摺扇是真是假,他都無法斷定,冷軒漠本就狡猾,鳳燁善於攻心之術,也都是和冷軒漠學習的,要讓鳳燁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實在是難以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