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天下的道力無形中壓迫着凌道桓,他現在被數百個人旁觀着,凌道桓臉上看不出他的情緒,只是他自己的劍氣像是風中勁草一般頑強的獨立在那裡。
“寧皇嘯宗主,你蒼古劍宮是劍道聖地,在下給那裡無數的劍道前輩面子,今日放過他。下次他要還是如此,在下就不會如此寬容。”凌道桓看着寧皇嘯,這個南域第一人,直截了當地說道。
道壓忽然增強,寧皇嘯上空的雲被分開成兩半,看戲的衆修士主動退開幾尺範圍,寧皇嘯與凌道桓之間一下子沒了阻隔。
“下次若違,你便殺了他?嗯?”寧皇嘯的聲音不怒自威,如今語氣加重,比天雷更要嚇人,周圍劍氣變得凌厲,稍不小心就是削皮挫骨。
凌道桓上前一步,直視着寧皇嘯的眼睛說道:“下次若違,在下便滅了你蒼古劍宮。”
問仙巔上,近千人噤若寒蟬,同時放下手邊的事,齊齊看向凌道桓。
諸位宗主、長老感嘆初生牛犢不怕虎,心中更是泛起波瀾,都想着:“平時看這個凌道桓老老實實的,想不到竟然如此之狂。”
凌道桓當着蒼古劍宮之主的面,揚言要滅了蒼古劍宮。幾乎是驚了所有人。
遙隔幾十步的寧皇嘯此時已是怒髮衝冠,兩頰充血,一口怒氣從鼻息間噴出。
自問仙山山腳開始,一股沖天的劍氣瘋狂地涌向問仙巔。所有的生靈都開始四處逃竄,山外空中爲問仙山架起結界的幾位長老根本無法抵擋住這股霸道的劍氣。
轉瞬間,問仙巔的山壁上無故出現了許多的劍痕,寧皇嘯擡起手,那些劍氣卷在他兩根手指之上。
千宗弟子紛紛躲在他們的領隊後面,唯獨景塵宗全都躲在老穆後面。
馮寒拍拍易言成,說道:“言成,不去幫道桓真的好麼?”
“沒事,這裡好歹是南域修仙聯盟的地盤,怎麼會容得寧皇嘯隨便殺人。本就是韋少炘下毒在先,鬧大這件事,對蒼古劍宮沒有任何好處。”易言成躲在老穆身後,不斷向凌道桓那裡張望,心裡忐忑不安。
果然,青龍長老大袖一揮,高聲斥道:“寧宗主,這裡是問仙山,你想要幹什麼?”
沒有理會,寧皇嘯兩指併攏,一劍朝凌道桓打過去。
劍氣穿透了凌道桓的身體,他無法作出任何抵抗。衆人看到他身後的山壁已經化爲烏有,高空的罡風從這個缺口處不斷吹襲進來。
凌道桓看着自己的身體,不再說什麼。
“這就是境界。”易言成看着已經化作齏粉的山壁,這僅僅是用兩根手指匯聚的劍氣打出來的。
破壞力驚人,而被劍氣貫通的凌道桓卻是毫髮無傷。
寧皇嘯只是看着韋少炘,韋少炘卻是死命搖頭,急得他想辯解些什麼,不過被寧皇嘯制止,同時他轉向凌道桓說道:“凌道桓,再給你五百年,你也不是本尊對手。”
說完,他帶着韋少炘離開兌臺。
衆人沒想到寧皇嘯竟然這麼容易放過了凌道桓,都面面相覷。
待寧皇嘯走後,凌道桓依舊佇立在兌臺上,眼神間透着一絲詫異。易言成走上來,見他表情有恙,便問道:“大哥,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你的手得快點讓人來治療。”
“不用急,言弟。”凌道桓嘴角抽搐,開始苦笑道:“爲兄雙臂的穴道經絡已經全部被寧皇嘯的劍氣封住了。”
易言成有些震驚,看着寧皇嘯的背影,心情難以言喻。
“震臺,許鎮寒勝。”
“離臺,陳廖勝。”
等到最後一聲宣判聲傳出,陳廖毛毛躁躁地跑下來,氣是不打一處來,拿了一杯茶水,咕嚕咕嚕地喝完,兩眼瞪得像嘴一樣大。
即便這樣景塵宗的人都沒人去關心他的情況。
寧皇嘯走後不久,一柄小劍依徑飛來,上面帶有他的一道執念傳音:“姬倚月。”
他的意思是解藥在姬倚月手中,易言成回頭看着目前糾結不定的陳廖,問道:“憨貨,怎麼到現在纔回來?”
“老言,你是不知道啊。那女的忒坑了,用她的破絲帶,竟然放幻術和我打。我打了半天,都他孃的是虛影,好不容易把她那絲帶給扯爛了。竟然被她看出我的打法了,打得真是憋屈。”陳廖大吐苦水,看來心裡是肚子裡沒少憋氣。
太一玄宗身爲南域修仙界的眼睛,他們對人性和仙性的掌握是整個修仙界都有獨到之處的。他們與天機谷的地位幾乎是相等的,一旦被這些人纏上,的確又夠嗆。
“去告訴其他人,今晚不用等我吃飯了。”易言成說道。
“幹嘛?”陳廖還不知道凌道桓手臂上的毒和她有關。
凌道桓雙臂發黑的情況暫時被寧皇嘯剋制住,沒有繼續惡化。易言成心知事不宜遲,說道:“我出去算筆賬。”
夜晚,太一玄宗寄住的五穀客棧格外安靜,月黑風高,晚上的動物都乖乖回巢,連一直以來沒有停歇過的蟬鳴都消失了。
太一玄宗的人出門在外,自然格外小心。一如既往的景象,身體上的汗毛開始豎立,不禁開始毛骨悚然。姬倚月已經第九次用心觀察過周圍的一切。
一樣的樹木,一樣的房屋。外面的人,不一樣節奏的腳步聲,不一樣的……呼吸,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幻道道術!”沒有證據,姬倚月堅信自己的直覺,她敢肯定自己身處在一處幻境之中,儘管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處於幻境之中的。
如今問仙巔上羣英齊聚一堂,誰可能製造出如此以假亂真的幻境?
幻境的真實程度代表了修士的境界;堅固程度則是說明了修士的修爲。姬倚月連自己是否身處幻境都是憑藉直覺,根本無法看出幻境的堅固程度。
祭出紫仙綾,下一刻紫光乍現,向門口轟過去。
“師姐,你幹什麼?”徐沐秋正好從門口路過,嚇得急竄起來。
徐沐秋驚魂未定,看那婀娜多姿身軀,姬倚月含笑走上前去,嬌笑道:“師弟。”
“嗯,啊!”
一道血光閃過,隱藏在紫仙綾下的靈劍——赤霞瑰珀,徐沐秋的項上人頭落地,驚訝的表情還掛在臉上。
他到死也不敢相信從小一起長大的姬倚月就這樣把他給殺了。
姬倚月媚笑如常,無視那些宗門弟子的眼光。對着房頂喊道:“我是不知道你的修爲如何,如果就這點程度,也太小看我們太一玄宗了。”
看着她的玄宗弟子同時定格,繼而相繼消失。
啪,啪啪……
“厲害,厲害。用道力可以模擬你的所看到的景物,用記憶可以塑造你所認識的人物。可惜,只有人物的道力是模仿不了的。”一個笑聲伴隨着掌聲,不斷向她靠近。
那人的容顏先是模糊,再是清晰。
他就是易言成。
易言成走近姬倚月後,就近坐在了欄杆之上,輕笑着,蔑視着……
姬倚月扭動着身姿,三千粉黛頓時失了顏色。她眼神秋水汪汪,要將易言成淹沒在這似水般的柔情中,委屈道:“原來是易長老,想偷偷找妾身,只要神念傳音一刻就好。這麼作弄人家,人家會哭的。”
“怎麼,想像剛剛殺徐沐秋一樣,殺了我?”易言成對她的媚術不爲所動,看着露出半截紅光的赤霞瑰珀,他說道:“北域易家有三招家傳神通,名震南北兩域,你知道是什麼麼?”
“易長老,妾身尚未去過北域,怎麼會知道。”姬倚月笑得邪魅,柔弱無骨的身子帶着清香半倚在易言成的胸口,她的臉擡上去,就能碰到易言成的下巴。
“一招是神行神通——留仙,第二招是金身神通——不滅金身,第三招是殺招,名氣僅次於不滅金身,但是你不可能沒聽說過——虛妄指。”易言成知道下一刻,那柄神鬼無蹤的赤霞瑰珀就會在瞬息間要了自己的性命,但是他並不害怕,而是從容地將話說完。
果然,姬倚月停下了手,掃了興致,從易言成身邊離開,毫無留戀。樣子也不是剛剛那樣搔首弄姿,而是冷得令人有些瘮。
“虛妄指,對於精通幻道的宗門來說,它的名氣甚至比易家不滅金身要大得多。我太一玄宗與謫星宗中都記載了不少關於這個神通的文獻,那可是易家嫡傳的神通。”姬倚月知道這是虛妄指布出的幻境之後不敢輕舉妄動,而是選擇和易言成交談。
“沒錯,我是易家宗家的人。虛妄指,專門剋制你們幻道道術的神通。”易言成從欄杆上下來,比劃出用手指戳破的樣子,對着姬倚月打趣道。
可惜,向來嫵媚風騷的仙子脫胎換骨變得冷若冰霜,兩眼中不知藏了多少毒蛇,恨不能將易言成碎屍萬段,奈何此時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你想怎麼樣?”姬倚月問道。
“你是聰明人。”
“不可能。”
“不怕我殺了你。”易言成笑道。
“那他就徹底廢了。”
“那我肯定就不會殺你,而是叫人將你和你太一玄宗女修的衣裳脫盡,讓整個南域的人大飽眼福!萬一看到幾個順眼的橫肉大漢,或許會……嘿嘿嘿。”易言成說得很嚴肅,臉上沒有笑意,是**裸的恐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