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隨着人流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裡的人數幾乎是昨天圍觀鬥法的三倍不止,而且和昨天的壓抑完全不同,一個個叫好聲充斥,一把把利劍鋒芒畢露。
衆人中間有一塊高臺,高臺之上兩位年輕修士正在比劍鬥法,這不是比武,而是擂臺。至於彩頭是什麼,他不知道,但有一個人肯定知道。
“簡直渣啊!玩劍的就這幅德行,連凌道桓都不如,老子看着手癢了。”陳廖無疑擂臺之下最顯眼的存在,易言成其實並不打算讓別人知道自己認識他,但是還是很有良心地幫他冷靜下去。
“憨貨,你可以啊。一把你放出來連老子都喊上了。”整個乾坤陳廖最怕的人不是古仙,更不是他師父,而是易言成。原本已經得意忘形的他突然好像**待在冬雪之下,一瞬間就清醒了。
“老穆呢。”
“剛剛去買酒了。”
“因爲你太引人注目,所以他逃開了吧。”
易言成眼睛如利刃,向另一個方向的人羣瞟過去。一個猥瑣老頭向裡面挪挪,掙扎一番後自知逃不過易言成的雙眼了,乾脆主動向他走過去。
“老穆你真逃,太不夠意思了。”看老穆那死樣子,易言成說得基本上沒錯了。
老穆摳摳鼻孔裝作沒聽見,又抓抓屁股道:“什麼啊,俺去買了不少火道靈酒。阿黑還在景塵看家,得犒勞一下不是?”
原本說得好好的,不知是誰一劍驚鴻,引得觀衆一片歡呼,。易言成偏頭過去,非常欣賞得看着擂臺上的修士們。於是向陳廖問道:“他們這麼拼,這裡彩頭是什麼?”
八號街都是藝道的玩意,陳廖並不是非常清楚,擡頭看天撓撓頭說道:“是一幅畫,好像是一個很厲害的畫道高手,叫粥熬吧。”
其他人還沒說什麼,旁邊一個陌生修士就忍不住開口指責他了,“什麼粥熬,那是畫仙周傲!這幅可是他和他好友孫語清共同創作,自從他封筆之後就是難得的聖品了,你個門外漢不懂湊什麼熱鬧!盧宗主派城主府發下話來了,這是這次大會的特別活動,有德者居之。”陳廖被罵得很慘,挺冤,他其實只是來買酒的。
易言成聽到陌生修士的指責,便開始喃喃自語:“畫仙周傲啊,孫語清。”不知想起了什麼愁事,易言成嘆了口濁氣,然後用志在必得的眼神看着凌道桓說道:“大哥,我想要這幅畫,能搞來嗎。”
“言弟,我輩修仙在乎清心寡慾啊,何必捲入不必要的紛爭呢。”凌道桓沒想到易言成竟然也會參與這些毫無意義的爭逐,無奈地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對易言成教導。
易言成哪會理他的反對,從儲物袋裡掏出一件玲瓏霓裳羽衣,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是北域仙織坊的絕版貨,是所有女弟子最不能拒絕的款式,包括趙師姐。”
包括趙師姐……
包括趙師姐……
平地起驚雷,凌道桓與剛纔的態度判若兩人。默契如凌易,不需多說,義正言辭道:“言弟,交給爲兄吧。這個,你要幫我收好,千萬別弄髒了。”
“大哥保重,小弟,不,這件衣服在這裡等你!”
陳廖和老穆都暗暗點頭,可憐堂堂景塵大弟子的立場爲了一條衣服就這麼輕易改變了,不愧是易言成,一把就掐中命脈啊。
道壓釋放開去,凌道桓在人堆中間一躍而起,騰身來到高臺之上。信手之間芝陽點雲道術迸出兩道火光,兩位修士同時被震退。一方空地之上只有一人傲然佇立——赤子劍心凌道桓。
臺下瞬間爆發了一陣歡呼聲,上千個修士看着凌道桓,他突然出手震驚四座,幾乎搶盡了風頭。下面多如牛毛的修士皆是有着志在必得的心思,見如此氣勢,紛紛上陣前來與他一較高下。
志氣是不錯的,現實是殘酷的。凌道桓幾乎連劍都沒有用,不出十招必定會有人下臺。
臺下又是一陣人聲鼎沸,叫好聲不斷,掌聲在七號街形成迴音。下面的陳廖看凌道桓打得如此順手,實在覺得不過癮,便對易言成道:“老言,就這樣子沒看頭啊。過不了多久那幅畫就到手了。”
周圍已經人山人海嘈雜一片,然而人數還在不斷增加,幾乎站滿了半條街。臺上的情況其實不出易言成的預料,但是他終歸不是陳廖,這事情哪會這麼簡單。
“憨貨你懂什麼,真正的高手都還沒出手。打擂臺,很少聽說有人從一開始站上去能挺到最後的。”
被易言成鄙視一聲,陳廖到是實誠,絲毫沒有掩藏他聽不懂的事實。身旁的老穆再也看不下去了,出口解釋道:“陳廖啊,道桓先上了擂臺,肯定比後來挑戰的人道力消耗得多,這不就吃虧了嗎。”
老穆的話讓陳廖的眼睛一亮,但他豈會承認。裝作沒聽見,四處張望,然後對老穆說道:“我早知道了,只是不想說而已。”
“事情沒這麼簡單,臺下的人中能與大哥一較高下的大有人在,而且隨着時間流逝,這些人越來越多。我能感覺他們有上去的意思,應該是在等某個時機。”易言成環顧四周,心裡開始盤算着戰況,轉念一想,問道“這裡有計時的法器麼?”
老穆摸了摸下巴的鬍子,指着一處說道:“是那個吧。”
兩人順着老穆所指方向看去,果然一個沙漏在那裡不斷地流着。這樣下去就想得通了,下面這羣人要在最後時刻全力一擊來撿便宜。但是,他們還是太小看凌道桓了。
易言成對這些人想法無奈暗道:“大哥,你可要贏的光彩點啊。”
一刻鐘……還剩半時辰。凌道桓火道氣勢無匹,傲然於擂臺之上。
半時辰……還剩一刻鐘。火勢漸弱,道力的運轉開始有些滯緩。
賽點已到,真正的打擂終於要開始了。
臺下衆人幾乎摩拳擦掌都欲將凌道桓打下臺,自己奪得擂主。臺上凌道桓又豈會不知道,大喝一聲:“有多少人就來多少人,凌某雖對此物志在必得,但不想讓別人因爲時間不夠說我勝之不武!”
這話說的是霸氣非常,明明是別人佔了他的便宜,凌道桓卻還是如勝券在握一般,白衣迎風,淡然自若,毫不將臺下衆人視爲威脅。
這時凌道桓心裡暗想:“言弟,爲兄知道你一定想爲兄贏得光彩些,這回應該夠了吧。趙師妹,等着我。”
凌道桓一席話豪氣干雲,臺下的人也不做作,雙手執劍抱拳,向凌道桓報上名號。
“神劍門,機蕭,討教。”
“神劍門,古法,討教。”
“廣野宗,齊芳。”
……
一個一個報上名,形成一陣又一陣的聲浪捲來,總數竟然高達數百人。各個準裝待發,道力纏身,一干看客都被迫御器飛天,整條大街上已經是道氣縱橫,法寶漫天,臺上臺下都已經成了戰場了。
易言成同陳廖二人駕馭飛劍從下望過去,以凌道桓爲中心,擂臺的範圍被成倍的擴大,擂臺上,街道上,屋頂上……幾乎每一個修士都亮出了了他們的佩劍直指凌道桓,好像千軍臨城,迫在眉睫。
“劍,都是劍,這些劍修爲什麼這麼瘋狂,這樣大哥就算輸了,面臨的也是一場亂鬥!這幅畫畫的究竟是什麼?”易言成佇立高天遠遠望向擂臺,心中對劍修的舉動不由疑問。
俯視數百人圍着一人而戰,陳廖不由得心潮澎湃,急忙對易言成說:“老言,凌道桓道力沒剩下多少了,要不要我去幫忙。”
“用不着,這裡的修士沒有一個能和昨天蒼古劍宮的弟子比的,大哥輸不了。”
“可是他道力快沒了。”
言語之間,數百修士御劍而來,凌道桓獨站擂臺中央,四野望去盡是執劍修士,道力破空,草木皆兵,一個道壓疊一個道壓。凌道桓淡然一笑,手上多了一件兵器,十八柄靈劍迎面襲來,便用它來抵擋,足矣。
易言成見他此舉,彷彿那幅畫已經在他的囊中一般,雙眼別有意味地看着老穆說道:“他的道力不多,但是他的劍是老穆的劍。”
叮,十八聲清脆的碰撞聲,天上地下每一個修士都不敢相信,先來十八個劍修的靈劍竟然被一觸即斷,十八段半截劍齊齊墜地。
儘管景塵不是什麼特別有錢的宗門,但是凌道桓身爲大弟子絕不可能會窮到連一柄靈劍都用不起,那他爲什麼偏偏要用老穆的凡鐵劍呢?
那柄凡鐵劍因爲材質低劣被那骷髏靳前輩燒了半截,但是這並不影響它的實際效用。之所以他從沒想過換劍,因爲他是穆千壽的劍,真正的劍,比那些所謂的靈劍要好太多了。
剩下的修士還未緩過來,凌道桓率先執斷劍橫掃過來,但凡劍之所觸,皆有劍應聲而斷,猝不及防,三息時間,凌道桓從每個修士身邊掠過,數百修士剛剛還氣勢如虹,欲奪擂主,現在手中無一例外,皆是斷劍。
“在下斷劍一柄,問在場道友可有劍與此爭鋒!”
斷劍破千鋒,無人當其銳。現場一片譁然,天上修士根本不可置信,地下修士不知所措。
這時,天上的老穆看着在凌道桓發着異樣光芒的斷劍,得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