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星宗賓客規格很是奇怪,一個宗主之外,僅是弟子,四堂長老,客卿長老一個都沒來。李景空摸摸下巴倒也不在意。沒錯,同輩來了就好下手,後輩反倒沒辦法出手,這就是他李景空。由此看出星練珀非常瞭解這位宗主啊。
“星兄,自五十年前的聯盟會議後就沒見過了吧。越來越年輕了啊。哈哈!”李景空笑意盈盈衝星練珀客套了起來。
“嗯。”後者又豈會理他。
李宗主又反覆打量了三個核心弟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嗯,都是好苗子啊,付師侄,我這景塵大殿做禮堂可別嫌棄啊。”
“李宗主說哪裡話,雪倩哪有嫌棄,夫……凌師兄喜歡就行了。” 景塵大殿雕樑玉柱不說霸氣側漏,精工細作是絕對有的,建造原料是一等一的上乘貨,每一寸設計更是有多重禁制。南域修仙以清靜無爲爲修行主流,加之南域地域遼闊,蒼嶺綿延,兩宗再近也差之數萬裡,所以一旦有什麼儀式也是從簡的,修仙人重意不重禮,像如此這般奢侈是極爲難得的。
付雪倩落落大方,向李景空施了一禮。少女成親有如此鄭重的禮堂,哪能不歡喜。語出粉面含羞,明眸皓齒,折煞百花嬌豔的身姿,盡態極妍。一想到快要出嫁了,姑娘心思不由回到了五十年前那一抹揮之不去的白色身影,實在難以平靜。
就在付雪倩夢迴昨日,不知不覺一炷香時間過去了。景塵弟子紛紛安排賓客入席。光道神通立顯,大殿更加紅妝明豔,這個大殿古樸中帶有莊重,明豔裡不失嚴謹。
濁酒半飲,再看看新娘子,緩緩披上了蓋頭。
一切只待新郎的到來……
大殿後院
“言成,不錯啊。小夥子,今晚可美得你了。”煉藥堂劉珣長老滿意的打量着易言成這身帝龍紅雲金鑲寬袍,焰火若隱若現,金龍頭咬在右肩上,龍軀在周身織繡紅雲間蜿蜒盤旋……弄得劉珣都得意的摸了摸鬍子,這副德行無以言喻。
“劉老,夠意思啊。這質地,這工藝,快趕得上北域仙織坊了。嘖嘖,剛剛從宗內學堂畢業的小丫頭而已,您就瞧好吧。” 易言成學着劉長老的口音也跟着嘚瑟起來。上下瞧了瞧,不知是對自己的顏值還是寬袍滿意,便向大殿邁步。
殿內衆人苦等了已有半柱香的時間了,忽然蒼穹之上烏雲密佈,隱隱有雷聲作動,狂風呼嘯着衝進了殿內。
一名男子攜風入殿,身上帝龍紅雲金鑲寬袍與錦繡朝凰霞帔已經迫不及待交相呼應,彼此發生了共鳴。
此人身份可想而知——新郎 易言成。
很可惜,景塵宗管理層以下幾乎沒人知道宗內有易言成的存在,於是都抓耳撓腮,在席間相互詢問。謫星宗兩大弟子又豈會不識凌道桓,看此情形,與師尊互打眼色,暗道不好。
星練珀側目看向隔壁的位置,然而李景空果然一臉的得意,沒有絲毫的掩藏。
付雪倩聽見外邊的動靜詭異,出於好奇,便撩開蓋頭偷窺外面,直到發現易言成。
“是你?凌師兄呢!”當看到易言成的裝束時,也不管什麼禮數,一把將蓋頭扯掉,俏臉煞白,上了顏色的紅脣,也失去了血色。她感覺心裡的一處地方驟然坍塌,用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易言成,不再發一聲。
星練珀面對如此鬧劇,“諸天星辰指掌間”的道力也即刻籠罩全場。“李兄,是不是該給個解釋!”
李景空第一時間將多數弟子送出殿外。一宗之主的怒火,又豈是泛泛之輩可以承受的。
但李景空早料到會如此,不慌不忙地說:“星兄,當初是你爲修好兩宗關係,要求與我派聯姻的,那是煞費苦心。可惜道桓沒這福分,三個月前去尊寂江歷練,照理早該回來的。”李景空神情悲涼,動作自然毫不做作,多有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愴。“哎,不知道現在是否平安啊。”
易言成呆了呆,暗暗伸了個大拇指過去。不是指演技好,而是爲了毀個婚都咒到自己弟子身上了,這夠狠。
付雪倩下意識相信了李景空所說,倒吸一口涼氣,嬌軀已經是搖搖欲墜……
“胡說八道!”星練珀看到愛徒遭受到這麼大的打擊,自己對這說辭卻不屑一顧。一怒之下,瘋狂地釋放神識向周遭掃蕩而去。剎那掃過了景塵宗,直奔方圓百萬裡而去。
易言成一臉無所謂,看了看窗外易君湖方向。心裡嘀咕“掃吧,掃吧。除非你是古仙。否則把神識透支了也察覺不到易君湖裡的禁制。”
李景空玩味地看着青筋暴起的謫星宗宗主,暗道:“老星,算了吧,在我師父的禁制面前你那破神識屁都不如。”
這時星練珀的神識已經擴散到百萬裡有餘,可是很快就驚動景塵宗周遭大宗,各宗主們的神識主動抵制了它,強行將星練珀的神識給震了回去。
神識被迫收回,星練珀的臉色並不好看。
看到星練珀一臉惱怒的樣子,李景空對這場好戲倒是在意料之中。於是攤開手,假裝苦惱繼續說道:“星兄,我大弟子是沒這個運氣了。可聯姻得繼續吧,以免壞了我們的關係。”一邊說一邊走到了易言成身邊。“此人是我侄兒,論身份絕對不低於道桓。你看怎麼樣?”一邊說着,那眉毛一邊一抖一抖。
暗想“讓凌道桓消失,再讓這小子替補。你用大弟子爲這小子鋪路,好一齣李代桃僵!”出乎意料的是此舉被星練珀誤認爲是李景空爲了這個侄兒刻意謀劃的,準備騙付雪倩下嫁。這讓星練珀更加惱怒, “區區凡人也配我謫星宗五弟子?”
星練珀側身,目光與易言成對視。毫無徵兆,雙瞳施展神通幻宇星雲,誓要李景空爲此後悔!
幻道一說,便是利用對方雜念擾亂其執念,令承受者自斷其根。是仙是凡都有執念,所以都會受幻境所擾。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易言成已經被神通置身於無盡星宇,諸天星辰縈繞運轉。時而流星轟炸,時而星辰幻滅,時而萬物寂滅,時而星光奪目。可最令人苦惱的是自己所站之處,天旋地轉。
“好有水準的幻道神通。”流星轟體沒有使易言成恐懼,幻滅也不足以道哉。天旋地轉,易言成沒有在外面的諂媚與浮誇,反而變得出奇冷靜,真慶幸自己沒修道力,他知道一旦貿然出手,最先受害的就是自己。
大殿內謫星宗弟子看着雙目迷茫的易言成臉色蒼白,知道他的精神正在受到宗主神通的摧殘,深知宗主脾氣的他們,都不由開始同情他。
對此,景塵宗高層卻是風輕雲淡,大有任其施爲的意思,這倒讓人心生疑慮。星練珀有所察覺,雖然詫異,卻也沒有分神,而且注入幻境的執念更加強大了。
幻境中的力量因爲星練珀變得更復雜了,可是易言成的臉色如常,已然看破了星練珀引以爲傲的神通幻宇星雲的運行軌跡,左邊嘴角漸漸上揚。衆人雖知他無道力,但卻不知道身爲凡人的他依舊有執念,依舊有境界,依舊有……道!
下一刻,一股強大的執念從幻境的最薄弱處滲入。原本由星練珀一人操縱的星辰運轉,此時有另一道意識開始與他分庭抗禮。
易言成看着星空,目空一切,七個字如洪荒驚雷般淡淡道出。
“我自修道不修仙。”
繁星紊亂,新的運轉軌跡代替了舊的軌跡。幻宇星雲沒有消失,只是幻境的承受者由原來的易言成變成了星練珀本人。
星練珀回過神,驚駭地發現身邊場景已經是無盡星宇,又豈會不知自己正身處自己的幻境裡。
重新抱元守一,收回道力。失去道力支撐的幻境立即煙消雲散。
化解幻境的星練珀眼神又再現光彩,此時的他一言不發,忌憚地凝視着易言成。
看到星練珀的表情,謫星宗弟子都只以爲易言成從星宗主的幻道神通逃了出來,光這已經是尤爲不易了,大感意外。不過,除了大弟子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