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請等一下。”慕青璃本來想直接回去，就聽見慕青芸在後面喊着她。
慕青璃停下腳步，轉過頭就看見了慕青芸。
“二姐姐，我也要回去，順路與你一起走吧。”慕青芸帶了些祈求的說道。
慕青璃淡笑了下：“那自然甚好。”慕青芸雖然說有一段路是跟她一起的，但是通常都躲着她，今兒這樣主動走過來倒是罕見。
慕青芸見她答應了，便也放心的露出了笑容來。
“姐姐今日感覺如何？若是不舒服，還是要讓丫鬟們熬些醒酒湯纔是，免得宿醉之後都會頭疼。”慕青芸殷勤的說道，臉上的笑容幾近討好。
這會兒兩人正好路過一個長廊，慕青璃看着左右無人便停了下來，目光含笑的看向她：“三妹，有什麼話爲何不只說？”
慕青芸雖說是跟張氏母女離了心，卻一直和慕青璃保持距離，一方面她是在觀望，另一方面也是不想過早參與到張氏與慕青璃的鬥爭中。
慕青璃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但是也沒有因此爲難過她。
慕青芸聽見這段話不由訕訕一笑道：“二姐姐，之前是我不懂事兒，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慕青璃挑了挑眉，示意她在聽。
“以前是我太傻了，只覺得在這家中，只有討好夫人才是唯一的出路。”慕青芸嘆了口道，有些傷感的說道，“再加上我姨娘也就我一個女兒，我若是將夫人得罪了，將來姨娘老了被夫人爲難怎麼辦？”
“那時候大姐想做好人，在祖母面前表現，我就只能裝傻，還要踩你來擡高自己，現在想想真是愚蠢之極。”
“尤其後來出了那檔子事兒，我姨娘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生育之後打擊很大，但夫人在家廟了關了幾個月就跟沒事兒人一樣回來了，我心裡……也是有些難受的。”
慕青芸說到這裡傷心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偷偷去看慕青璃，卻見她沒有任何反應，不由有些尷尬。
但是話都說到這份上，也不能前功盡棄，慕青芸只能硬着頭皮問道：“二姐，不知你可否原諒我當初無知，得罪了你？”
聽她終是說出這句話，慕青璃勾了勾脣角。
她這三妹啊，到了現在還不老實。
一個勁兒的將罪責推給張氏，還說什麼怕李姨娘被張氏爲難。
可是你現在這麼做，就不怕李姨娘被爲難了？
還不是因爲知道張氏曾經害死她沒出生的弟弟，心中怨恨張氏毀了自己和姨娘的後半生，要是有個兄弟在身邊，也不至於活的這麼爲難。
再說，你活的艱難，就是踩別人一腳的理由麼？
之前慕青璃那種軟和的性子，對誰都和和氣氣的，慕青芸敢放在腳底下踩，那現在自己橫眉冷對，她怎麼反而湊着臉貼上來？
說白了，小人一個。
不過慕青璃也不想和她鬧翻，怎麼說上輩子慕青芸都沒有直接害過她，雖說有隔岸觀火的成分在，但是她一個庶女，就算是拼勁全力也幫不了什麼。
冤有頭債有主，這輩子倒也報復不到慕青芸身上。
於是慕青璃緩緩開口道：“我知道你的不易，不怪你了。”
慕青芸聞言，心中一大塊石頭終於落在了地上。
“我不需要你在我和夫人之間站邊，只是記住你今天的話，別好了傷疤忘了疼。”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慕青芸連連點頭，“以後二姐說什麼我都聽，夫人那邊只是面子上應付一二就好。而且自從當初我姨娘知道了夫人做下的事，心中對這個不是很能釋懷，夫人也不像以前那樣喜歡讓我過去伺候……”
李姨娘算得上是慕之洵身邊的老人了，這些年幾乎已經無寵，但是在姨娘中還算是能說得上話的。
她對張氏沒了好臉色，張氏怎麼可能容她，這也是慕青芸急着嚮慕青璃表明心跡的原由。
看得出慕青芸的擔心，慕青璃如是道：“我知道你的擔心，只是夫人還是夫人一天，你姨娘就註定了不能對她不敬，你的婚事也要握在她手裡，這一點我也幫不了你。不過前路如何誰也說不好，三妹做好自己的事兒，說不定到時候自有造化。”
慕青璃這話說得模棱兩可，但聽在慕青芸耳朵裡卻成了她準備推翻夫人的意思，雙目瞬間大量：“是，謹遵二姐姐教誨。”
慕青璃也不解釋，與她說了一段話之後就與她告別了。
回去的路上，霜兒小聲問道：“小姐，您不是說，不打算對夫人動手的麼？”
她以前曾經問過要怎麼對付夫人，慕青璃的回答是短時間內絕不絆倒夫人，怎麼現在對三小姐卻是別樣的說法？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對付夫人？”慕青璃頗有深意的看着霜兒，“不過是你自己理解的罷了。”
霜兒與慕青璃呆了這麼久，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姐……您這真是……”後面的話霜兒不知道怎麼說出來。
慕青璃笑出聲來。
她這是給慕青芸畫了個大餅，但她只是告訴慕青芸餅子長什麼樣，至於後來怎麼吃到嘴裡就是慕青芸自己YY的了，她也一個字都沒說。
如此就算是將來出了什麼事兒，也是慕青芸自己“猜”的，扯不到慕青璃頭上來。
慕青璃正笑着，差點被前面跑來的人影撞到。
那人也是慌不擇路，看見慕青璃之後爲了避免撞到她，立刻往旁邊一躲，卻滾進了草叢裡。
“迎書？”慕青璃定下睛來看着眼前的人，特別詫異的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迎書是跟着慕青檀去遠山書院的，怎麼會出現在家中？
莫不是檀兒出了事兒？
慕青璃想到這裡臉色一變，正打算質問迎書，就見他已經鯉魚打滾的爬起來，一臉焦急的說道：“二小姐，您快去看看吧，三少爺在書院出事兒了，這會……這會子要被先生除名啦！”
嘶！
慕青璃和她身邊的丫鬟都倒吸一口冷氣。
從遠山書院除名，那也就是說他的一輩子就此毀了，再也不會有書院收他了！
“霜兒，快跑去告訴父親，讓他想辦法疏通書院那邊，杜鵑你跟我走，來人，備車！”慕青璃來不及細問，立刻提着裙子往門口跑去。
按照規矩，迎書和杜鵑本來應該坐另一輛馬車的，但是事出緊急，慕青璃也顧不上避嫌，拉着他們倆一起上了馬車。
平叔也知道慕青璃心急，將馬車駕着急速往遠山書院的地方駛去。
“迎書你說，到底出了什麼事兒。”慕青璃肅聲問道，“少爺之前還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要被除名！”
她最近事情比較多，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去看過檀兒了。
不過他沒過幾天都會給慕青璃寫一封信，告訴她自己最近一切都好，讓慕青璃一切放心云云。
慕青璃每封必回，順帶着捎過去一些點心，算是自己的一些心意。
幾天沒有收到他的信，慕青璃還想着是不是最近的功課比較多，哪知道今兒迎書就告訴她這麼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被遠山書院除名！
中國的教育，從來都是進門困難出門容易，遠山書院裡面的夫子都是當世大儒，所以京城的達官貴人都打破了頭想把自己的孩子安排到遠山書院，可是除非關係過硬，否則是沒有辦法擠進去的。
一旦進去了，只要不是惹了大麻煩，或者功課實在太差，也不會被趕出來。
等過些年一直中不了舉，那人就會自動離開。
哪個人也不好意思跟一羣比自己小個十幾二十歲的人坐在一起唸書不是？
這麼多年來，被遠山書院除名的人寥寥無幾，但是一旦除了名，基本從此跟仕途無緣了。
“這小人也不清楚……”迎書哭喪這臉。
杜鵑在旁邊也急的要命，見迎書這般說話，不由的說道：“你天天跟在少爺身邊，怎麼會不知道的？你彆着急，把你知曉的事情和小姐說一下！”二小姐那麼厲害，一般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沒有做不到的，要是她這會子先竭盡全力救三少爺，事情就還有轉機。
“不是小人不說，是小的真的不知道啊！”迎書急的都要哭出來，“今兒一早少爺照例去晨讀，小人準備將少爺的衣服洗了，就沒有陪他去。”
“洗完衣服後又去飯堂令中膳，但回去之後等了好久都沒見少爺回來，小的本來想去問問，剛出門就碰見了跑出來報信兒的人，說少爺被夫子抓住了，這會子已經準備要將少爺除名了。”
也就是說出事兒的時候他不在場，自然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杜鵑有些着急：“你有沒有去確認一下，說不定是那人看錯了也有可能？咱們這麼什麼都不知道的去了可怎麼辦？”
“問了，我當然去問了。”迎書生怕慕青璃不相信，連忙說了兩遍，“我一聽到這個消息就跑去問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但是去到那裡就被守門的人給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