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上次一網打盡貪污受賄的官員一案已有四月已久,柳染與綏州百姓安居樂業的生活着,時遇把邊關軍治理的井井有條,一切都在有序的進行着。
皇宮內,齊煜在看着摺子,忽然叫出聲來,“沿海聚兵?”
在一側書桌的秦樞停了筆,擡了擡眼問道:“怎麼了?”
“這摺子上面說離海疑似有不明船隻,靠近邊岸。”齊煜大驚,“誰人如此大膽?”
“只是船隻,又不一定是聚兵,興許是某些荒涼海島上的人乘船想上岸吧!”秦樞不以爲意,繼續做自己的事。
“不行,朕得親自去看一看。離海上岸便是留都,這裡多年以來都未出現此種狀況,怎麼可能是單純的上岸。”齊煜皺眉。
“不可!”秦樞斥道,“你身爲一國之君,怎能隨隨便便就離開京城!”
齊煜忽然曖昧一笑,“陌南,你莫不是擔心朕?”
秦樞面不改色道,“微臣的確擔心皇上,皇上乃我朝支柱,實在是出不得一點意外!還請皇上三思。”
齊煜擺擺手道,“你難道不知,以臣子的身份來勸朕,朕一般只是聽聽而已,決定了的事還是不會改變。可你若是以秦陌南的身份來...”
秦樞冷靜的請求道,“還請皇上讓微臣同行。”
齊煜滿足的笑了笑,反正明裡暗裡都是他賺了,便道,“此去,便以微服私訪的名義去留都。咦,留都離綏州較近,如今也已是十一月了,倒不如去完留都後去綏州將長籬與滿庭順路接回京?陌南,你覺得怎麼樣?”
“微臣覺得我們可以先去綏州。”
“爲何?”
“那樣可以讓時將軍派人保護皇上。”
“......”他是想讓他早點回京吧。
接到密信後的柳染笑道:“我猜皇上是想多在外面待一會,才說順路來我這兒的。”
喝着茶的時遇不緊不慢的接話道:“皇宮孤寂,他想出來實屬正常。”
“哦?現在不是有秦大人陪着他嗎?”柳染問。
“以臣子之名,卻不是以秦樞之名。”
“那我們呢?”柳染順口問道,但說出來便已方覺後悔,他怎麼了,不會是被皇上那幾句話給影響了吧?現在說話是不過腦子了嗎?便轉移話題的問,“將軍今日找我來是有何事?”
時遇全然沒有柳染想的那麼深,思索了一會,便道:“應該算得上是以朋友之名。”又頓了頓,回答接下來的問題,“軍中有人患疾,今日來是想請你出手救治。”
看着時遇雲淡風輕的模樣,柳染覺着自己可真是,太敏感了,又聽見後面那句話,忽而嘆息道,“若是將軍你當初也以這般同我說,我便不會從馬車上跳下去了。”
時遇不以爲意道,“當初不是朋友。”
“......”柳染無奈,“今日沒什麼事,我便先同你去軍營裡看看吧。”
“嗯。”
患病的士兵都被安置在一處,此起彼伏的咳嗽聲不斷響起,張威臉上蒙着一塊布,剛端一盆水出來,看見了柳染,有些驚訝道,“柳大人?你怎麼來了?”
柳染瞥了一眼旁邊的時遇,無奈道,“你們將軍讓我來當一回軍醫。”
“啊!那柳大人你可小心一點,這病會傳染的。先前給兄弟們治病的老軍醫就被傳染了,治都治不好。”
柳染掏出一塊布蒙在臉上,對時遇道,“我進去看看。”卻見時遇已經蒙上了臉,有理道:“你既是我請過來的‘軍醫’,那我便得保證你毫髮無傷,進去吧。”
“......”
營帳內,被安排在這裡的士兵們東倒西歪,嘴脣紫黑,身上起了一個個大的水泡,與當初皇上的症狀倒有些相似,只是還沒到皇上那種不省人事的地步。
“你也發現了?”時遇見柳染若有所思,便問。
“嗯,估計他們是沒有皇上那樣的舊疾,所以程度稍輕。而皇上雖然嚴重些,卻不會感染。所以可能,是有人有預謀的下毒,而並非當初我所說的被蟲子咬了。”柳染道,邊走邊分析,“蟲子叮過後在身體上還有痕跡,但下毒卻不一樣,什麼情況下都有可能下毒。我先把藥方寫出來,兩張藥方,一張內服,一張外敷。”
“好。”時遇問道,“還有何要注意的?”
“暫時沒了,不過將軍,你可否想想,皇上中毒那日去了哪裡嗎?”
時遇想了想,道:“在御花園接待過月桑使節,其餘時候我與皇上都一直待在殿中。”
月桑?又是月桑?連皇上都能暗中下毒,月桑真是最近有些蠢蠢欲動。若是毒是月桑人下的,那又是何時下的?怎麼下的?在哪裡下的?亦或是這軍營之中便有月桑的奸細?
問題一個個接踵而至,柳染不由得有些頭疼,所有的事情都指向月桑,所有的線索都彙集到一個方向,皇上與邊關軍暫且不說,可柳家在哪裡招惹過月桑呢?
“張威!”時遇見重新打了一盆清水走過來的張威,叫住了他,問:“大家都是何時開始有症狀的?”
柳染不禁看了時遇一眼,看來時遇心裡對月桑也有些懷疑。
“回將軍,具體時間我不知道,好像是去綏州城內的第二天。”張威想了想道。
“去綏州城?”柳染疑問。
“是呀!就是下元節那天,百姓們祈福後要聚在一起吃飯,便問一些經常去城內的兄弟們去不去。我那天正值夜班,還有些可惜嘞!”
“下元節?十五那天?”柳染追問。
“對!”
下元節這麼多百姓一起吃,爲何單單就士兵們中了毒?是否還有未曾注意到的地方?看來只能等他們醒了再問個清楚。
沒過多少天,那些用了藥的士兵們便漸漸好轉,也漸漸能想起一些事情來。
“你們仔細想想,那天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柳染問道。
“奇怪的地方?沒有啊!我們都是分散坐的,除了一些平常的食物,我們沒吃其他的了,哦!還喝了一點米酒,聽說是自己釀的,還挺香嘞。”
“米酒?”
“對呀,是在宴席中間的時候,每個人都斟了一碗,聽說是綏州傳統。那個送酒的小二好像是新來的,斟酒的時候手哆哆嗦嗦的,一看就沒是剛上手的。”
柳染忽的想到了什麼,急忙問,“你們離開的時候宴席結束了嗎?”
“沒有,”士兵瞟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時遇,笑道,“自從時將軍來了以後,我們晚上都不敢在外面待太久。”
柳染心中瞭然,便對時遇道,“我接下來想去查一查這個新來的小二,,將軍你……?”
時遇理所當然道,“如果是有人故意而爲之,那我便同你一起,畢竟軍營出了事,一大半的責任在我。”
“也好。”柳染道,“不過將軍,過程可能有點枯燥。”
“無妨。”
柳染與時遇一家一家的問當天宴席的具體內容。絕大多數記得的人都說軍爺們是在宴席結束前便已離開了,而宴席結束時,還會在斟一碗米酒,可惜軍爺們沒喝到,結束的那碗米酒比之前的要香甜上許多。
“這便說的通了,”柳染道,“爲何百姓們沒有中毒卻單是官爺們中了毒。”
“哦?”
“第一碗米酒是有毒的,而下毒的人似乎早就料到他們會先行離開,所以把解藥放在第二碗。”柳染笑道。
“理由?”
“那恐怕得問那個斟酒的小二了。”柳染神秘莫測的笑了笑。
一間飽經風霜的房子安靜的立在巷尾,聽人說那小二便是住在這裡的,柳染與時遇來到屋前,敲開了那破舊的木門。
“怎的好大一股糞味?”柳染皺眉,“看這樣子,估計人應該跑了。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線索吧。”
“嗯。”
柳染慢慢的走至後院,空氣裡的糞味越來越重,忽然他看見樹下有個坐着的人影,身上全是黑乎乎的一團。此時他才發現,糞味中夾雜着一絲腐臭味,不由得大聲喚道“將軍!這裡!”
時遇問聲趕來,看到此場景,不經意間皺了皺眉。
“死了許多天了,估計是下元節當晚就被人滅口了,這糞估計是想蓋着屍臭,好讓他不會過早地被發現。”柳染分析道,“得,線索就這麼斷了。屍體被糞澆成這樣,又爛了這麼多天,再明顯的傷口也看不出來了。”
時遇皺眉,問:“查過他的底細嗎?”
“查了,以前本是西南人氏……”柳染忽的想到了什麼,西南?秀王齊錦的封地便在西南,這是巧合嗎?
“怎麼?想到了什麼?”時遇見他神情有變,不由得問道。
“沒什麼,只是一些舊事。爲今之計,只能先把他安葬好再說。”柳染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腦袋不夠用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