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容齊走近,看着被丟在一旁的鳳冠霞帔,按着眉心無奈的笑了笑:“今日我總歸不會苛刻你的,你慢點吃。”
寧上陌不顧形象的用袖子擦了擦嘴,接過容齊遞過來的茶一飲而盡:“成親太累了。”
說起成親,寧上陌才分神去看了那一身嫁衣,那大紅的顏色正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已經成親了。想到這裡,寧上陌放下了手裡的糕點,將盤子一起遞過去:“你要不要吃。”
聽到聲音,還在整理牀鋪的容齊明顯一愣,其他的東西他不會驚訝,但寧上陌遞過來的東西卻是從前難得一見的胭脂涼糕,旁人都傳這胭脂涼糕是皇宮御前的點心,其實這道點心原本的主人便是眼前這位。看了一眼還在彆扭的人,容齊接了過來:“多謝。”
本來還在思考接下去要幹些什麼的人,乍一聽到這句話,瞬間覺得不必爲此事費神了,吃飽喝足後躺在貴妃榻上說着:“你我二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整這些虛禮做什麼?”
說完話又瞄到了那被容齊接過去卻被晾在一旁的盤子:“怎麼?怕我在那裡面下毒啊。”
聽着略帶戲謔的話語,容齊整理牀鋪的手一頓,從懷裡拿出那缺根弦的皇帝賜的補藥:“皇上吩咐我今晚必須喝完這個,我覺得就着這糕點應該比較容易喝完。”
貴妃榻上的人半眯着眼準備睡覺了,驚鴻一瞥到那黑不溜秋的補藥,頓時來了興致。
就在她準備蹭蹭蹭跑過去的時候,一個不慎撞到了桌角,暗自哎喲一聲,果然吃撐了是不該迅速起來的。
無奈之下,只好扶着自己的腰緩慢的走了過去:“皇上果然是無聊至極,我萬萬不會在洞房花燭夜就將你一刀結果了的,何必還送些藥來。再者說了,若我真是給你下藥,這點東西也救不回你的命。”
此言一出,容齊挑眉看了一眼會錯意的寧上陌,就在她擡腳要走的時候,他一把將她扯了回來:“今天這鼻子失靈了?誰說這是救命的藥了。”
本來就吃撐了只能緩慢前行的人猝不防及被一拉,只有重重的跌進容齊的懷裡,寧上陌正想着這一撞會不會把他撞得岔了氣,只是還不等她開口,容齊已經把那藥攤開了放在她面前。
寧上陌打着哈欠看了一眼藥材,頓時覺得無言以對,這這這…這不是牛鞭和鹿茸嘛?
再看了一眼,還有芝麻和慄米混在一起。
這不是宮中那幫白鬍子老頭們研究出來的壯陽補腎的藥嘛?
想着自己雖然在商場混跡多時,但到底還是個姑娘不是,順便聯想到之後會發生的事情,那張俏臉頓時變得五彩斑斕起來,思索着自己要不要給容齊扎幾針讓他一覺睡到天亮算了。
只是還沒等她出手,容齊抱着她的手已經鬆開,閃到一邊去了,正在鬱悶着想下一個辦法,猛然看見容齊拿着匕首割傷了他的手腕。
看見那血不停的流,寧上陌趕忙奪過他手裡的匕首,撕了大紅衣裳的一角來給他包紮:“你這是想幹什麼?想自殘死了然後栽贓嫁禍給我是不是?”
寧上陌惱怒的瞪了一眼容齊,說話說得好好地不知道又抽了什麼瘋,難道真是娶了自己想不開要自殘?
看着人前精明,人後糊塗的鐵娘子,容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活像是在安撫一隻即將炸毛的小貓:“你我二人洞房之後,那牀單卻還是乾乾淨淨的,若是被有心人傳了出去,你讓府裡府外的人怎麼看你。”
懵懵懂懂間,寧上陌終於明白容齊此番作爲的意圖,明日一早是會有專門的丫鬟來收拾房間的,若是傳出了女子失節的消息,這滿城的人便真是看了自己的一場好戲了,再者說了,這幾日便是各國使節前來恭賀太子的日子,若是丞相夫人出了這樣的事,少不得是要讓大凌顏面掃地的。
想到這裡,寧上陌就決定了靜靜的看着那攤血跡乾涸,站了一會兒之後,用手肘碰了碰容齊,一臉真誠的說:“你向來氣血不足,要不我現在就去把這藥給你熬了,這個東西…也能補血的。”
見眼前的人真有這個打算,容齊輕笑一聲,靠在牀頭上閉着眼睛說:“不用。”
見沒了下文,寧上陌撇撇嘴,看在他是個病人的份上就把牀讓給他好了,只好委屈自己去那小小的貴妃榻上將就了一晚。
第二日,寧上陌是被一陣陣飄香的味道給叫醒的,睜開眼睛時,房中赫然多出了一羣人,一幫丫鬟正忙着收拾屋子,另一幫丫鬟忙着上菜,早就餓了的某人揮手讓人退下,喚了阿瑤進來服侍。
換了衣服立馬上桌,兩眼盯着面前的菜閃閃發光:“清湯雪耳,蟹肉海棠果,奶油燈香酥…”
見着自家小姐唸唸有詞的模樣,阿瑤掩面偷偷地笑着,忙把筷子遞了上去。然而接過了筷子,寧上陌陡然換了一副正經的面孔:“等等,這菜是從哪兒來的。”
看到寧上陌蹙眉,阿瑤一愣,趕緊把銀針拿出來:“啊?小姐,這菜不會有毒吧!”
寧上陌不答話,靜靜地看着阿瑤跟扎小人似得把菜**,等了一會兒,發現銀針的色澤並無變化,纔拿起筷子夾菜。咦,容齊府裡的菜竟這般好吃,跟寧府經營的酒樓有的一比,從前覺得他堂堂二公子卻家徒四壁,如今看來,怕也是將錢花在這吃的上面了。
吃的差不多了,纔想起按照規矩,今日是要和容齊一道去給容家父母請安的:“容齊人呢?”
提到容齊的名字,阿瑤想起剛纔經過大廳所瞄到的場景,輕咳了一聲纔開口:“夫人,姑爺如今正在和皇上商談要事。”
恩?寧上陌眸中閃過一絲狡黠,商談要事?原來皇帝是這樣說的,依着那位的性子,只要把自己嫁出去了就萬事大吉了,他商談要事召人入宮即可,何必要自己這九五之尊親自跑一趟呢?
恐怕根本就不是來找容齊的,該是來找自己商談的吧。唔,她也着實想知道她這皇帝妹夫昨夜是不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啊!
容府的正廳內傳來鬱悶的嘆氣聲,赫然是一臉憂愁的大燕皇帝。
見到此情此景,容齊是有些摸不着頭腦的,這位聖上雖缺根弦但不妨礙他把日子過得逍遙自在,怎麼着也不該是這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都已經看着我嫁出去了,皇上怎的還是這副鬱郁不得志的模樣?”聽見聲音,還在出神的皇帝陛下瞬間回了神,內心應景的抖了抖,回頭一看,果然是巧笑倩兮的寧上陌來了。
寧上陌進了大廳,也不行禮,自顧自的挑了一張椅子坐下,打量着面前的人,一邊看一邊感嘆。
唔,皇帝今日頭髮有點亂,束髮的玉簪有點斜,白色的錦衣有點破,腳上的靴子沾了不少泥土。當然了,讓她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那個悽愴的表情。
見着皇帝懨懨着,寧上陌本着別人不高興,她就高興的原則開口:“您這是被搶劫了?
許是被盯得心裡發慌了,尊貴的皇帝終於換了個表情,隨後憋屈的搖了搖頭。
他如今這副樣子自然不是被搶劫了,而是昨夜出了容府府回到皇宮時,便發生了一件分分鐘讓他變臉的事情。
夜半時分,他剛剛推開大殿的門準備休息,不知道哪裡刮來的一陣風吹得他身上一涼,重點是那陣詭異的風吹出來了六個穿着大紅衣裳的女子。
用了男人的第六感,覺得那些人來着不善,立刻退了出去,啪的一聲關了門。
皇帝陛下以爲自己的動作很快,可那幾個女子的動作顯然更快。就在門即將合上的空檔,六個女子紛紛揭了蓋頭,風一樣的速度飄到了門外。
然後,就在傻皇帝愣愣的看着她們的時候,六個女子巧笑一聲,不約而同的踹了一腳。
傻皇帝雖凌空被摔了,但好歹還沒被摔蒙,立即起身使了輕功往遠處飛去,六個女子見狀,笑着跟了上去。
開玩笑,她們六個姐妹從前承了寧家大小姐的情,今日若不能抓住這皇帝,未免也太傷她們的名聲了。
一邊飛一邊抹汗的皇帝想的很清楚,他對天發誓,他從來沒有招惹過除了那人以外的女子,更別說還是這六個看似溫柔卻滿身喊打喊殺氣息的人。
準備伺候皇帝沐浴的太監推開殿門卻找不到人,擡頭一看,皇帝正和幾個女子在空中游蕩,摸着胸口心驚地叫着:“快來人啊,皇上這是怎麼了?”
迷濛中聽到聲音,傻皇帝突然想起了他的皇后:“洪公公,快…快讓人去鳳梧殿保護。”
扔下這一句話後,大燕皇帝扯了一把狗尾巴草向後一拋,以絕無僅有的速度飛出了皇宮,待到天將將破曉時,他一頭栽進了容府的後院裡。等到府中僕人慢悠悠的走到後院打掃時,才慌忙稟告給自家少爺,由着容齊半拖半拉的把皇帝送進了屋子。
想着不能讓皇帝此刻就魂歸離恨天,寧上陌擡手敲了敲桌子:“皇上昨日美人在懷,今日不必這麼早就來相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