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段小姐的關心,不過我的身子打小便與旁人不同,這小小晨露還不足爲患。”
想溜?
牆縫兒都沒有。
段雪絨失策,再不多言,一副仙子般寧靜的坐在原地。
“怎麼突然都不說話了?”令姬茫然的望望這個,再望望那個。
“對了,段姑娘你方纔不是說要來幫夫人複診的嗎?現在夫人就在你跟前,你不復診嗎?”
段雪絨猛地被問,正處於焦慮的她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上陌彷彿來了興趣,輕笑:“呵,給我複診的?”
“……對。”
段雪絨直視她,點頭將她的話應下,並繼續做戲:“師嫂可否將手伸出來,好讓雪絨診斷。”
對這一聲師嫂,上陌甚是受用,淡笑着將手伸了出去,倒是不怕段雪絨會動什麼手腳。
眼看段雪絨有模有樣的診斷,上陌微挑秀眉。
她自己也算半個大夫,對自己的身體清楚得很。
不出片刻,段雪絨便將手收了回去,淡淡道:“師嫂的脈象還是有些微弱,但好在穩和,除了身子還有些差之外,其他並無大礙了。”
“好,辛苦段小姐了。”上陌收回手,笑得委婉。
段雪絨似是被誇讚的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首,謙虛道:“哪裡,師嫂真是客氣了,若是不介意的話,師嫂喚我一聲雪絨便可。”
“好。”上陌笑着應下。
這一刻,彷彿她二人是相識多年的好姐妹。
段雪絨終於到了臺階,起身行了一禮:“雪絨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也快到了平時要煉藥的時間,就先失陪了。”
她本就沒有存在感,美人兒笑着點了點頭應聲。
上陌輕笑:“那邊快些回去吧,有時間我便去你那裡轉轉,討教一下煉藥的秘訣。”
“討教說不上,但師嫂若是來,雪絨定熱烈歡迎。”她說着再次行了退禮。
上陌也沒再回話,淡淡“嗯”了一聲,示意她已可以離去。
待段雪絨走後。
“哼!夫人何必跟她這麼客氣,一個愛公子卻不得的女人罷了。”雲月望着段雪絨離去的背影,眼裡是濃濃的不屑。
上陌的眸色沉了沉,若有所思的盯住雲月。
這眼神,倒讓雲月情不自禁的發慌起來,語氣帶上了一絲顫抖:“夫人這般看着我做甚?”
上陌不說話,只是平靜的看着她,眸中意味不明。
“雲月姑娘是真傻還是假傻呢?夫人剛說了要我們安穩,你還這般挑撥,夫人不看你看誰?”美人兒妖嬈一笑,眼神多了一抹諷刺。
雲月理虧,生生將這口氣嚥下,暗暗發誓有一日定將令姬踩在腳下。
“行了,自己都知道還這麼做。”上陌說這話時有幾分不悅,並看向美人兒。
美人兒頓時:“……”
夫人啊,明明我在幫你啊!
雲月實在不想再浪費時間,也起了身:“夫人,雲月說的事情您最好好好考慮一下,雲月等着你的消息。”
說完,她飛身便要離去。
“哪裡逃?”美人兒怎會讓它輕易離去,她剛起身的時候便將自己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企圖將她留下。
然,雲月反射性的將她的手腕一掰,出掌就對着美人兒揮了出去。
哎呀呀~兩鳳相爭,可謂是一場好戲啊!
兩人一言不合就動手,不一會兒小院裡就有了一種烏煙瘴氣的感覺。
上陌慵懶的靠在樹背上,端着茶欣賞着兩人的舞姿,饒有興致。
她周身的氣息倒是平靜,像是茶樓裡的看客一般。
那二人打的不相上下,她暗暗將兩人用的路數記在了心裡,發現這兩人用的招數甚是相似。
這……貌似就不簡單了。
好戲沒持續多久,就在上陌心血潮潮的學習那兩人的招數時,突然一道緩慢沉穩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你們都在做什麼?”
容齊?
上陌的第一反映便是收回思緒,安安穩穩的坐在桌前,恍若無事。
而半空中的那兩人,也微微呆滯,接下來打的更加激烈。
純粹是美人兒故意的,想到容齊吩咐的責任,再加上爲了能讓自己早日脫離苦海,她寧願多受點苦。
募地,一個黑影如輕雁般從門口飛了進來,直接衝進了兩人打鬥的範圍中,毫不憐惜的給了她們一人一掌。
兩人不妨,齊齊墜落在地上。
美人兒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殺了楚暮,丫的,做個戲而已,爲何對她也動真手的?
這廂,上陌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擡眸看向門口緩緩而來的那人。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莫不是沒有送到城門?
容齊淡淡瞥了地上的兩人一眼,雲月抓住了機會柔弱喊了一聲:“公子……”
然,容齊在她還沒說完的時候便已經又重新看向了上陌:“我怕你一個人在家無聊,便半路向皇上申請了回府。”
原來如此。
上陌甜甜的笑了。
如此一來,撒了一把好狗糧。
待兩人膩歪了夠,上陌纔將他推開,指着地上的雲月道:“聽說你們在找她,喏,方纔突然從我們房間中跑出來的。”
“楚暮。”容齊看都未看雲月一眼,吩咐道:“按我之前吩咐的做。”
“是。”楚暮應下,正兒八經的向雲月做出請的手勢:“雲月姑娘,請~”
“這、這是什麼意思?”雲月盯着楚暮伸出來的手,內心不安的望向容齊。
楚暮晦暗的瞄了上陌一眼,決定冒個險:“公子說了,雲月姑娘來此的職責便是保護夫人,如今夫人已醒,也有令姬姨娘接你的手保護她,雲月姑娘可以回銀樓繼續你以前的工作了,畢竟銀樓纔是你該待的地方。”
“不!”
雲月跪起身,爬向容齊:“公子,公子云月不要回去,雲月只想就在公子身邊,求公子成全。”
她聲音帶上咽色,淚珠不打招呼的就流了下來,這般迅速轉變的樣子倒讓上陌驚訝。
但知道雲月是銀面的人,她怎麼都覺得有些不舒服。
容齊眉頭微蹙,語氣堅定:“雲月,我本有意讓你繼續留在容府,但我只想讓你好好保護夫人,可你擅離職守,不聽吩咐,讓我如何放心?”
“不會了,雲月不會了,公子不要讓雲月回去可好?”
“回去吧!”
容齊轉過身不再看她,只留了一個白色的背影。
剎那間,雲月彷彿有一道結實的牆擋在了她的前方,任憑她再如何掙扎也突破不了。
不,她怎麼可以就這樣放棄呢?
不會的,她不甘心。
踉蹌着起身,她冷笑一聲,笑自己的可笑,笑容齊對寧上陌的癡心便對她的絕情。
“雲月侍奉主子這麼多年,主子卻對雲月這般冷情,若換作您,主子您就不心寒嗎?依主子的脾性,您讓雲月回銀樓怕是沒有那麼簡單的,若雲月沒猜錯的話,朱雀那裡早已備好了藥等着雲月。”
她越說,越覺得自己可笑,不由得自嘲一聲:“主子,別忘了雲月跟在您身邊這麼久,對您的脾性還是很瞭解的。”
“楚暮,帶她下去。”
容齊一雙劍眉蹙到極致,直接打斷她的話。
上陌的表情亦是如此,不是說雲月是銀面的人嗎?爲何侍奉容齊多年?
然,還不待她多想,這邊雲月已經開始反抗:“我不會回去的,我也不要洗掉記憶做普通人,我生是銀樓的人,死是銀樓的鬼,誰也別想阻止我。”
她並說着,一掌打開過來捉她的楚暮,騰空而起越過了圍牆。
楚暮懵了,茫然的望着容齊:“公子,怎麼辦?”
“廢話!追!”
容齊毫不猶豫,說話時眉宇之間盡是凌厲。
楚暮強聲應下,足尖一點便消失。
這會兒,小院裡就只剩了容齊與上陌,還有……美人兒。
募地收到容齊不悅目光的美人兒,心下一驚,連忙起身抱拳:“屬下去幫楚暮。”
說完,不顧自己一身綾羅綢緞,飛身就上了牆頭,整個人呼呼啦啦得就朝楚暮追去。
上陌還沉浸在方纔雲月說的話裡邊:“容齊、雲月不是銀面的屬下嗎?她爲何會說侍奉你多年?難道你們也是從小認識的?”
可是,銀面不也只是欠了容齊一個人情纔有的交情麼?
能欠人情的年紀,絕對不小。
容齊眸色微沉,長臂一撈將她圈進懷中:“大抵是她剛認識銀面的時候便認識了我,所以一直都麼有分清她真正的主子是誰。”
他說這話時,臉不紅心不跳,自然的很。
“好了,你大病初癒,不要多想,還是安心回房休息的好。”他抱着她起身,寵溺十二分。
上陌搖搖頭,掙扎着要下來:“不要了,整日待在房間裡悶死了,再說了,說不定房間裡又有什麼等着我,好久沒有回寧府了,我想回去看一看。”
孃親離開的日子也不斷了,她眼睛受傷她都不曾回來。
這讓她很懷疑,是不是真的有了她父親的消息,所以老孃一時間就將親閨女給忘了,還是容齊根本就沒有跟老孃說她受傷的事。
容齊頓了頓,微微應下:“好,我陪你。”
說着,便將上陌從懷中放了下來。
上陌站穩了腳跟,輕輕扯着他的衣袖:“容齊,你那裡有我父親的消息了嗎?”
“你父親……”容齊溫潤的脣微微動了動。
可是,卻沒有了後話。
這成功的勾起了上陌的好奇心,以爲他有了什麼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