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面冷眸打量着周圍咬舌根的衆人,周身的氣息一凜,大殿上頓時降低了好幾個溫度點。
南潯緊皺眉頭,眉間不免有幾分憂愁,拍了拍桌子讓衆人寂靜,不悅問道:“上陌,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上陌沉眸望着那些飯菜,似是走了神。
良久,才朝南潯一拱手。
沉着的答道:“上陌不知,上陌酒樓雖開張不久,但一直平安無事,酒樓裡的食材和廚子都是一樣的,若說是酒樓的問題,爲何只他一人中毒?”
“哦?這值得深思。”南潯微微低首,思量。
上陌繼續道:“皇上,此事或許是死者的仇人做的,嫁禍於酒樓,當然,也不排除是上陌的仇家做的,或是競爭對手,以此來陷害上陌,讓酒樓關門大吉。”
可是,燕都城中唯她與容齊爲大,誰會來陷害她呢?
“上陌說的有理,你確實沒有要害人的動機。”南潯思量之後說道。
“皇上明鑑。”
上陌再次行禮,“皇上,不如給上陌三天的時間,上陌親自去調查此事,定要將兇手歸案不僅要洗刷上陌的冤屈,更要將這個大燕的蛀蟲滅掉。”
南潯毫不猶豫的點頭。
正要開口宣旨,突然外邊傳來一陣蠻橫的聲音:“什麼山天讓你破案?本公主看是要將你關起來吧?”
衆人被這沒有禮貌的聲音吸引過去,就見三國使臣急匆匆的朝這邊趕來。
爲首的乃是秦韻晗,南楚兄妹面色擔憂,不安的情緒讓他們有了一些存在感,而說話的,正是一直和上陌不對勁的單于碧兒。
衆人還沒有驚訝兩秒,就忍不住鬨堂笑了起來,大殿之上一時間沒有了方纔陰鬱的氣氛。
此時的單于碧兒,大半張臉是腫的,也不知道帶張面紗遮擋一下,一開口前邊就少倆大門牙,說話漏風的樣子實在滑稽。
單于碧兒氣急,暗地裡瞪了上陌一眼,都是這個女人,她纔會如此丟臉。
南潯見幾人而來,心下不喜,聲音帶上幾絲不悅:“秦小姐有何事?怎地這時來了大殿?”
要說也是,這小皇子的滿月宴已經過了,單于豹想要的狩獵比賽也比了。
這幾人竟然一點也不提回自己國家的事情,留在大燕要幹嘛?
秦韻晗仿若沒聽見南潯的不悅,帶着幾人向南潯附身行了一禮。
眼神不經意掠過一旁的銀面,臉上頓時染起一抹嬌羞。
低下頭,整理了頭緒回着南潯的話:“是單于公主請晗兒過來的,聽聞容夫人的酒樓出了人命,死者乃是單于公主的好友,我便跟過來看一下。”
“什麼?”南潯有幾分不相信。
上陌微愣,“死者乃是我大燕一介書生,土生土長的燕都人,怎會是單于公主的好友?”
“怎——麼就不會?”
單于碧兒費勁的說着話,“本公主剛認識那人不久,相談甚歡,卻不想今日就被你毒害致死,寧上陌,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但你也不能爲了報復我朝一個無辜的人下手。”
她語氣激動,秦韻晗不免出聲安慰:“單于妹妹稍安勿躁,此事還沒有調查清楚,等——”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單于碧兒委屈極了,拉着秦韻晗的袖口。
撇嘴道:“姐姐,現在證據都在了,肯定是寧上陌看不順眼我,卻不敢報復我,所以朝我身邊的人下手。”
“好妹妹,容夫人怎麼會是那樣的人呢?你別想太多。”
秦韻晗握起單于碧兒的手,好心的安慰。
上陌冷眸看着面前的兩人演戲,不由冷哼一聲。
而她不知道的是,當她將眼神轉向別處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道秦韻晗和單于碧兒對上的眼神。
那裡面,有着狡詐,有着得逞。
“皇上,上陌還是老話,皇上若是信得過我,便將此案交給上陌,上陌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南潯自是信得過上陌的,可是牽連到單于碧兒,這事就不太好辦了。
果然,單于碧兒不給南潯開口同意的機會,直接拒絕道:“本公主不同意。”
身爲一國公主,又是死者的朋友,她有權利拒絕。
那邊銀面不悅的看着單于碧兒,秦韻晗心裡一顫,也跟着沉了眸。
“單于公主爲何不允許讓容夫人判案?容夫人天資卓越,敢接下這差事便一定有能力將兇手抓出來,幕後黑手若是出來,公主的朋友不也死得瞑目了麼?”
如此,銀面募地將目光挪到她的身上,惹得她心中一陣激動。
其實,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銀面注意到她,卻是因爲別的女人而注意到的。
單于碧兒冷哼一聲,瞪着上陌恨聲道:“本公主猜測,何書生就是寧上陌毒死的,讓她去查案,這不是賊喊捉賊麼?”
此言一出,一羣人又轉了矛頭。
真相到底如何?越來越找不到頭緒了。
南潯原本只想讓上陌自己調查清楚,畢竟是大燕的一條人命,卻不想現在將西漠的小公主牽扯了進來,還咄咄逼人,這可如何是好?
秦韻晗想了想,緩緩道:“我是相信容夫人的爲人,定不會做出那等奸妄之事,可——”
說到後面,似有有些猶豫。
上陌冷笑,裝啊!怎麼不繼續裝了?
知書達理真的是那麼好裝的麼?若不是現在這麼多人,上陌真想讚一聲:演技真好!
挺直了身板朝南潯道:“皇上,單于公主說的不無道理,寧某身爲當事人,確實不能擔起查案這個職位,但上陌今日就非要攬下這個瓷器活兒,讓一些人心服口服。”
秦韻晗狀似擔憂的看向上陌,勸道:“容夫人,單于公主一時情急才說出這話,你不要和她計較。”
“呵!”上陌冷笑,不予理會。
“不過……”
秦韻晗抿了抿脣,欲言又止,最後下定了決心,道:“燕皇,也請你體諒一下單于公主喪友的心情,讓容夫人查案的問題便免了吧!”
“你們到底要如何?”
一直焦急等待的紫諾皇后終於忍不住了,一向溫和的臉上呈現出一國皇后的威嚴。
沉聲道:“人是在容夫人酒樓裡喪命的不假,酒菜有毒也是不假,但沒有證據就能證明砒霜是容夫人放的,單于公主何必這麼認定就是容夫人下得手呢?”
單于碧兒被紫諾皇后猛不丁的語氣有些嚇到,想了想卻想不出對策,向秦韻晗求救而去。
秦韻晗淡淡的飄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認真的打量着皇后,開口道:“皇后娘娘不必動怒,現在只是在調查而已,查案,必定少不了推測。”
“呵?”紫諾皇后覺得荒唐極了。
“那照秦小姐的話來說,只靠推測就能定人的罪了?難道北辰皇朝向來就是這麼調查案子的麼?”
秦韻晗臉色微變,果然不愧一國皇后的腦子,竟能反打一耙。
單于碧兒見此,連忙出聲:“皇后娘娘說話可要注意了,秦姐姐——”
“皇后娘娘需要注意什麼?”南潯沉聲打斷單于碧兒的話,面色不好。
瞪着單于碧兒,不悅的開口道:“朕的皇后,從來不需要注意什麼,倒是單于公主你,說話可要注意了。”
好一個南潯!
帥氣!
縱使處境正危險,上陌心裡還是爲他點了個贊,紫諾沒有嫁錯人。
介於是讓單于碧兒吃癟的話題,上陌不介意加把火,緩緩道:“是啊!皇上明鑑,畢竟不管怎麼說,在皇宮裡面,公主總是要喊皇后母后的。”
“噗嗤——”不知道是誰笑了。
單于碧兒氣急,單于豹臉色瞬間變黑,可上陌說的又全在理,讓人無可反駁,
伸手將單于碧兒拉到了自己的跟前,沒有教訓她,反倒不悅的看向了秦韻晗。
秦韻晗的臉色自然是不好的,但沒有表現出來多少。
“行了,都別說了,此事朕心中已有數。”
南潯在上首不耐煩的開口,誰在這裡一動不動的坐半天都煩,伸手招呼了早在一旁等候的大理寺少卿,吩咐道:“愛卿,此事就交給你去調查,三日後朕要看到結果。”
大理寺少卿連忙惶恐的應下:“臣遵旨,定會還容夫人一個清白。”
單于碧兒聽見大理寺少卿的話就不好了,合着就沒打算治寧上陌的罪?
南潯滿意的點頭,“如此這般,誰還有異議?沒有的話就退朝,這一天天的,不讓人清閒一會兒。”
文武百官哪裡會有異議,有異議的是單于碧兒,一絲蹂躪上陌的機會都不會放過。
“皇上,此事和寧上陌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她可是首當其衝的犯罪嫌疑人,碧兒覺得,應該先將她關起來等待三日後的結果。”
大殿之上瞬間寂靜,靜的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得到。
良久,寂靜中傳來一道冰冷刺骨的聲音:“你說什麼?”
銀面在上陌的身邊動了動,從進來之後,他都沒有說一句話,此時,一雙眸子冷颼颼的望着單于碧兒,無感情的像在看一個死人。
單于碧兒不由自主的響起自己的牙,開始打起哆嗦。
但爲了報復上陌,強撐起膽子道:“本、本、你沒有聽到嗎?本公主說要將她關起來。”
剎那間,好似天都陰了,濃濃的烏雲從外面飄進大殿,氣氛壓抑的緊,悶的緊。
銀面握劍的手微擡,上陌暗道不好,連忙上前壓住了他。
“放回去,我去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