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臣的話一出,整個朝堂都彷彿是震動了一下。
連還遊離在狀況外的齊陌也猛地擡起頭,看向那位大臣,眉頭猛地皺了起來。
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這個人是在說皇貴妃?
爲什麼?齊陌坐直了些,困惑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位大人,你剛剛說的是什麼?”
齊陌的聲音明明很小,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齊陌的聲音一出,整個朝堂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太子殿下。”那位大臣的心一緊,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突然有些後悔。
但是眼下已經由不得他後悔了。
他既然已經答應了詩寧兒,自然是沒有了退路。他家夫人說得不錯,現在皇上生死未卜,日後這宮中能夠做主的人也只有這詩寧兒一人,若是此時不投誠,更待何時?
皇后早早失蹤,皇貴妃的親弟弟既然能夠成爲太子的伴讀,這詩寧兒和太子的關係自然是不差。
這日後皇貴妃掌權只是時間的問題。
就算是顧詞再有本事,一句名正言順壓下來,他也是無話可說。
顧詞皺皺眉,心裡罕見的閃現出一絲暴怒來。
真的是很久沒有碰到這般沒有眼色的人了。
“你是,你是戶部左侍郎程彥對吧?”這個時候,齊陌突然開口,他歪歪腦袋,直接點出了那個人的身份。
什麼!?
大家都有些譁然。顯然是沒有想到這太子殿下竟然認識此人。
程彥自己也是嚇得不輕,他可從來沒有和太子殿下打過照面的!這太子如何是記得自己的!?
程彥的驚慌失措落在別的達成的眼裡,頓時那些大臣也是疑竇叢生,這太子殿下……
“今日上朝的各位……”齊陌慢吞吞的開口,視線慢慢的看了過去。
那些大臣們感覺到齊陌的視線,都紛紛的低下頭,沒有一個敢擡頭看齊陌的。
“各位大人,我自然是認識的。”齊陌微微一嘆,不知道爲什麼,這小小的身板裡邊,莫名顯出一種少年的老成來,“我倒是沒想到,我竟然如此不得大家信任。”
齊陌這話一出,顧詞率先就跪在了地上。剩下的大臣也是紛紛腿軟,哪裡還站得住啊,自然也是跟着跪了。
誰能夠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呢。
那程彥大抵還處在太子竟然認出他的恐慌中,一時間也沒能夠反應過來,等別人跪下來的時候,他還在怔愣。邊上竟然也沒有一個人來提醒這個程彥了。
現在這朝堂上邊的人有殺了程彥的心都有了。
這太子都說出這樣誅心的話了,這若是真的傳出去了,他們今日這些算是見證的大臣還能夠有幾個好的?
太子再年幼,那也是太子!這個漓靖未來的繼承人!當着太子的面說出這樣的話,太子不計較,不明白也就算了。但是現在太子這個意思,分明是把整個朝堂上邊的人都算上了!
那些在邊上看戲,準備靜觀其變的也是背後發涼。
太子現在年紀纔多大?這程彥不過是個侍郎,如何能夠見太子。這分明是太子早就有所準備了!
太子既然能夠記住一個小小侍郎的名字,那麼剩下的大臣又如何會錯過呢……
這事情說得好聽算是勸諫,說得不好聽的那就是逼宮!
這不是讓人戳着脊樑骨罵了麼。
等到程彥猛地回過神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站着,更是越發顯得鶴立雞羣來了。
程彥腿一軟,直接就跪了下來。
但是此刻的齊陌顯然並不準備放過這個程彥了。
他是父皇和母后的孩子,就算是脾氣再好,也不可能沒有脾氣,爲什麼別人總覺得自己是個好欺負的?這個位置是父皇的,未來是自己的。父皇還沒死呢,現在就有人想着這個位置了?
齊陌皺皺眉,臉上第一次有些怒氣起來了。
齊陌這個太子的好脾氣算是朝野皆知,如今齊陌的聲音裡邊帶出那絲絲怒意,讓大家的喉頭有些發緊。
“程大人,這個漓靖是姓百里的。”齊陌哼了一聲,看着程彥,“本殿下便是年紀太小,管不好這個朝廷,也得給本殿下管着!誰敢染指一下,手伸過來剁手,腳伸過來剁腳!”
程彥渾身一顫,心裡終於涌現出濃濃的悔意來。
他是真的沒想到向來看上去脾氣很好,有些迷糊不知事的太子殿下竟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些大臣們有時候也會感慨,說這太子有些不像皇上,現在看來,哪裡不像!
“程大人大抵是吃了豬油蒙了心了。”戶部尚書顫顫巍巍的開口,這程彥是自己底下的人,若是太子殿下真的計較下來,怕是自己也脫不開。
顧詞是從這戶部尚書的身份上去的,他算是顧詞親自委任的,這萬萬沒想到這戶部竟然出了如此的蠢材,顧詞是一定不會饒了自己的!
他現在真的是想活剮了這程彥了!
“是麼?”齊陌淡淡的看了那程彥一眼,眼裡還是帶着微微的困惑,“真是看不出來。”
顧詞冷笑了聲,看着那程彥,那眼神已經像是在看死人一般了。
“有些話能夠說的,有些話不能夠說的。難道你還不明白?”齊陌很是認真的看着那程彥,“回去好好看看書吧,那些聖賢書,怕是都給那些豬油污了不成?”
齊陌這番話,讓整個朝堂登時一靜。
這話從容齊嘴裡邊說出來不稀奇,畢竟容齊那個性子他們都知道,也不是沒有被奚落過。
只是這話竟然是從太子殿下的嘴裡說出來,這就讓這些大臣們心情有些複雜了。
應該說虎父無犬子麼?這當父親的性子擺在那裡,被容齊一手教導長大的太子殿下,又如何會是個脾氣好的呢。
程彥這次,算是徹底栽了。
諸位大臣心裡嘆着氣,偷偷摸摸的擡頭看看那齊陌的表情,卻發現這位太子殿下,板着臉的樣子,真心和皇上太像了。
皇上啊……
大家的心裡突然涌現出對容齊的無比想念來了。
“阿嚏!”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邊,容齊重重打了個一個噴嚏,臉上的表情有些怔忪。
“你感染了風寒。”無雙有些幸災樂禍的看了容齊一眼,往邊上讓了讓,“可別傳染了我。”
“……呵呵。”容齊淡淡的看了無雙一眼,眼裡劃過一絲若有所思。
怎麼可能不感染風寒啊,前幾天也知道那南宮毓腦子裡邊的哪根筋抽了,硬是讓無雙和容齊淋了一個晚上的雨,讓他們跟着馬車走了一路。
現在只是稍稍感染了些風寒,真的是底子好了。
無雙還稍微好些,畢竟是大夫,這多多少少的還是知道些法子的。
但是容齊就不一樣了,這又累又餓的,還淋了一個晚上的雨,如何不感染風寒呢。
容齊雖然笑了聲,但是他的眼裡可是沒有絲毫的笑意。他向來不吃虧,那性子也是瑕疵必報的,怎麼可能忍下來呢。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日後有的那南宮毓哭的時候呢。
“再有四日就到那郾城了。”無雙眼裡閃過一絲擔心,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你不是說你又後手的麼?後手在哪裡?再拖延下去,我們還沒等來後手,怕是自己就要餓死了。”
“不急。”容齊的眼裡閃過一絲狠厲,“還不到那個時候呢,再等等。我這還不是要確保徹底解決了啊。”
這大軍謝清睿這一撥算是主力軍,但是剩下的人馬呢?眼下這次他受了這麼多的苦頭,那也一定要是斬草除根纔是,免得日後再留下後患了。
無雙有些無言的看着容齊,心裡嘆了口氣。
他算是明白爲什麼自己當不成那皇帝了,他可沒有這種狠勁,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了。
只是這容齊的契機……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呢?
容齊的契機很快就到了,帶來這個契機的人,正是寧上陌。
且說那寧上陌帶着亨特遠遠綴在這撥大軍身後,還真是跟了三日的樣子。
寧上陌是沒什麼感覺,只是換成了丫鬟的衣服罷了,比起原來穿那士兵的衣服還要纏胸,自然是要舒服很多。
但是亨特就不一樣了,爲了確保無論什麼時候發現都不會露出破綻,更是爲了讓亨特習慣這樣的打扮,這幾日亨特算是很是吃了些苦頭。
雖然沒怎麼動他的一頭金髮,但是這胸前沉甸甸的總是讓亨特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的胸好沉啊……”亨特可憐巴巴的看着寧上陌,似乎在乞求着什麼一般。
寧上陌扭頭淡淡的看了亨特一眼,扯扯脣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來:“我可不管,當初那可是你說的。”
亨特欲哭無淚的低下頭,恨不得把前幾日的自己扔進水裡好好洗洗腦袋。
爲什麼要在寧上陌面前誇自己國家的女人比漓靖的女人胸要大得多啊!
現在好了,這麼一對沉甸甸的胸掛在自己的身上,亨特現在的腰都挺不起來了。
這也就算了,寧上陌壓根就不準備給自己取下來,他現在覺得腰都要斷了也就罷了,連休息都不能夠好好休息了。
“你若是不想這般受累,那就祈禱趕緊完成這次任務,這樣的話,我輕鬆,你也輕鬆。”寧上陌神色平靜,看着有些苦不堪言的亨特,“聽說那個高儀每月十五的時候會臨水做些什麼,今日就是十五了,快到郾城那邊的時候那裡有一條河,那個大軍一定會駐紮在那裡的,你知道怎麼辦的。”
她都給他說得這麼詳細了,若是這亨特還不知道怎麼辦,那他的腦袋真的可以擰下來當球踢了。
亨特莫名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涼,他驚恐的看着寧上陌一眼,委屈的癟癟嘴,還是點點頭。
是是是,他一定會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