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大地,新的一天又再度來到玉峰山。
溪邊鶯啼,枝上鶴鳴。隨着溫暖空氣的到來,森林中的冰雪開始逐漸消融。山間無數溪水潺潺,流入深壑中匯聚成了一條大河。大河蜿蜒,繞山而下,朝着東面流向遠方。
少年循着山徑在一個背風凹洞處找到了白狐少女與小白猿,剛走進洞中便被那滿地的鮮血給嚇了一跳!
往前仔細一看,原來是少女爲了救助小猿,割開手腕正在給它喂血,而她自己則因爲失血過多,伏在白猿身上早已暈了過去。也許是在搬動小猿時牽扯到了背部的傷口,那貼肉的衣衫上不斷地有血液往外溢出。
“任雪妹妹!”
少年大喊一聲,神情緊張地扶起少女,立即化出幾道符文爲其腕部止血。唰地一下將其後背的衣衫扯破,露出了那猙獰的傷口。“該死的蒼狼!”狠狠地罵了一句,又從指環中拿出了一堆傷藥爲其敷上。望着少女與小猿那依舊蒼白的臉色,少年略加思索,轉身離開了洞穴。
沒過多久,少年便即回返,在指環中摸索了一下,將兩具蒼狼的屍體一把拋在了地上,取出匕首直接開胸掏心,將狼血分別喂少女與小猿咕嚕吞下。
兩人喝下狼血後,雖然氣息稍趨平穩,卻依舊十分虛弱,而臉色也沒有明顯的好轉。最糟糕的是,少女背上的爪傷似乎沒辦法癒合,又開始在往外淌血了!
“嘖嘖,不好,不好,那蒼狼的頭領似乎即將要進化到銀狼了。”這時逆鱗的聲音在少年耳邊說道。
少年一聽急忙問道:“那麼這傷口是怎麼回事?”
“這是銀狼的血脈力量。可以使得敵人的傷口無法癒合,而一直處於淌血的狀態。不過看這傷口,似乎那銀狼還未進化完全,不然這白狐的血早就流光了。”逆鱗說道。
“可有方法解決?”少年問道。
“這個。。。”逆鱗頓了頓,好像故意欲言又止的樣子,“你的思路不錯,異獸間確實可以通過互相吞食來進行療傷。這蒼狼的血肉雖然也能起到一定作用。可是果然用低階異獸來治療高階異獸,難以起到明顯效果啊!”
“別兜圈子,有什麼法子還不快點說出來!?”少年急道。
逆鱗輕輕一笑,說道:“辦法也不是沒有,比如這魔獸白猿的恢復力奇快,若是將這小傢伙的魄晶給白狐喂下定可止血。”
“這不行!”少年將這個方案直接否決。
“嘿嘿,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逆鱗早有所料的說道。
“還有什麼法子嗎?”少年又問。
逆鱗心中暗道:“兩個都想救,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本來縱是死光了也不關我的事,不過現在也難得有這樣一個忠心的僕人呆在身邊。暫且救她一次。”對少年說道:“那些蒼狼的魄晶和骨血你去收集一些過來,我教你如何止血。動作最好快點,不然這白狐的血流乾了可別怪我!”
少年點點頭,連忙轉身又離開了洞穴,將周圍的蒼狼屍體都給收集到了一起。雖說戰事早已結束多時,但幸得有着冰雪的覆蓋。那些屍體倒也保持着新鮮。
回到洞穴,逆鱗又繼續說道:“將十隻蒼狼的血肉和魄晶磨碎了鑊在一起,用你那厚土符文並業火燒成灰敷在那傷口上吧!”
“咦!符文還有這樣的作法?”少年一邊按着逆鱗的話做。一邊驚奇地說道。
“哈!我就知道!那張老頭又把他認爲沒必要的事情給略去了!”逆鱗輕吼了一聲,好似在發泄心中對張老的不滿,又說道:“這是以異獸的血肉作符,可以增強相應符文的功效,趕緊弄吧!”
“哦!”少年又被無故罵了一頓,擦去額頭上的冷汗,小心地將那些以業火燒過的灰燼敷在了白狐少女的傷口上。又以厚土符文唸了聲“結!”果見那傷口逐漸癒合結痂,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別高興得太早!”這時逆鱗又說道:“看他們氣若游絲,還未完全脫離危險。你去山中找一找,那母猿應該死在某處。將她的魄晶拿來分成兩份喂他們吃下。至於她的軀體嘛。。。本來也算是個寶貝,不過料你也不想吃,一把火燒掉吧。免得便宜了其它異獸!”
聽到要食用白猿的魄晶,少年本待又有話要說,可是一想現在是救命要緊,只得又再次回到山中。仔細搜尋了一陣,終於在那顯眼的空地上找到了白猿的屍體。
站在那小山樣的軀體前,少年合掌暗禱:“白猿啊白猿,現在是要借你的魄晶去救小猿和任雪妹妹,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嘰!
話音未落,少年突然好似聽到一聲猿啼。那白猿的腦殼隨之自動裂開,一顆南瓜大小猩紅色的魄晶從其中直接飛到了少年身前!
少年一看便知道,作爲魔獸,這屍骸之內與沙漠古墓中的鳴蛇一樣,仍然存有白猿的一絲靈智。對於意圖不軌之人,她本可選擇自毀,這裡爲了能夠挽回自己孩子的性命,卻是自願奉獻出這寶貴的肉軀與魄晶。
望着這一幕,少年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眼裡不禁溼潤了起來,在心中嘆道:“小猿還這麼小,也和我一樣早早失去了母親的庇護呀!當初媽媽又何嘗不是這樣爲了保護我而犧牲了自己呢?既然是白猿的心意,我就用她的血肉爲小猿他們救治吧。”遂抱拳道了聲謝,用青鋒切下了白猿的一條手臂,與那魄晶一起放進了指環之中。
做完這些,只見少年袖袍一展,劍指輕點,瞬間畫出上千枚火符,將那白猿餘下的身軀一把火燒成了灰燼,隨清風撒在了這玉峰山下。
“我會將小猿帶出九獄山脈。並且撫養長大。白猿,你安息吧!”少年最後望了一眼那片被大火燒焦了的土地,再無留戀,轉身快速地掠回了那背風之地。
回到洞中,少年立即照着逆鱗的說法,拿出那白猿的魄晶用青鋒削成了兩半。忽然好似想起了些什麼,摸着脖子上的掛墜沉吟道:“總得爲小猿留下點什麼。。。”又分出了一塊拳頭大的魄晶。用牛筋穿好戴在了小白猿的脖子上。然後雙手一招,猶如行雲流水般,同時用業火將兩塊魄晶炙煉成了魂魄精華,分別喂小猿和少女吃了進去。
魄晶下肚,少女和小猿的神色果然立馬趨好,而呼吸也是沉穩了許多,只是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血色。少年見狀,又將白猿手臂上的血肉切下,細細研磨。喂兩人吞下。終於,經過一日一夜的救護,少女與小猿的氣色總算是恢復了常態。
“這手臂。。。還是燒了吧。。。”少年望着那白猿血肉模糊的斷臂喃喃地說道。爲了不讓小猿睹物傷情,少年又在其醒來之前,將餘下的斷臂一把火給燒了。至此,他才徹底放下了心中的擔憂。在洞中坐等兩人醒轉。
終於,小白猿在那天邊再度泛起魚肚白之前睜開了眼睛。
“嘰嘰咕咕!”
小猿剛一睜眼便看到了那滿地的鮮血和仍舊昏迷着的少女,依稀想起徹底昏迷前少女解救自己的驚險場面。急得那是抓耳撓腮,上躥下跳!
轉頭又看到了那坐在洞口疲憊不堪的少年,連忙躍了過去手舞足蹈地哼唧了半天,那意思是讓少年趕緊救救少女。可望見少年那略帶哀傷的眼神,小白猿忽然安靜了下來,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別擔心,你任雪姐姐已渡過了危險期。等她醒來後你得好好謝謝她,是她冒着生命危險將你從狼嘴中救了出來,又用自己的血液來餵你,才讓你撿回了性命。”少年望定小猿。緩緩地說道:“只是。。。你的母親,在與蒼狼的戰鬥中,爲了救你而犧牲了。。。”
“嘰!”
小猿聞言忽然大喊一聲衝出了山洞。這個消息猶如晴空霹靂。震得它一時只覺得天旋地轉,頭昏眼花。原本安靜的山中頓時鳥雀亂飛,有大樹接連被撞倒,不時地傳來幾聲響亮的哀啼聲。小猿兩眼淚光閃閃,在那山路上亂撞,好似在努力地尋找着自己的母親一樣!
“小猿!”
少年見狀立即跟了出去,因爲擔心小白猿的安危,追在其身後一路進了山林。
最後,小白猿終於循着母親的味道站在了那片燒焦的空地之前,熱淚盈眶,對天哀嚎。少年只是跟在小猿身後並未出言安慰。因爲他明白,在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麼都無法減輕小猿的痛苦,只有大哭一場才能讓其心裡稍微好受一些。
與此同時,在遠處一棵巨大松木的頂端,站立着一位少女,撲梭梭兩眼滴淚,用那只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嗚咽嘆道:“白猿啊!本與你相識有緣,又蒙你指路三清,原想着並肩作戰,共退蒼狼。豈料竟錯手將你殺死,這讓我今後如何面對小猿!”
這正是那剛從昏迷中甦醒的任雪。方纔她聽到遠方山林傳來陣陣猿啼,立即從山洞趕到了這裡,卻不敢走近,想要轉身離開又捨不得。悽慘多時,心中暗想道:“小猿幼年喪母,鳴蛇哥哥必會將其帶在身邊撫養,這可讓我怎生相處。不如將此事告與他知,縱是讓我償命也是心甘。”搖搖頭又想道:“不成,不成,此事不能與他們說。以哥哥的性格必不會爲難於我,那小猿性烈,知道後定不肯與我們一同離開。以它現在的狀況,卻又如何抵禦其它異獸的攻擊?還是等小猿長大後再找機會說與它知。”少女百般猶豫,最後決定暫時將此事埋在心中,其實還是捨不得那些與少年同行的日日夜夜。
再說少年陪着小白猿在空地上站了大半日。那小白猿早已將眼淚水哭幹,抽搐漸停,只是呆呆地站在那不知該做些什麼。少年緩步走上前去,擡起小白猿的手臂握住其脖子上的魄晶碎片,輕聲說道:“別傷心了,你母親永遠都是與你同在的,你能醒來也是她出了一份力,不要辜負了她的一片苦心。這魄晶碎片是她留給你的遺物,好好帶在身邊,咱們走吧!”說完轉身向着那背風凹洞掠了回去。少年不知道少女已經醒來的事情,不願讓其一個人在洞裡呆得太久。
小猿聞言,握着那魄晶碎片的拳頭緊了緊,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嘭地一聲跪下,朝着那焦土地連磕了三個響頭,一個筋斗翻身站了起來,追着少年離開了這裡。
當這一人一猿出現在山洞的時候,少女早已搶先一步回到了洞中,假裝坐在那閉目養神。見少女安然無恙,少年心裡又落下了一塊石頭。
小猿見那少女收起功睜開眼睛,撲騰上前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好像暫時忘記了母親的事情,對少女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這可讓少女有點難以抵擋,將那份憂傷悄悄深埋心底,撫摸着白猿說道:“小猿,你就跟我們離開玉峰山吧。今後有任雪姐姐的照顧,沒人能欺負你。”
小猿點點頭,勉強地露出了個笑容,算是答應了下來。少年見狀也在旁說道:“以後我就是你大哥,跟着大哥到外面的世界闖闖,將功夫練好,有朝一日定回來爲你母親報仇雪恨!”
小猿聞言,感激地望着少年和少女,忽然將眼角的淚水擦去,又狠狠地點了點頭。這看得少女無比心痛,拉着小猿的手說道:“也不必太勉強,到時我和你鳴蛇哥哥都會幫你的。”
看着少女與小猿那樣子,少年忽然轉身走出了洞口,向身後擺着手,大聲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也是時候該離開獸域了!”
望着少年那堅毅的背影,少女與小猿心中一熱,將那抑鬱的心情一掃而空,終於重新又露出了笑臉,緊步跟在了其身後。(畢竟不知三人如何離開獸域,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