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睿覺得,作爲名門世家秦家最正兒八經的嫡長子,母親還是百年皇商出身,他父親六部大員之一的秦竹笙也說了,秦家不必太繁榮,往後他最好娶個普通媳婦,生個一兒一女就夠了。
這樣的細水長流,纔是一個世家能長盛不衰之道。
他深以爲然,不見從前的秦家滿門風光,結果死的也快。
所以,秦大公子認爲,他自打一出生,就是生來當紈絝子弟的。
從一歲到二十歲,他都要將紈絝進行到底。
當然,要做一個有格調的紈絝子弟,秦睿從來對自己都是很嚴格的,詩書禮儀還有君子六藝,那也是必須要學的,不然怎麼能和嬌滴滴的美人吟詩作賦風花雪月來着。
而且,作爲京城紈絝子弟之首,秦睿還有一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
比如。此刻——
站他面前的,軟乎乎的小包子,不,是小女娃子,溼漉漉的和小鹿一樣無害的眸子,扎着軟篷蓬的花苞糰子,糰子上繫着粉嫩色的絲帶。
小包子手裡拽着根紅色的糖葫蘆,也沒下人跟着,就這樣一個人在元宵花燈節上晃盪。
秦睿覺得他手很癢,心尖也很癢。
這麼軟萌的小包子,雖然還小,但那五官精緻啊,跟個觀音座下的玉女一樣,長大後肯定非同一般的漂亮。
他動了動指尖。瞬間決定,管她是誰家的,先拐回去養着在說。
所以,他揚起無比燦爛的笑臉,“小妹妹,喜歡啃糖葫蘆啊?那我請你吃好不好?”
姝姝歪頭想了想,她記得大哥說過。外面很多壞蛋,特別是一上來就跟她搭話的。
只有四歲的姝姝眨了眨眼,手頭啃半天才啃半個的糖葫蘆一甩,就砸秦睿那張明媚如三月春光的臉上。
“壞蛋!”她嫩聲嫩氣地冷喝一聲,自己覺得很威嚴,畢竟父皇這樣喝的時候,所有人都要跪下,但奈何人太小,除了軟萌,半點架勢都沒有。
秦睿抹了把臉,臉上和手上都?糊糊的,很不舒服。
不過,他看着姝姝的目光更亮了!
小包子聲音也軟軟的,和棉花糖一樣,好好聽。
必須要拐回家!
“我不是壞帶,我叫秦睿,秦家的大公子,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家裡有很多銀子,可以買很多華服美食。”秦睿努力風度翩翩地做自我介紹。
華服美食?
姝姝狐疑地看着他,有點小心動,母后說過,人生在世,銀子很重要!
她想了想問,“你會給我銀子嗎?”
秦睿點頭,必須給啊,小美人要多少,他給多少!
姝姝很爲難,啃着小手,有點猶豫,大哥耳提面命過,外面的男孩子很粗魯,還很壞,父皇好像也這樣說過。
秦睿想去拉她肉呼呼的小手,“你跟我回家。我給你銀子。”
哪知他指尖才一碰到姝姝手背,小女娃子哇的一聲就扁嘴哭了,還喊着,“司清,有壞蛋!”
勁風拂面,秦睿猛地人往後躍,就見一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十來歲?衣小少年持着劍站在小包子面前。
小包子被秦睿嚇得抽嗒嗒。她抱着司清手臂,怕極了,“司清,有壞蛋要拉我,還說要拐我回去。”
司清墨藍色的眸子一眯,即便認出這人是秦睿,他也惱上了。
他拍了拍姝姝髮髻,低聲道,“公主沒事,有司清在。”
小包子破涕爲笑,顯然她十分信賴司清。
秦睿瞧着覺得很不痛快,小包子怎麼能和這人這樣親近呢?
作爲紈絝,秦睿決定要狠狠地教訓這小子,叫他知道京城是誰的地盤。
是以,他一擊掌,嘩啦就從人羣中涌出來二三十個和他一般年紀的京城世家公子哥。
這些人甫一出現,就開始撩袍撩袖子,“老大,要教訓誰?”
秦睿哼哼一笑,一指司清,瞬間幾十個公子哥掄起拳頭衝的就上去。
結果自然很明顯。不出片刻,司清就顯露敗象,畢竟雙拳難敵四手。
姝姝被嚇壞了,她瞪大了眸子,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打架,而且還是都打她的侍衛長一個人。
她呆在那,都不曉得要喊人。
秦睿鑽過去。蹲她面前,笑眯眯的說,“你跟我回家,我就不打他了。”
姝姝包子臉都白了,她又氣又怕,提起小裙襬,就踹了秦睿一腳。還扯着嗓子哭喊着,“二哥,三哥,四哥,有壞蛋欺負姝姝,他們還好多人打司清……”
她話音未落,秦睿還在想。小包子家裡原來還有那麼多兄長?可見出身也不差的,可怎的他從沒見過小包子來着?
“小妹!”齊齊三道聲音由遠及近。
秦睿一擡頭,就見大殷二皇子手裡拿着粉紅色的棉花糖,三皇子拿的是麪人,四皇子則挑着個兔子花燈衝過來!
秦睿瞬間懵了,皇子的妹妹?那不就是大殷唯一的小公主來着?
他目光頓在小包子裡臉上,進她哭的氣都接不上。確實是他欺負了的。
他心頭心虛,倒絕對不是怕這三位皇子,而是他娘手頭的雞毛撣子!
他家親孃跟皇后那可是手帕交來着,他欺負了小公主,回去定然皮肉要捱上一頓!
他這頭還沒做好心理建設,那邊四皇子冷笑一聲,將手頭兔子花燈遞給身邊的小太監,一撩袖子就道,“我道是誰狗膽包天,原來是你,秦混賬,你好的很,都欺負到我妹妹頭上來了!”
四皇子最是脾氣急,他話都沒說完,就朝秦睿撲了過去。
秦睿半點不懼,他和這三位皇子從小到大不知打了多少架了,他雖然年紀比他們大,但每一次打架,這三混蛋都合起夥來打他一個!
三皇子將麪人塞姝姝手裡,“看三哥給你打他!”
說完,三皇子瞅準空當。一腳就朝秦睿屁股踹過去!
二皇子還斯文一些,他掏出帕子給姝姝擦了臉,又讓她舔甜絲絲的棉花糖,趁此機會親了親她小臉,“乖,不哭了,二哥也幫你教訓壞蛋!”
姝姝讓手頭的好看的麪人和甜甜的棉花糖治癒了,她揮了下手裡的麪人,“狠狠教訓他,他讓很多人打司清一個,太壞了!”
二皇子點頭應允。
他性子比較悶,除大皇子外,最喜歡使壞。
這當,就見他慢條斯理對身後三位皇子的近身侍衛一使眼色,見侍衛也一擁而上了,他才步入戰圈,專挑落井下石的敲蒙棍打!
這一場京城高門子弟的亂鬥,一直到金吾衛趕過來才結束。
而最讓人汗顏的事,皇子侍衛出手有顧忌,竟然沒能打得過京城一棒子的紈絝子弟!
實在叫人汗顏!
“實在叫人汗顏!”大皇子云淡風輕的道。
跪坐在他底下的一排三名皇子弟弟,各個低着頭。大氣不敢出,雖然大皇子,如今才只有七歲!
“還在小妹面前輸了,連小妹的臉也丟盡了。”大皇子年紀雖不大,但波瀾不驚,很有乃父之風。
四皇子委屈地扁了扁嘴,“大哥,秦混蛋太討厭了,如今了都欺負到小妹頭上了。”
大皇子淡淡都看了他一眼,四皇子頓說不下去了。
三皇子抓了抓腦袋,“大哥,秦睿那個紈絝,手下的也是一幫紈絝,什麼招都使。太下流了。”
大皇子還是沒吭聲。
最後二皇子開口,他??的道,“大哥,如今小妹和你三位弟弟都遭秦睿欺負了,我們沒臉,你也沒臉。”
他深諳想要老大出手,只有也把他拉下水,或者拉上小妹才行,合着他三兄弟根本就是母后撿來的?
大皇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二皇子一眼,沉吟片刻才板着小臉道,“你們怎不動動腦子,都是一母同胞,還說是本殿兄弟,蠢的和豬一樣。”
他深刻嫌棄。覺得母后生這三弟弟純粹多餘,就只生他和小妹就夠了!
三位皇子頭低的更低了,要說他們最怕誰,自然是父皇,可要論第二,非得是這個大哥!
教訓完人了,大皇子才敲着桌沿說。“秦睿手下,是司馬家的小兒子和鳳家三房的次子,基本他那些紈絝,全是這兩人再幫他理着,司馬家小兒子,走的近的紈絝,多是文官之子。鳳家的,則多是富戶。”
他話說道這,見三個弟弟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頓氣不打一處來。
“司馬家以及那幫文官之子和誰對不對付?”他乾脆拋鑽引玉。
二皇子眸子一閃,“司馬家和顧家的不對付,武將家的嘴是瞧不起文官家的。”
三皇子接口,“秦睿手下半個武將的子弟都沒有!”
大皇子點頭,他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扭了扭,硬着頭皮想了想,“鳳家富戶的,不值一提,這些人最重利,和牆頭草一樣。”
大皇子總算覺得這三弟弟還沒蠢到沒救,他大手一揮,“去辦吧,父皇說了下次要再輸了跑回來,你們三個就滾去軍營,好生操練操練,還不準見小妹,都沒法保護她,還有臉了?”
三人灰溜溜的走了。湊到一個殿裡,滾到同一張牀上,嘀咕着商量了一晚上。
而彼時的秦家,秦睿果不其然又挨孃親雞毛撣子了,他跪在主院,背脊挺的筆直,他親爹就在主院裡頭喝茶,悠閒的不得了。
鳳鸞氣壞了,將這不省心的兒子教訓了一頓,還遷怒秦竹笙,衝他發了火,人才轉身回了房間。
過了好一會,秦竹笙揹着手出來,輕聲問,“贏了?輸了?”
秦睿瞥了他爹一眼,豪氣萬丈的回答,“贏了!”
秦竹笙欣慰點頭,“不錯,接着贏。”
跟着,他人心情很不錯的就轉去房間準備哄媳婦。
想當年,他沒贏過息泯那廝,如今自己一個兒子贏他三個兒子,這很不錯,這很秦家的風格。
鳳鸞被秦竹笙哄了幾句,也就不氣了,她皺着眉頭,朝外頭,以秦睿能聽到的聲音說了聲,“改明,讓那混小子跟我進宮,與濛濛道歉去,他欺負誰不好,偏生欺負軟嬌嬌的小姑娘,真是活回去了!”
還跪在外頭的秦睿身子一震!
進宮?那就可以見到軟萌萌的小公主了?
一會晚點還有一章,時間不太能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