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三司會審,與上午並無多大的區別。
於小滿自然也是來了的,且她還換了件衣裳,比之早上那件更爲的華麗,旖旎層疊的裙裾間,還墜着閃亮亮?豆大小的各色寶石,脖子上帶着赤金翠玉的萬福八寶鎖。
整個人昂首挺胸地進來,通身富戶嬌姑娘的派頭。
她看了霧濛濛一眼,見她還是上午那身衣裳,且還皺巴巴的,髮髻上也無甚首飾,一副寒酸破落戶的模樣。
她便嗤笑了一聲,像只驕傲的白天鵝一樣走到對面站好。
她那輕蔑的動作太明顯,在座的人都看到了。
司金、司火沒放心上,就是霧濛濛都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反倒是九殿下輕皺了下眉頭,不自覺側目上下打量了霧濛濛一眼。
爾後他一屈指,司火彎腰湊過去。
九殿下低聲吩咐了幾句,就見司火面色古怪地瞅着霧濛濛,她還不住點頭,表示記下了。
察覺到司火的目光。霧濛濛看過去,然還沒對上司火,半路就讓九殿下莫名其妙的又橫了一眼。
霧濛濛一臉懵逼,真是譁了狗了,她就乖乖地坐着沒動,都能惹到他?
簡直蛇精病!
不多時,三位會審大人上座高堂。秦扶蘇一拍驚堂木,下面的衙差就念升堂。
白中丞探身朝九殿下問道,“不知九殿下上午所謂的物證,可有帶上來?”
九殿下驕矜點頭,他並未起身,而是一撫掌,緊接着就有一身穿寶藍短打衣襟。身形削瘦的中年人雙手捧着本賬本緩緩進來。
進到堂中,那人二話不說,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顧尚書皺眉喝道,“堂下何人?”
聽聞這話,那人頓擡頭,削瘦的臉,略高的顴骨。下巴上還留有短短的一撮?須!
同樣看清的霧濛濛大驚,她彷彿被嚇住了一般,人往後仰,若不是九殿下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指不定她就摔地上了。
她擡頭看向身邊的九殿下,水霧濛濛的眸子裡滿是駭色。
九殿下輕皺眉,低聲喝道。“坐好了。”
霧濛濛趕緊點頭,她拽着膝蓋上的裙裾,小手一陣一陣的發涼。
“草民曾是於家管家崔建。”崔建開口道。
這時,堂上響起於小滿驚喜的喊聲,“崔伯,原來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
崔建轉過頭去,看着於小滿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神色來,“是,我還活着。”
霧濛濛小臉發白,她死死盯着崔建,小手幾乎將裙裾揪出個洞來。
那日的事,她記得清清楚楚,這崔建正是企圖勒死她的於府管家,可是她親眼所見,崔建是被一冷箭射死的,就在她面前,直挺挺的,血還流了滿地。
所以,崔建絕不可能還活着!
“既是於家管家,那麼於家之事你當一清二楚?”大理寺卿秦扶蘇開口問道。
崔建道,“不敢隱瞞三位大人,於家這些年的買賣,草民都有記賬,正是此賬本!”
說着,他將賬本舉過頭頂,自有衙差接過去送到三位大人的案頭,以供驗看。
崔建還說。“早先老爺只是做些小買賣,那時候於家只能算很一般的富戶,後來有一次老爺外出行商回來,便與大公子神神秘秘的,蓋因草民是管家,府中諸事並不能繞過草民,所以老爺和大公子便沒對草民隱瞞。”
“也就從那時候起,草民才曉得,老爺是在私自販鹽,草民曾勸過老爺,奈何老爺說,他只是販的少,不會有事……”
“第一次販鹽回來後,老爺給了草民一張禮單。讓草民照着上面的去置辦,草民留了個心眼,每筆禮單都記錄在冊,但這禮是送給誰的,草民便無從知曉。”
“往後幾年,於家庫房裡的銀子是越來越多,老爺讓草民準備的禮也就越來越厚重,老爺和大公子在外行商的時間也就越來越長,再後來約莫老爺是覺得草民可信任,便將這送禮的事悉數交予草民處理……”
“那會,草民才知曉,原來老爺送出去的禮,盡是給達官貴人的,草民越來越覺得良心不安,也生怕哪天遭遇不測,所以便將賬目記得越發詳細。”
“三位大人所看賬本,往後一些的賬,那些禮送給了誰,全都在,甚至後來草民知道老爺是將大殷金鹽運到北疆去賣,草民日日夜夜都膽顫心驚,而老爺好似走火入魔,根本不收手,草民正走投無路之際,恰遇上察覺端倪再追查此事的九殿下,故而草民便帶着賬本投奔了九殿下!”
那本賬,確實記載的詳詳細細,墨跡和紙張也能看出是陳年記載,並不是一時僞造。
堂上三名大人是越看越心驚,只因後面的禮單,竟涉及到當朝皇子和後宮!
顧尚書怒道,“你說你投奔了九殿下,既然有確切的證據,爲何不先告之刑部,而讓九殿下私自殺人!”
崔建頓聲淚俱下,他伏跪在地哭訴道,“三位青天大老爺,不是草民不想先獲知刑部,實在是草草剛與九殿下一接上頭,於老爺就收到了消息,與大公子將大量的金銀財寶秘密送往北疆,並準備逃往北疆去,若不是九殿下來的快,只怕於家人早桃之夭夭!”
這話噎的顧尚書啞口無言,以刑部的規矩而言,確實會如此。
“你撒謊!”聽的半懂的於小滿跳腳吼道,她不曉得販鹽是怎麼回事,可直覺崔建的話對於家不利。
豈料,崔建冷笑一聲。指着於小滿就率先道,“草民還有一事要湊請三位大人知悉。”
白中丞急忙問道,“你說。”
崔建死死盯着於小滿,一字一句的道,“她根本就不是於家姑娘於小滿,真正的於小滿一出生就是個心智不全的傻子!”
這話一落,滿堂譁然。
所有人都盯着於小滿。於小滿面色慘白,她想也不想,轉身就要逃!
“給本官抓活的!”秦扶蘇下令道!
於小滿與霧濛濛同樣年紀大小,在這滿是衙差的堂上,哪裡逃的了,不過眨眼功夫,她就讓人扭着手。提溜了起來,像拎雞崽一樣。
“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於小滿哇哇大哭,撕心裂肺,對抓着她的衙差又咬又抓。
“嘭”秦扶蘇一拍驚堂木,怒道,“堵上她的嘴!”
當即就有人順手遞了帕子過去,於小滿嘴被堵上後,整個堂上瞬間安靜了。
霧濛濛眨眨眼,彷彿聽見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會緩和過後,她也不再怕崔建,總是這人該是九殿下的人,不管真或假,往後。不會再對她不利。
顧尚書沉?地看着手上那本賬,他眉頭緊鎖,還沒思量出對策,那賬本就讓秦扶蘇搶了過去。
秦扶蘇還道,“此事事關重要,牽扯太多,本官要親自將此賬本呈送聖人,讓聖人定奪!”
白中丞特意看了顧尚書一眼,見他面色陰沉,他心頭暗笑,果斷站秦扶蘇這邊,同樣鐵面無私的道,“本官也是如此以爲,且未免夜長夢多,本官與秦大人一道,親自護送賬本進宮面聖。”
顧尚書哪裡還敢反對,他起身,跟着附和,便是也會一起。
秦扶蘇又道,“崔建乃於家滅族的重要人證,聖人定奪之前。就暫住大理寺,本官會差人嚴防死守護衛你的安全!”
哪知,九殿下低笑了聲,“本殿的證人,勿須大理寺的保護,崔建暫住九皇子府。”
這意思,就是信不過大理寺了。
原本一堂會審,只待聖人看過所有的證據後,便可定案,但九殿下偏不如此,他不疾不徐的道,“三位大人,還是繼續審的好,本殿現在要狀告以七皇子爲首的一干人等對本殿的污衊之罪!”
聞言,秦扶蘇三人齊齊皺眉,又不得不坐下。
九殿下一打響指,對身後的司火道,“小火,你來說。”
霧濛濛讓這聲“小火”麻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搓了搓臂膀,就見司火站到堂中央,有條有理的將那晚七皇子夜闖大理寺威脅她的事說了出來。
說完,她示意霧濛濛拿出七皇子的皇子玉佩,緊接着她袖子一抖,就將那條白底繡桃花紋的褻褲抖了出來。
頓,堂上所有的人都被辣了眼睛!
這樣騷氣的褻褲,還有娘兮兮的粉色桃花瓣,簡直不忍直視。偏生它還是堂堂七皇子的。
司火紅着眼睛道,“婢子命苦,給人爲奴爲婢,好在殿下心善,從不苛待府中下人,婢子本是很滿足的,豈料發生這樣的事,婢子當時就想不活了,怎麼能讓殿下和濛濛姑娘爲難呢?”
她說到這,扯出帕子揩了揩眼角,“可是濛濛姑娘抱着婢子說,婢子雖是下人,但總也是個人,七皇子這樣過份。婢子若不說,指不定日後還會有多少姑娘家受到加害,婢子想想也是,畢竟七皇子連大理寺都能來去自如,還有哪家府上的後院他是去不得了……”
霧濛濛目瞪口呆,先不論她說沒說過那些話,就是原本同旁人都不相干的事。可讓司火這麼一說,逼的人人自危,試想誰家後院有大理寺的護衛多?誰家後宅,沒幾個美貌的婦人和姑娘?
七皇子連大理寺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京城任何一家的後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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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扶蘇更是憤怒,他面色冷若冰霜,“哼,爾等證據確鑿,傳七皇子當堂對峙。”
有衙差領了令,飛奔出去通傳了。
顧尚書瞥了九殿下一眼,見他那漫不經心的模樣,心頭越發沉重,他總覺得今個這個三司會審,所有的事都好似在九殿下的掌握之中,特別是崔建的出現,原本死了的人,竟然還活着。
他想此處,不禁皺起眉頭,恰這時九殿下看過來,他那冷淡淡的目光,頓讓顧尚書心頭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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