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息泯從前是瞭解秦關鳩的。
他其實也真切的還算喜歡過她,非是深愛,可總是有過好感,且真心將她當嫡妻敬重,甚至將自個的後宅放心大膽地交給她,自己在前朝拼殺!
初初他以爲,就算她是帶着小算計靠近他,他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誰的年少不慕艾,誰又沒年少過?
所以他容許她的小手段,而他也確實需要個強大的妻族,即便秦關鳩出自秦家,他覺得那也沒關係,總是他要的不過是個名頭罷了。
往後便是聖人的賜婚,他不曾主動過,可對於她使勁千般手段求來的姻緣,他雖不曾許諾過任何言語,但能給予她的,他儘可能的都給她,除了他不曾深愛過她!
但最後換來的,不夠是頭頂一綠巾和背叛。連同他疼愛有加的嫡長子,竟也不是他的血脈!
是以,秦關鳩於他的愛,盡是看在那張虛幻皮相上罷了!
鏡花水月,空中樓閣!
這與濛濛能給他的,又是截然不同。
兩輩子,他看着這張天生帶笑的俏臉道。“怎的?這點都爲本殿做不到?看來秦關鳩你對本殿的感情,也不過如此罷了。”
秦關鳩面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她動了動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泯殿下忽的一把推開她,眉目惱怒的大喝道,“秦關鳩閉嘴!”
衆人一驚。霧濛濛也是讓泯殿下這陣仗嚇了一跳。
只見泯殿下冷着臉,居高臨下蔑視着秦關鳩道,“不知羞恥,你不要臉面,本殿還要,青天白日衆目睽睽,竟敢跟本殿講這等孟浪之言。枉爲高門貴女!”
秦關鳩這下才明白過來,九皇子打的什麼心思,她蒼白着臉,搖搖欲墜的道,“殿下,不是這樣,關鳩剛纔什麼都沒說……”
“閉嘴!”
泯殿下喝止她。他俊美的臉上泛起絲絲薄紅,顯然是羞惱的很了,“你敢以你閨譽發誓,你這般三番四次在本殿面前提及秦一唯,還處心積慮的接近本殿,是對本殿絲毫沒有半點心思?”
秦關鳩自然不敢發這個誓,她不斷搖頭咬着脣,又帶三分淺笑的無聲哭着。
泯殿下冷笑,目光從一衆人臉上挨個掃過,本有心爲秦關鳩說句話的,在這威儀的目光下,也退縮了。
“秦關鳩,當初本殿借你粉荷院,是有條件的,今個就此說明的好,省的日後傳出有損本殿名聲的流言蜚語,本殿尚未加冠,不急着娶妃,你也不要枉費心機,憑着你的相貌,不及本殿一半,若本殿娶你進府,這日日看着,豈不噁心人!”
對不待見的人,泯殿下自來毒舌的厲害,總歸怎麼痛快就怎麼來說,絲毫不顧及旁人的臉面。
衆多的高門公子與貴女,硬是沒有一個人敢出言反駁。畢竟九皇子說的是事實,他相貌頂頂的好,沒人及的上。
至於秦關鳩那點慕艾的小心思,約莫也是真的,畢竟哪個少女不懷春,更何況這人還是俊美至極的皇子殿下。
但誰曉得,泯殿下竟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還視那點懷春情意爲洪水猛獸,他這樣的人,也是少見了。
秦關鳩一口氣沒上來,眼見顏面盡失,她乾脆憋着一口氣果斷的暈厥了過去。
客姑姑順手扶住她,半點都不敢再爲秦關鳩說好話。
她將秦關鳩塞到婢女白梔的懷裡,攏着手站一邊不吭聲。
泯殿下並未就此放過秦關鳩。上輩子她讓他更沒臉過,更何況他還什麼都沒做,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話罷了。
他冷冷一笑,十分冷漠的跟白梔道,“前些天本殿與秦關鳩談的條件,你這小婢女也是聽到的,如今院子借給你們用了,本殿要的東西何在?”
白梔被嚇的渾身發抖,她哆嗦着道,“在……在馬車裡。”
泯殿下側目,對隨後過來的司金吩咐道,“去,秦關鳩馬車的東西,給本殿拿回來。”
司金應聲,到白梔面前,疏離地伸手虛引,“請!”
白梔只得半抱着秦關鳩,亦步亦趨地跟着出了皇子府。
泯殿下環視了圈剩下的年輕公子和姑娘,他見着顧文安,目光一頓,又很是自然地挪開。
他轉身幾步回去,重新牽起霧濛濛,低頭衝她微微一笑。
霧濛濛掙了掙,抽出自個的手,又在後背衣服上擦了起來。
泯殿下一愣,他抿了抿薄脣,強勢地抓過她手,非要牽着。
霧濛濛掙脫不得,她像鬧彆扭的奶貓一樣哼哼幾聲,頭撇向一邊,不理會他。
泯殿下抓緊了霧濛濛的手,擺手對其餘人等道,“既是賦詩會未完,諸位請便。”
各家公子與姑娘面面相覷,不敢當着泯殿下的面說要離開,只得勉強笑着應下。
泯殿下倏地眯起眸子,在某個張姓公子身上頓住,“聽聞,張公子私闖本殿月落苑,還將本殿的人當小賊?”
那張公子嚇的面色發白,他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着,“殿下饒命,是草民一時失儀,喝多了,草民不是故意的……”
泯殿下也並未多計較,他帶着霧濛濛轉身就要離去,只是穿過月洞門之時,懶懶的道了句。“既然喝醉了,那就丟塘裡醒醒酒,什麼時候酒醒了再起來。”
這下不肖皇子府護衛動手,那張公子自個動作乾脆利落地跳進荷塘裡,嘴裡還道,“殿下說的是,草民活該醒醒酒……”
衆人一見。頓啞然無語。
待泯殿下走遠了,衆人齊齊鬆了口氣,兩兩對視一眼,皆尋了個由頭,匆匆離去。
而那張公子,有好友看不下去,便將人拉起來。一起帶離了皇子府。
泯殿下直接將霧濛濛帶到了司木的院子,進院子前,他頓腳,蹲下身,雙手掰着霧濛濛肩膀,認真問道,“濛濛,怎的忽然不高興了?”
霧濛濛抿着小嘴,只單單望着他,沒有回答。
泯殿下想了下,“可是覺得還沒出夠氣,不然我再行整治他們?”
霧濛濛搖頭,她看着待她這樣小心翼翼的泯殿下,驀地覺得自己很是莫名其妙。她從來就沒有承認過,他日後就定然是她一個人的夫君,所以他即便與旁的姑娘有所親近,她又何必小心眼。
泯殿下皺起眉頭,“那爲何剛纔你不讓我牽?”
霧濛濛咧嘴笑了,白嫩嫩的小臉上露出一對乖巧的小梨渦,她藕節一樣的小手圈住他的脖子,然後試着學他的模樣,在他腦門啵了一口。
嗯,親額頭,是最純潔的!就是這樣的,沒錯!
霧濛濛這樣跟自己說,泯殿下卻是鳳眸一亮,顯然他不這樣想。
他嚴肅地看着她,一本正經的要求道,“再親一個。”
霧濛濛白了他一眼,小手一拍他額頭,將他臉推開!
“噗嗤,”有輕笑聲傳來。
霧濛濛與泯殿下擡頭,就見倚在門棱的司木笑看他倆。
霧濛濛撇開臉,泯殿下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問道。“沒藥的分量可夠?不然還有一份。”
一說到正事,司木也認真起來,“來的正好,恰差一些。”
泯殿下也覺得此事頗爲巧合,好在當初沒拒絕秦關鳩。
不多時,從秦關鳩那拿了另外一份沒藥的司金過來,司木一看,就笑道,“這下足夠了。”
緊接着他又道,“殿下將小啞兒留在屬下這,過個三天再來接她。”
泯殿下自是不放心,他嗤笑一聲,視線在司木院中養着的花花草草上一掃,道,“你這?你確定濛濛不會碰到你這些心肝兒?”
司木還沒說什麼,就聽他家殿下又道,“本殿不稀罕你這些毒物,只恐濛濛有損。”
司木扶額,他總覺得他家殿下,最近有些不太正常,這護着小啞兒的模樣,怎的就跟護食的狼狗一樣。
“那隨殿下高興。”他也不計較那麼多,揮手示意小啞兒趕緊進屋。
一聽可以開始治嗓子了,霧濛濛甩開泯殿下的手,提起裙襬就小跑進去。
泯殿下看了看落空的手,冷哼了聲,背剪雙手跟着進去了,不過他對同樣想要進去的司金吩咐道。“回去盯着客姑姑,不准她跟宮裡的人聯繫。”
司金領命,往司木的屋裡瞅了一眼,什麼都沒看到,他只好轉身離去。
小啞兒能說話了,他也很想聽到啊!
泯殿下進到司木專門調配毒藥的屋子,就見霧濛濛躺在一張窄窄的小牀上,她仰躺着,圓溜溜的眸子跟着司木轉悠。
泯殿下找了個霧濛濛擡眼就能看到他的位置站着,可小人眼裡此刻只有司木那個病秧子。
他忽的就覺得有些哀怨,千守萬守的水靈靈小白菜,都學會看別的男子了……
司木與霧濛濛都沒心情注意泯殿下,兩人一個肅着張文弱書生的臉,一個緊張地拽緊了裙子。手心都冒汗了。
“張嘴。”司木手裡捏着顆藥丸對霧濛濛道,就和他平時吃的糖豆一樣。
霧濛濛聽話張嘴,那藥丸初初入口,麻的她差點沒吐出來。
司木看了她一眼,“你最好莫吐出來,省的一會有苦頭吃。”
霧濛濛點點頭,她含着淚。將舌頭都給麻木的藥丸吞了下去,不多時,她就覺得整個人昏昏沉沉起來。
意識並不清晰,可她依然能聽見泯殿下的聲音,伴隨的是喉嚨上一陣一陣生生割開皮肉的剜骨之痛!
下一章,濛濛應該就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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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求波鑽……今天整個身子都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