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晴的懷抱很暖,暖得令上官橙捨不得離開。
文晴無奈地低頭看着她把眼淚蹭在自己胸口的衣料上,倍感煎熬。如果懷裡的這個人是真正的上官橙,這樣的廝磨她早就熬不住了,非要好好膩上一膩纔不枉這麼旖旎的氛圍。
可這人偏偏不是,上官橙只是個殼子,芯子是上官婉兒的。而且這人還意亂情迷地把自己當成了李令月,各種撒嬌,各種投懷送抱,各種……再這樣下去姐真的要受不了了!
文晴特後悔自己一時憐香惜玉把上官橙摟到懷裡哄,好嘛,瞧這衣服前襟兒上跟溼身了似的,一大片水漬。
那是上官橙的眼淚。
文晴只好扎着兩隻手,做投降狀:“上官……婉兒,你、你先鬆開我……”
上官橙自她懷裡擡起頭,一張小臉上梨花帶雨,看得文晴心裡一緊,癡然。
“你剛纔叫我什麼?”上官橙凝着她。
文晴呆了呆,“上官婉兒啊!不、不就是你嗎?”
上官橙頓感失落,是自己着了魔了,她以爲文晴在喚自己“婉兒”,就像前世太平那樣喚自己。
“你是……恨我的吧?”上官橙心中灰濛濛一片。
文晴盯着她看了半天,才搖了搖頭。
“不恨?”上官橙的眼中燃起一叢希望。
文晴別過臉,凝着牆角處,語帶愧疚:“我恨不起來你。我……”
她猛然頓住,猛吸氣,壓下那句快要衝口而出的“我喜歡你”,勉強勾起嘴角,目光緩緩落在上官橙的臉上:“你好好活着吧,也許李令月也轉世到這個世界上了,說不定哪天你就能找到她……”
上官橙臉現痛苦,文晴的靈魂裡還有自己的印記,她捨不得傷害自己,寧願把失去“上官橙”的痛一個人承受。可,你就是李令月啊!你還讓我去哪裡找?
“上官橙……在的時候,最大的心願就是在演藝路上走得越遠越好,她想要得到金百合獎,甚至想要進軍好萊塢,有朝一日能得到奧斯卡小金人兒。你好好珍惜她的身體,若是能以她的身份得獎,她……在天之靈也會很開心的。”
上官橙已然聽得癡了,攀住文晴衣角的手不由得鬆開,原來在文晴心裡,最重要的依舊是曾經的“上官橙”,她還在期待自己用這副身體得什麼獎,她還期待自己頂着上官橙的身份實現上官橙的人生理想!
上官橙心中陡生煩惡感,歸根結底,自己不過是個西貝貨。
她的月只能是她自己的,心裡怎麼可以有別人?
不能說?去他的不能說!她即將失去她了,還要顧忌什麼?
於是,上官橙一把抓住文晴的袖口:“你就是……”
文晴一滯,等不到她的下文,低頭看着袖口上攥得蒼白的手背,又擡頭疑惑道:“我就是什麼?”
開口的一瞬,上官橙後悔了。看着文晴乾淨的雙眼,她自問:你當真要把她,把你唯一愛的這個人拉扯進糾葛中來嗎?當真要讓她因成爲害死“上官橙”的“幫兇”而自責嗎?
就在上官橙糾結無果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噪雜的聲音,像是起了爭執一般,還能聽到裴小玉細着嗓子替上官橙打抱不平的聲音。
“我家橙橙還沒換完衣服呢!”
另一個女人的聲音瞬間壓過了她:“進去這麼長時間不出來!生孩子呢?”
裴小玉尖着嗓子:“你給我嘴巴放乾淨點兒!”
女人冷笑一聲:“她自己佔着茅坑不拉屎,還嫌別人嘴巴不乾淨?有能耐別做那見不得人的事兒啊!”
文晴皺眉,這個女人的聲音怎麼像是在哪兒聽到過?這張嘴可是真厲害,不遜於曾經的上官橙。
片場裡這種明爭暗鬥+打嘴|炮的事兒尋常得很,包括明星之間、明星的隨扈之間,常常因爲些微小事兒起爭執,新仇舊恨、拈酸吃醋、羨慕嫉妒恨什麼的也不是啥新鮮事兒了。文晴知道裴小玉是在極力維護上官橙,不過這種事兒可大可小,眼前則明顯對上官橙的形象不利,何況芯子已換,上官婉兒不是上官橙,沒有上官橙那套指桑罵槐、罵人不帶髒字還不重樣的能耐,真要是被媒體傳出去“耍大牌”“佔着更衣室不許其他演員用”的名聲,上官婉兒怕是應付不來的。
想到這兒,她輕輕掙開衣袖上的束縛,擰開門鎖。
上官橙亦知狀況不尋常,縱然不捨,也沒再阻攔她。
門口,裴小玉掐着腰做茶壺狀,正和一個明豔的年輕女人針鋒相對。
大華則受氣十足地躲在裴小玉的身後,看到文晴推門出來,才如獲大釋,化身“華公公”撲了過來:“晴姐喲!您可算出來了!”
文晴斜睨他人高馬大的塊兒頭,忍不住各種鄙視:白長這麼大個子,原來是個小麪人兒!都不如裴小玉個女孩子。
大華深深懂得她的眼神,心中警鈴大作,生恐她覺得自己“撐不起來上官橙的未來”,再動了替換自己的念頭,趕緊殺雞抹脖地壓低嗓音迫不及待地傾訴:“哎喲晴姐!真不是我不爺們兒!關鍵是這姐們兒……”
他說着指了指和裴小玉對壘那位,嚥了口吐沫,抖着聲音:“這氣場太強了。快……都快趕上以前的上官了……”
說罷,“華公公”怯怯地瞄了一眼上官橙,看到後者沒注意到自己在說什麼,才大鬆一口氣。
文晴順着他的手指一瞧,蹙眉:難怪咋一瞅眼熟,這不是前兒在酒吧裡生撲自己那姐們兒嗎?後來還嚇得自己蹽了,讓林墨殿後來着。
蘇琳琅也看到了文晴,尤其是當她看到和文晴前後腳從更衣室裡出來的上官橙的時候,兩隻眼睛快要噴出火來。
咬着牙媚然一笑,蘇琳琅撇開裴小玉,直直衝文晴而來。
“怎麼?那晚之後,就假裝不認識我了?”
蘇蘇琳琅朝自己走過來的時候,文晴就知道大事不妙,可她沒想到這貨還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明明事實情況是你勾引姐未遂還被姐甩得沒影兒,幹嗎要說這種讓人浮想聯翩的話?搞得好像姐“那晚”把你咋地了,還吃幹抹淨翻臉不認人似的。
頓時,在場的圍觀羣衆全都做驚悚狀,繼而釋然,露出“原來是這樣”的表情。
裴小玉傻了:話說這什麼狀況?這女的不是新和世紀影視簽約、有“小上官橙”之稱的蘇琳琅嗎?前幾天上《我演故我在》剛火起來的。怎麼就和晴姐攪到一塊兒了?嚇!不會真和晴姐有啥吧?難怪點名道姓地挑橙姐的刺兒!這是小三兒上位的節奏嗎?
蘇琳琅的話讓文晴登時頭大如鬥,她下意識地去偷瞧上官橙的反應,見對方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才約略放心。
蘇琳琅已經將她的動作收入眼中,心裡這個恨啊,如果不是大庭廣衆之下,她很想拎着文晴的耳朵,擰過她的腦袋來。
文晴心裡有了底,轉臉直視蘇琳琅:“這位小姐……”
“蘇琳琅。”蘇琳琅討厭她這麼稱呼自己,沉着臉報上大名。
“額,好吧,蘇小姐,我們只不過是在酒吧裡偶遇而已,談不上所謂‘那晚’吧?”
蘇琳琅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回答,勾起脣色飽滿的嘴脣:“文小姐記錯了吧?那晚……”
她忽然湊近文晴的耳側,壓低聲音魅惑道:“……你可是抱了我呢!”
說罷,挑釁地看向顯然能聽清楚那句話的上官橙。
文晴一驚,臉上又是一紅,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抱了嗎?那天晚上,她抱……眼前這個女人了嗎?擦啊!爲啥想不起來了?似乎是抱了?是我抱她?還是她……抱我?
想起來了!她想起來了!
那天,因爲上官婉兒坦言相告,她難受得要死,後來飆車到了一家熟悉的les酒吧,然後就是喝酒,還喝了挺多。後來,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熟悉的香味?
文晴難以置信地盯着蘇琳琅——
這個女人是誰?她說她叫蘇琳琅?剛選秀出來的?文晴只聽到她媽提過一嘴這個名字,還說這個女孩子很有潛力,雖然家境很好,但是相當有韌性,表演得特別有張力。
鑑於見識了上官婉兒穿越事件,文晴現在的接受能力那是蹭蹭地見長,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這個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孩子,爲什麼有種說不清楚的熟悉感?不會是自己熟悉的人穿越的吧?
擦啊!要不要這樣啊!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嗎?哪兒哪兒都是穿越人士,文晴深覺自己的人生就是用來潑狗血的!一盆接一盆的!
蘇琳琅大大方方地由着她打量,還朝文晴眨了眨眼,做放電狀。
文晴一抖。快要被她嚇死了。
蘇琳琅眼見她傻呆呆的樣子,覺得好笑,心裡一軟,不由自主地擡起一隻手掌,想要撫摸文晴的臉頰。
突然,旁邊伸過來的胳膊扣住了她的手腕,冷冷的聲音響起:“蘇小姐是來找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