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你答應我,不管將來你記起什麼,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文晴可憐兮兮的,語帶卑微的乞求。
上官橙的心臟被吊到了高處,空蕩蕩的,沒個着落。
如果是真正的上官橙面對這樣的文晴,是不是會於心不忍?是不是會柔着聲音安慰?
上官橙想象那樣的情景。
不過,也只能是想象而已。
她是個西貝貨。
此刻的她,被一個人擁在懷中,心心念唸的卻是另一個人。
如果眼前的人是太平,上官橙幻想,如果當真是她,根本不必這樣低微的姿態,只消一個眼神,她就願意爲之做任何事。
終究,不是她啊!
上官橙掙了掙,沒掙開文晴的桎梏。
“先不想這些,好嗎?”
她輕輕別過頭,只有這樣,纔可以暫時擺脫環住自己的熟悉的薄荷氣息,不被迷惑。
“你……”上官橙的逃避刺激了文晴,她的臉瞬間變了顏色。
“我真想……”真想把你圈養起來,從此之後只屬於我一個人。
文晴扣着上官橙瘦弱的肩膀,咬着牙,看着她,努力壓抑着心底的黑暗。
沒有意義。
對着個失憶的人,逞什麼英雄?
文晴頹然地推開了上官橙。
剛剛文晴轉瞬即逝的猙獰,讓上官橙毫不懷疑對方在那一刻想要折斷自己的雙腿,讓自己再沒有能力走出這間屋子。
絕大多數時候,文晴是火熱的、良善的,可幾天相處下來,上官橙已經清楚地看到了她生髮於靈魂深處的暴戾因子。
上官橙並不覺得害怕,因爲她知道文晴不會傷害她,篤定地相信。
而這種認知,讓她更覺心疼。
“喏,這個本子給你用。”
文晴回來時,將一個黑色的筆記本放在了桌上。
上官橙掃了一眼筆記本,似乎和那銀白色的物事是同一類東西,所謂“筆記本”嗎?
她又掃了一眼文晴,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就像五分鐘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她想象的。
文晴依舊漠然,開機,熟練地連接上wifi,又把相應的軟件安裝好。
上官橙始終沒言語,這個時候沉默是明智的。
“過來!”文晴木然地擺弄鼠標。
喊我嗎?
上官橙一點兒都不習慣這樣的文晴,陌生得很。
強壓下心中的不適,她一步一挨,站到了文晴旁邊。
“坐下!”文晴微挑的下巴點着桌旁的椅子。
上官橙依言。
忽然,後背一暖,文晴俯下|身,柔軟的前胸貼在了上官橙的後背上。
上官橙脊背僵直。
坦率地說,很暖和,像再次被擁抱,只是……
上官橙猶豫之間,文晴已經轉過筆記本,屏幕對着一坐一站的兩個人。
接着,右手亦是一暖,文晴的手已經扣住她的,搭在了鼠標上。
溫柔的折磨,便是這般吧?
上官橙默默喟嘆,無所遁形,只能承受文晴給予的溫暖,聽她沒什麼情緒的聲音給自己講解如何使用這個叫“筆記本”的東西。
還有,她的手,溫熱的,緊緊地攥住自己的手背,時而牽動自己的食指或者中指,按動那個叫做“鼠標”的東西。
上官橙暗自慶幸自己前世終究是經過風雨見過世面的,於是不至於在這樣的親密接觸中失了分寸亂了陣腳。
“能教你的就是這些了,打字拼音不會的就看字典。”
半個小時後,文晴離開上官的身體,把一本字典推給她,拿起手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上官橙深吸一口氣,全身的肌肉都因瞬間的放鬆而痠痛,心臟卻被揪緊——
到底還是傷着了她。
文晴其實並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淡漠,相反,她腦袋裡快開鍋了。
尤其是貼近上官橙的時候。
扣什麼右手?
摸摸小手有什麼勁?
她特別想順勢而下,探進上官橙的衣角,再摸索而上,那是她的領地!只能是她的!
可是上官橙僵直的後背,告訴她,這個人現在是何等緊張。
不要嚇到她!
文晴你不要把暴脾氣撒到她的身上!
文晴不停地給自己催眠,直到完成老師的職責,再也無法忍受這種親密卻無法更近一步的煎熬。
她必須離開!馬上離開!
她需要找個人發泄一下,不然她要被憋瘋了。
“泓姐,你在哪兒呢?”
文晴接通電話,就聽到了那頭噪雜的聲音,不由得皺了皺眉。
“呵呵,小晴晴啊……”
文晴一臉黑線,這女人只要一叫自己“小晴晴”,準保是喝大了腦袋不清醒。
“你喝多了?”文晴悶悶地問。
爲什麼每次都是這樣?她想發泄的時候,她的姬友不是沒空就是喝多?她的好姬友想傾訴的時候,她都是那乖乖牌的垃圾桶?
文晴鬱悶了,心裡的火氣也散了三分。
“那你接着喝吧……”文晴悻悻地想要掛電話。那邊太吵了。
大白天的就醉生夢死,這樣真的好嗎?
文晴扶額。
“小晴晴啊!”
突然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如魔音灌耳。
文晴一哆嗦,雖然只是那麼一嗓子,她已經聽出來是誰了——
呂靖宸那個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