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門外,小六和其他同事正站在面對張一山辦公室的地方盯着我們看,而門口還有一個身材非常纖細的女人,這個女人我見過,似乎是我們公司的,但卻又鮮少露面,上一次見她,我記得還是在黃翠花離開之前,按照黃翠花所說,這個女人應該就是張一山在外面養的小三,當時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帶着一臉不削,現在仔細想來,張一山,很可能會死在這個女人的手上。
我和這個女人擦肩而過,讓我有些驚訝的是,這個女人的眉目之中帶有一些靈氣,不像是會做人小三的女人,而且一襲披肩長髮散落在雙肩之上,她的髮梢有些分叉,而且還顯現出了淡黃色,這個女人……她家中應該非常的窮苦從而導致營養不良。
我緩緩地走出了張一山的辦公室,只聽“砰”的一聲,張一山辦公室的大門被這個女人關上,我下意識的往後看了過去,可是由於百葉窗被張一山拉下,現在的我卻什麼都看不到了,我也沒有去理會這個女人,畢竟這是別人家的事情。
片刻之後,我將黃翠花的死訊傳遞給了整個管理辦公室的同事們,他們聽到之後的第一反應都很震驚,特別是小六,雖然黃翠花平日裡在工作上面作威作福,但畢竟同事一場,再怎麼說,我們今天晚上下班之後總是要去見見她最後一眼的。
我記得特別清楚,當時辦公室裡面總共有五個人,小六從口袋裡面拿出了三百零一塊錢交給了我,而其他的同事也紛紛的從包裡面將錢拿了出來並且交到了我的手中,我看了他們一眼,而後疑惑的問道:“怎麼?你們晚上都不準備去麼?”
小六和其他同事面面相覷,然後尷尬的擡起了頭說道:“小山,你也知道的,我們平時和花姐關係也不是那麼要好,再說,我們也不是你,你現在是張一山的心腹,做什麼事情當然不用顧忌,可我們不一樣,張一山平日裡面就和花姐不對,我們要是去看了她,還指不定他心裡面想什麼呢。”
我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
我能理解他們心中的顧慮,只要是在這裡上班的人,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張一山爲人怎麼樣的,陰險,刁鑽,刻薄,比起黃翠花,他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一個人,如果被他抓到了把柄,那麼他們以後在這個公司裡面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至於我,其實說來也簡單,第一,我剛剛和張一山吵過架,所以無論我以後再做什麼,張一山恐怕都不會讓我有什麼好果子吃的,第二,我是第一個知道黃翠花死訊的人,就算是作爲一個同事,這一趟,我也必須要跑。”
到了晚上六點多,我在外面隨便吃了點飯就趕到了位於城南郊區的一家殯儀館之內。
一走進殯儀館我就看到了花姐的遺照,家屬顯然並不能接受這個現實,黃翠花的一雙兒女正坐在靈堂裡面無言滴淚,而她的丈夫,則是坐在門口折元寶,旁邊的一圈唸佛老太口中不停的念着佛經。
說實話,我很討厭這種場合,不光是我,就算是我爺爺,平常親戚去世的時候都不會過去,禮金到就好了,因爲他跟我說過,這種環境之下也是有氣的,但這一種氣叫做陰氣,不是從死者身上散發出來的,而是建造殯儀館的地方,風水必定不會太好。
爺爺曾經跟我說過,如果一定要踏入這殯儀館或者是靈堂的話,那麼就用硃砂在自己掌心三寸的地方點一下,如果踏入這靈堂之上硃砂變淡,就馬上轉身離開,相反,則是這地方並沒有什麼不妥。
我先踏入靈堂,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那硃砂印記還在,並沒有變淡,只不過我感到周圍的空氣有些壓抑,我從來都沒有去過靈堂,也沒有看過死人,小時候的我,爺爺幾乎是全封閉照看的,不管是靈堂還是死人,他都絕對不允許我踏入一步。
“您好,我是花姐生前的同事,這是我們部門幾個同事的一些心意,請您節哀順變吧。”我走到了花姐丈夫的面前,從口袋裡面拿出了一個白色的信封輕輕地放在了他的手上。
花姐的丈夫姓龍,具體叫什麼,我不知道,他身高大約有一米七左右,穿着一件米色大衣,臉上沒有半絲笑容。
想來也是,妻子突如其來的死訊,一定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據我所知,花姐的家庭並不富裕,做建築的工資雖然不會少,但我也順便看了一眼她丈夫的面相,他顴骨高聳,形如刮刀,這種面相的男人一般來說內心比較刻薄,且他臉部無肉,一般少恩無義,恐怕他的性格暴躁,經常對花姐進行家暴,而且,手段不是一般性的狠毒。
俗話說的好,男人要心胸開闊才能夠幹大事,可這個男人的印堂極其狹窄,單反是印堂狹窄的男人都非常看中眼前的利益,這種人經常會以寧我負天下人的心態來做事,只要得罪了他,他一輩子都會記得,這種男人的暴力傾向不言而喻,恐怕,花姐是真的沒有辦法了,纔會和高志遠談這種買賣,從而導致她死在了錢上。
他微微一愣,臉上浮現了一種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怪異神情,像是有些驚恐,又像是有難言之隱一般,反正,這種神情不管誰看到了,都會覺得這個男人心中有事,而且這件事情。
“是翠花的同事啊,來,您來這邊坐。”他有些不敢看我,直接從旁邊拿了一個椅子放在了我的屁股底下。
我馬上揮了揮手說道:“不坐了,花姐生前帶過我,我就是來見見她最後一面而已,怎麼樣,你們還好麼?如果需要幫助的話……”
“不需要……”
我話還沒說完,他下意識的就衝着我大聲吼了一下,這聲音非常大,而且他的額頭之上還凸起幾根青筋,看上去非常的恐怖。
過了幾秒之後,這個男人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馬上又換了一張嘴臉向我道歉,我也只是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沒事就走出了花姐的靈堂。
我走出靈堂之後,腦海之中一直都在盤旋着一種非常可怕的念頭,綜合張一山和花姐丈夫的一舉一動來看,會不會……是張一山僱傭她丈夫去殺了她?
其實在下午的時候,我去了一趟人事部,將花姐當初入職的資料全部看了一遍,如果她在資料之中填寫的年份月份沒有錯誤的話,那麼我算出來的,和她現在的遭遇完全不對。
花姐的命盤屬於中盤,用一句簡單的話來說,就是中等命盤,不好不壞,不會發財,也不至於窮困潦倒,事業上面的發展會有坎坷,可是她的命卻硬的很,如果不出意外她不可能那麼早死,我知道,命盤隨時都會改變,可是就算是改變了命盤,也不至於改變的那麼快,那麼大。
如果花姐真的是死於意外,那麼我下午排出來的命盤應該是有所變動的,可是沒有,她絕對不是死於意外,而是死於他人之手,至於是誰,我不得而知,現在我的腦子裡面就只有兩個人的嫌疑最大,張一山,或者是花姐的丈夫。
我在靈堂之外緩緩地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手掌心之上的硃砂印記,我猛地擡頭往靈堂之內看了過去,卻發現靈堂裡面的氣流運行開始變得渾濁了起來,而且在靈堂裡面的每一個人的頭頂之上,竟還有三三兩兩的黑色氣體,我慌了,我馬上拿起了電話並且撥通了高志遠的手機。
沒錯的,一定沒錯,導致花姐氣運直線下滑的原因,一定是那個。
“喂,高志遠,你現在什麼話都不要說,你只要告訴我,你……有沒有和花姐上過牀?”我眉目微皺,不帶一點玩笑的對着話筒說道。
靈堂裡面的黑氣有一股味道,一股建築材料的味道,還別不信,黑氣是靠人體傳播的,就跟某些難以啓齒的病一樣,皮膚,唾液,空氣,甚至於性生活都可以導致黑氣的傳遞,當然,前面三個能夠傳播的機率幾乎爲零,因爲人體之內擁有免疫力,說穿了,這股子黑氣就相當於一種病毒,誰染上誰倒黴,而氣體也是有味道的,傳播者平常在什麼環境之下,氣體的味道也會隨之改變,我聞了一下這黑氣的味道,沒錯,建築工地,這就是建築工地上的味道。
這麼想來,很可能是高志遠當初染上黑氣的時候傳播給花姐的。
該死,我爲什麼沒能早些發現,當初我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高志遠的身上,卻忽略了花姐,怪不得那幾天她有些無精打采,我還愚蠢的以爲,花姐是因爲張一山要解僱她才心情不好,原來如此。
我安靜的站在靈堂之外,手上拿着剛買不久的電話正耐心的等待高志遠的回話。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嗯了一下,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果然如此,這樣一切就都能夠解釋的通了。
爲什麼花姐的運勢突然下降的那麼快,爲什麼花姐會突然死於非命,原因沒有別的,就是高志遠身上的黑氣傳染到了花姐的身上,從而導致黑氣吞噬了她自身的氣運,氣運下降,人體一切免疫力都基本作廢,就算花姐這次躲開了,估計她本身也活不長了。
我掛了電話,就這樣呆呆的站在靈堂門外,看着靈堂之內花姐的遺像,我頓時心中一陣酸楚,如果當初我注意到花姐的異常,如果當初我不光只顧着高志遠,結果……是不是就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