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祈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永遠保持人形。”
離歌怔愣了好久，眼底原本驟然一亮，可隨即又黯淡了下來：“唧？”很難吧？
“嗯。”墨祈安撫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可也不是沒有辦法。”
“唧唧……”還是不要了。
離歌搖搖頭，否決了這個答案。
她想變成人，很想很想。
每次想到丹青的那句“人妖是沒有好結果”，她就覺得難過。
可如果從妖變成人這麼簡單的話，這世間就沒有這麼多的悲劇了。
她不想給墨祈添麻煩。
更何況，她怕自己真的變成人了之後，就不能這麼膩在墨祈身邊了，一個真正的人，墨祈還會讓她留下嗎？而不是單單只是看做一個獸寵？
離歌很想問他，可這個問題卻偏偏問不出口。
她怕自己一旦開口，讓墨祈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墨祈也許會疏遠自己。
因爲在乎，所以愈發小心翼翼，不敢貿然行事。
“爲什麼？”墨祈指腹在她眼底輕輕撫過，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光，他做出這個決定，似乎也考慮了很久：“你想當妖，還是當人？”
“……唧。”不知道。
離歌搖了搖小腦袋，其實她想說，如果能待在他身邊，是人是妖都沒關係，只是，他是人……會接受一隻妖嗎？
“我答應你的永遠有效，你若是想當人了，告訴我。”墨祈聲音很輕，一人一狐靠得很近，離歌蜷縮成一團，看到他就覺得安心。
“唧。”好，不過窩更想靠着自己的努力修成人形。
她是她，他是他，她不能永遠都依靠着墨祈。
她更不想成爲他的麻煩，而是能與之比肩禦敵。
因爲這個想法，離歌突然覺得今晚上發生的事，其實也沒這麼難以接受了。
她能被墨凌霄這麼對待，不過是她不夠強。
變強的想法充盈在離歌的腦海裡，她暗暗握了握小爪子，決定以後一定成爲一隻頂頂厲害的大妖怪，幫墨祈掃清一切障礙！
離歌抱着這樣美好的願望，加上墨祈在身邊的安心，她很快就睡着了。
而在她酣睡之後，墨祈望着她許久，才把她的狐狸身擁入懷裡。
墨黑的瞳仁在黑夜裡攢攢而動，裡面瀲灩的複雜，久久未消。
不知過了多久，墨祈才起身，墨黑的瞳仁一片幽深，周身暗黑的冷冽，幾乎要把人凍裂。
披衣而起，這次離開之前，在離歌的周身罩了一個小小的琉璃罩，瑩潤的光一晃，消失在離歌四周。
……
偏殿。
身着藏青色道袍的男子，晃晃悠悠地提着一罈子酒進了寢殿，眼神迷離，醉醺醺的。
正是先前幫墨凌霄的那個妖道。
三清道長被逐出道門的師弟——玄青道長。
只是玄青剛關上門，原本迷離的目光銳利了起來，回過神，眼神裡多了幾分妖邪：“小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戒備森嚴的行宮如何有人能這麼輕而易舉地闖進他的寢殿。
只是等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底時，玄青愣了下：“是你？”
墨祈面無表情地站在暗處，幾乎與黑暗融爲一體。
“怎麼，來替你那小傢伙報仇來了？”玄青倚着門板，眼神虛無縹緲，晃了晃手裡的酒罈，“那先等老道喝完這口。”
他不等墨祈說話，仰起頭就開始灌了起來。
酒水順着脖頸留下來，沾溼了他胸前大片的衣襟。
墨祈冷冷看着這一幕，瞳仁幽深漆黑。
玄青喝完了，驀地把手裡的酒罈一扔，爽快地笑了聲，眼神卻更加邪氣。
陡然袖中藏着的血錐飛掠而出，直直朝着墨祈而去。
流雲似的紅光，發出詭譎的光，到了墨祈的頭頂，把他整個人籠罩起來。
墨祈動也未動，周身冷冽的氣息，卻莫名給人一種強勢的壓迫感。
他腰間的斬妖劍脫鞘而出，劍氣瞬間衝破了血錐形成的結界，直接把血錐給震碎了，掉在地上，摔成了兩截。
玄青臉色一變，終於察覺到了危險。
想到寢殿密室自己的不堪一擊，他原本以爲那只是自己大意了。
可如今，他愣了下，“你怎麼可能有這麼強的靈力？”
據他所知，他不過是修煉了幾年罷了，幾年前甚至病入膏肓，不過一把斬妖劍，又真正能強到哪裡去？
可現實給了他一巴掌。
玄青打不過，轉身就要跑。
只是他門還沒打開，就感覺那斬妖劍如同麻花一般纏繞了過來。
箍住了玄青的身形，直接給吊了起來。
“九、九王爺，你這樣就過分了啊，老道好歹虛歲也過百了，你這麼對一個老人家，豈不是過了？”玄青出聲，可對上墨祈暗黑的眸子，愣了愣，腦海裡閃過先前見到的那張絕豔的臉，突然低低笑出聲：“嘖，還真的惱了啊？都說九王爺冷心冷情，不近女色，身邊連個暗衛都沒有，可原來……九王爺你這麼重口啊，竟然歡喜上自己的獸寵，嘖嘖，這要是傳出去，怕是……”
只是接下來，玄青看到墨祈冷漠地拿出來的東西，渾身一僵，臉色徹底變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墨祈拿從身後腰帶間拿出一條鞭子。
鞭子通體血紅，與玄青的血錐有異曲同工之妙。
周身縈繞着血色的流雲，很好看，卻也讓人膽顫。
淬骨鞭。
一鞭痛極入骨，十鞭挫骨揚灰。
玄青渾身一僵，聲音都變了：“九、九王爺，冤有頭債有主，這次的事，可都是墨帝找到的老道，老道也不過是順便賺點銀錢……”回答他的是毫不留情的一鞭，玄青只感覺被鞭打的地方，骨頭像是一寸寸被碎裂開，疼得他有種現在就死去的痛楚。
玄青絕對相信，這九王爺怕是真的想殺了他。
“你不該動她的。”墨祈薄脣冷冷抿着，周身森冷的暗黑氣息。
玄青擡眼對上墨祈的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時，渾身一涼。
他想，這九王爺若非想要讓他承受先前在那小狐狸身上造成的百倍千倍的痛楚，怕是早就殺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