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與墨祈到大殿時,墨凌霄等人已經到了。
三清道長位列首位下方,看到墨祈與離歌,微頜了下頭。
只是視線落在離歌身上時,瞳仁微微閃了閃,又很快轉開了視線,清雅端正的面容上,無波無痕,一派正經自持。
墨鈺在一旁跟鵪鶉似的老老實實的,看到墨祈與離歌,笑了笑:“老九快來坐,離歌姑娘也這邊坐。”
墨祈與離歌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
墨凌霄擺擺手,膳食一道道上了上來。
離歌鼻子動了動,眼睛都亮了,盯着一盤盤的膳食,腦海裡空蕩蕩的,只剩下這些了。
直到墨祈喚了離歌一聲,離歌才茫然地擡起頭,看他:“怎麼了?”
墨祈眼底閃過一抹笑意,臉上不動聲色道:“皇上在問你話。”
“啊?”離歌這纔看向墨凌霄,“皇上說什麼?”
墨凌霄鳳眸黑漆漆的,嘴角似乎抽動了下,面容愈發冷峻,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彎了下嘴角,再次問了一遍:“朕聽聞先前離歌姑娘身子骨不適,可是這行宮裡照顧不妥?”
“沒啊,挺好的,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離歌搖搖頭,西殿寢殿裡就他跟墨祈兩個,照顧不周?誰照顧不走?墨祈照顧不走嗎?哼,想要挑撥離間沒門!門縫兒都沒有!她可是頂頂聰明的狐狸。
“這樣啊,那倒是朕多想了。不過,朕先前送給離歌姑娘的十二金釵可是收到了?”墨凌霄再次問道。
“哦,收到了。”離歌視線緊盯着面前的一盤珍饈,覺得墨凌霄好囉嗦。
“那離歌姑娘這是不喜歡了?”墨凌霄眉頭不動聲色地攏了攏。
“喜歡。”離歌隨意擺擺手。
她這態度讓大殿又片刻的沉寂。
尤其是在墨凌霄身後服侍的劉全,幾乎能感覺到自家皇帝周身籠罩的層層寒意。
有個不省心的九王爺也就算了,這怎麼還來一個不省心的姑娘啊。
當真是九王的人,這性子也真是隨了九王爺。
膽子大得緊,敢這般不給皇上面子。
離歌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歪過頭先去看了墨祈一眼,後者斂着眉眼,根本不甚在意,她才露齒“矜持”的笑了笑,不甘心地收回視線,看得到吃不上真辛苦:“皇上送的,自然是歡喜的。”
墨凌霄的臉色這纔好了些,問道:“那爲何不見離歌戴?”
離歌擡手摸了摸自己頭上,只有身後用一截綢緞綁了,道:“太沉。”她沒好意思說自己不會。
就這還是墨祈動手綁的。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了離歌一眼:太沉?所以懶得戴?
劉全也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瞅着這怪異的女子,竟是有人不喜歡金釵的。
宮裡那麼多妃子,哪個不求着想讓皇上賞賜幾件,她倒是好,就因爲太沉,所以不願意戴?
本來就長得普通,壓根就記不住模樣,又不肯裝扮。
也不知道到底哪裡入了九王爺的眼,也真是……僕似主人,奇奇怪怪的,就跟這從來捉摸不透的九王爺一般。
墨凌霄道:“若是離歌姑娘覺得金的太沉,朕可以讓人換成玉簪。”
離歌立刻搖搖頭,道:“不用了不用了,金的就挺好挺好。當然了,皇上以後若是想送,其實,送金子的話,我更喜歡。”
墨凌霄:“……”
一旁的墨鈺忍不住噗嗤笑出聲,被衆人一掃,立馬捂住了嘴,只是望着離歌的方向,忍不住笑出聲:這姑娘太逗了,竟然有不喜歡那些首飾,反而喜歡金子的。
大皇侄兒估計這輩子都沒被這麼抹過臉。
瞧瞧,這臉都黑了。
他坐直了身體,道:“離歌姑娘說的很有道理,我也覺得金子挺好。”
墨凌霄朝墨鈺幽幽看了眼,墨鈺立刻把腦袋一低,當自己什麼都沒說。
墨凌霄這才道:“既然離歌姑娘這麼說了,朕稍後就讓人送過去一箱金子,如何?”
離歌慢悠悠道:“不用了,無功不受祿,斂財取之有道。”
墨凌霄:“……”
劉全在身後急得一頭的冷汗,這位姑娘誒,你這麼打皇上的臉,你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血流成河麼?
墨祈這時面無表情地夾了一個雞腿放在離歌面前的盤子裡:“吃東西。”
離歌眼睛立刻都冒綠光了,點頭又點頭:“嗯嗯嗯。”
隨後小雞啄米似的開始啃雞腿兒了。
衆人:“……”這麼好收買,真的好嗎?
墨凌霄面容黑沉的幾乎能媲美鍋底灰了。
墨鈺偷偷看了一眼,一看要不妙,連忙攪合氛圍:“哈哈哈,都用膳用膳,皇侄兒啊,聽說你要讓師叔去煉製法器啊,不知道你想好要煉製什麼了沒有啊?”
墨凌霄收回視線,看了墨鈺一眼,面無表情道:“鎖魂劍。”
“啊?”墨鈺茫然眨眨眼,道:“那、那是活妖器吧?”他忍不住看向三清道長:“師叔,我是不是聽錯了?”
師叔不是一向不主張弄這些東西的麼。
“不是活妖器,除了這種,還有另外一種方式,皇上尋到了一件靈器,剛好能煉製罷了。”三清道長開口,聲音清冽淡漠,卻異常好聽。
離歌耳朵動了動,本來還心裡咯噔一下,聽聞鬆了口氣。
好在墨凌霄還沒壞得這麼徹底。
墨鈺也打哈哈道:“也是也是,師叔怎麼會做這種事,哈哈哈,還是死器好,雖然法力低了些,可到底積福了。”
墨凌霄只是看了墨鈺一眼,朝墨祈看去:“九弟也去吧,若是那妖物作祟,九弟能幫三清道長一把。”
墨祈面無表情嗯了聲。
墨凌霄的目光一轉,落在離歌身上:“離歌姑娘可要去看看?”
“不去。”離歌搖頭拒絕,她去毛線,一個時辰就變回來了,怕是還沒等豹妖煉製成法器,她自己先打回原形了。不過她拒絕的太冷硬了,隨即扶着額頭,晃了晃:“哎呀,突然覺得頭好疼呢,這身子骨真是不行了,還是回去歇着吧。”然後又咬了一口雞腿。
墨鈺默默瞅着:離歌姑娘啊,你演技這麼浮誇,你自己知道嗎?
只是還未等晚膳結束,殿外突然就亂了起來。
離歌一怔,側過頭去看,就看到禁衛統領匆匆踏了進來,單膝跪地,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皇上,地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