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狐狸身僵了下,隨即撲騰的更厲害了:她、她沒什麼跟他好說的啊!
天知道她什麼時候又變身了,說毛蛋啊說,萬一到時候變了,那可真是送上門去給人吊打。
只是墨凌霄顯然是找不到談心了,抓着離歌就去了西殿內的八角涼亭,坐下來之後,看離歌還在撲騰,把人緊緊禁錮住,放在石桌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離歌被他盯得渾身發毛,對上一雙幽黑的眸仁黑沉沉的,眼下青黑,帶了兩分她從未見過的頹廢。
她爪子無意識輕輕扒了扒石桌,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音,這纔回過神,耷拉下小腦袋,尾巴輕輕甩着,沒再掙扎了。
墨凌霄望着她半天,才輕輕道:“九弟說得不錯,你……果然是開了靈智。你這麼討厭朕,是因爲知道了朕的目的了吧?”
離歌不理他,只是爪子在石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撩: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從自己對他躲避開始,她就不信墨凌霄會看不出來,剛開始她在宮裡的時候,她本來就表現的跟普通的狐狸不一樣。
“朕就這麼讓你們討厭?避而不見?”墨凌霄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望着日暮的夕陽,薄脣緊抿。
離歌耳朵撲騰了下,決定沉默到底。
反正這傢伙也聽不懂她的獸語,她也省些功夫,他趕緊說,她隨便聽聽就算了。
不過他口中的那個“你們”還是讓離歌微妙的抖了抖尾巴尖,這傢伙不會是在齊鳴山沒找到人形的自己,所以才跑到自己這裡找存在感了吧?
墨凌霄許久沒出聲,離歌無聊地掩脣打了個哈欠,抖了抖身上的毛站起身,四隻小短腿兒在石桌上踩來踩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擡起頭就對上墨凌霄幽幽的鳳眸:“唧。”幹、幹嘛這麼瞅着窩?
怪嚇人的。
“小銀,你說有什麼辦法能把一個妖永遠困在朕的身邊呢?”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聽不真切,可離歌是獸,聽覺本來就靈敏,這麼被墨凌霄一下,渾身的毛都僵了。
“唧……”臥槽。
他、他他他什麼意思?
嚶!他要困的那個,不會……不會就是人身的她吧?
離歌默默往後退了兩步,爪子縮在身體下,警惕地盯着他。
她這是反射性的動作,卻把墨凌霄看笑了:“你怕什麼,朕說的又不是你?好了,你也不用擔心了,朕暫時不打算要你體內的銀珠了,朕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他說到最後一句,瞳仁縮了縮,裡面攢動着一抹勢在必得。
離歌莫名打了個寒顫,他……要做什麼?
離歌一直等墨凌霄離開了也沒搞清楚他到底要做什麼,心裡忐忑不安:把一個妖困住?
他別是要做什麼不、不好的事情吧?
離歌記得爪子亂撓,心裡沒底,就整個西殿亂竄找墨祈,想要告訴墨祈,墨凌霄他變態啦,想要把她困住不撒手,嚶~好怕怕,求撫摸求安慰~
離歌幾乎把整個西殿翻了個遍,卻什麼都沒找到。
她失望地耷拉着腦袋,墨祈到底去哪兒了?
她最後又回了寢殿,窩在木榻上,睜着眼睛幽怨地盯着殿門,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再醒來時,只感覺一陣涼風拂過身上,她陡然睜開了眼,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站在殿門口,離歌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
月光透過窗櫺的縫隙照進來,她等看清楚了是墨祈,才陡然鬆了口氣。
迷迷糊糊地用爪子揉揉眼睛:“唧?”你回來啦?
墨祈似乎站在殿門口許久,才動了動,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離歌覺得他的動作有些僵硬,可她實在是困得緊,掩脣打了個哈欠,有生理鹽水從眼角流下來,等她再看過去,墨祈已經把殿門給關了。遮住了一殿的空寂。
大步走了過來,渾身都透着一股子疲倦,外袍也沒脫,直接把離歌攬在胸前:“睡吧。”
離歌眨眨眼,勉強讓自己清醒些,趴在他的胸口小聲問道:“唧?”你怎麼了?先前去哪兒了?窩怎麼都沒找到你……
她小聲哼唧,墨祈回來了,她心安了一半。
只是爪子的肉墊貼着墨祈的胸膛,不知道是不是這傢伙在外面呆久了,渾身涼冰冰的,還有點凍爪子。
這感覺讓離歌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廢苑見到大蛇時,它渾身都結了冰,周而復始,也是這麼涼,凍得人不知所措。
離歌想:怪不得都說物似主人,大概是墨祈這樣,所以大蛇纔會這樣吧。
離歌沒多想,有一搭沒一搭的問着墨祈。
“出去了一趟,幫你尋了個禮物,明日給你。”墨祈聲音很淡,卻是拉過錦被蓋在了胸前,動作極輕地遮住了離歌渾身的皮毛。
離歌怕冷,尤其是現在才三月中旬,白日裡還好,一到夜晚,就感覺嗖嗖嗖的小冷風就往身體裡鑽。
“唧?”禮物?!
離歌狐眸亮晶晶的,爪子扒着他的衣襟,興奮不已:“唧唧唧?”是什麼禮物?
“睡吧,時辰晚了,早晚是你的。”墨祈掌心在她腦袋上呼嚕了一把,惹得離歌小聲哼唧。
不過他一直閉着眼,似乎是真的累了,離歌也不想鬧他了,小聲應了聲,只是卻再也睡不着了,趴在他的胸口,藉着月光瞅着墨祈光潔的下頜,再往上就是薄脣,此刻抿成一條線,似乎還有冰渣子。
她奇怪的咦了聲,想伸爪子去碰,卻又怕擾了墨祈,最終還是收回爪子。
默默想着,墨祈到底要給她什麼禮物?
她忍不住低下頭瞅着脖子上掛着的幻形珠,隨即忍不住嘿嘿嘿傻笑出聲。
不管是什麼,只要是墨祈送的她就很高興了,忍不住用小爪子捂着臉,從指縫間偷偷瞄墨祈。
瞄一眼,再瞄一眼,彷彿這樣能下覺似的,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只是等離歌終於睡着了,呼吸平穩綿長,原本緊閉着雙眸的墨祈陡然睜開了眼,原本漆黑如墨的眸仁,此刻卻是盈綠一片,在月光下泛着讓人畏懼的光澤,可純粹的幽綠,卻又瀲灩生光,驚豔得不可思議。
他的下頜有冰時不時覆蓋其上,很快又消失溶解,薄脣緊抿,剋制而又隱忍,許久之後,才擡起手,攬緊了懷裡的小東西,另一隻手遮住了眼睛,寢殿再次恢復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