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彤冷笑:“你開口閉口都是小畜生,那麼既然你這麼看不上這個孩子,這麼多年,你自己怎麼不找人給你再生一個完好無損的人族孩子?你建這塔樓做什麼?關着我做什麼?景禹溪,你怎麼不去死啊?你這麼對我,我絕不放過你!”火彤幾乎把她知道的所有不堪、誅心的話都罵了出來,可擡起頭,對上男子難得眼底閃過的怔愣與難堪,硬生生停了下來。
隨後蹲下身,嚎啕大哭了起來,他說她毀了他,可他難道就沒毀了她嗎?
景禹溪許久都沒說話,很久之後,才道:“救他可以,用你自己來換。否則,本座絕不會放你出去,也絕不會救他。”
火彤心底的火氣更濃了:“你不是當年要把我們都趕走嗎?現在留着我做什麼?當你無影堡的奴嗎?你不是討厭妖嗎?你留着一個妖在身邊,不怕有一天被我一口吃了嗎?!”
景禹溪冷笑一聲:“這就與你無關了。你同意不同意?”
火彤仰天長長啊了一聲:“景禹溪,你這麼逼我,你不得好死!”
景禹溪背在身後的那隻手一點點攥了起來,離歌瞪大了眼,想要前去幫忙,他們可以再想別的辦法,不一定非要讓火彤犧牲。墨祈搖搖頭,阻止了離歌:暫時別去。
雖然不想承認,可火彤雖然罵着景禹溪死的時候,眼底閃過的一抹脆弱還是很清楚地流露了出來,另外一個墨祈阻止的原因就是,燦活不過這兩日,再去尋別的辦法,怕是已經來不及了,目前來說,只有景禹溪的血能夠救燦了。
離歌顯然也聽懂了墨祈話裡的意思,再望着火彤時,心裡更加不忍,先前對火彤的那些怨恨,此刻彷彿隨着她爲了燦而做的犧牲與努力而動容,思索片許,乾脆不再去看,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衝出去,如今讓火彤知道他們躲在這裡,已經看到了她狼狽難堪的一幕,怕只會更加難過。
景禹溪一直沒說話,等火彤罵夠了,才道:“那麼,你願意換嗎?”
火彤悽楚地看他一眼,許久才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很久之後,離歌才知道了無影堡堡主景禹溪與火彤之間的糾葛,當年火彤因公事出妖界捉拿一隻叛逃出妖界逃亡人界的小妖,捉拿到之後,讓手下先回去了,因覺得人界景色不錯,就多停留了幾日,只是沒想到無意間與同樣外出的景禹溪相遇,成就了一番好事。火彤最初不過是想體會一下男女之情,卻沒想到最後深陷進去,反而生了燦。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燦的出生卻預示着一切的結束。燦一出生就帶着她的遺傳,一條蛇尾,從而暴露出了她是妖的事實,朝夕之間,本來對她疼愛有加的夫君,竟是變了臉色,把她與燦當成了妖祟驅逐出了無影堡,火彤再三請求,可景禹溪不爲所動,甚至對火彤大打出手,火彤當年不願傷他,最後愣是在這麼強的妖力之下,還是受了傷。心傷之下,與景禹溪徹底決裂,帶走了燦,至此再也不見景禹溪。
這次若非燦出事,怕是她絕不會再踏入人界一步。
火彤很快冷靜了下來,擡起頭,冷冷盯着景禹溪:“現在你達到目的了,能把我放了嗎?”
景禹溪卻是搖搖頭:“不,本座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毀約?”
“那你到底想怎樣?”火彤耐心全失,冷冷盯着景禹溪,眼神冷得像是看着一個死人。
“把這個吃了,本座就信你,去就他。”景禹溪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錦盒,用符紙包裹住,直接扔進了道符裡,被火彤一把接住了。
“這是什麼?”
“暫時壓制住你妖力的藥。吃了這個,你暫時跟普通人一樣,並沒有妖力。”景禹溪淡漠道。
“你想的還真是夠周全啊!”火彤嘲諷地盯着他,冷笑出聲。
“吃了它。”景禹溪不知爲何也情緒暴躁了起來,不願再與她多談,命令道。
火彤也沒有再看他,冷冷打開了錦盒,錦盒上面的符紙在進入到道符裡之後就自動燃燒消失了,她直接面無表情地把丹藥吞了,不多時,就感覺那藥壓制在她的妖丹之下,在上面籠罩了一層金色的屏障,根本使用不出妖力了。火彤試了試,渾身軟綿綿,虛弱無力,一副病嬌娘的模樣。
景禹溪幾乎是瞬間撤了道符,把火彤給扶了出來,火彤一把把他推開了:“不用你管!現在景堡主能隨我走一趟了嗎?”
景禹溪點頭:“嗯。”
一直等景禹溪轉過頭,離歌纔看清楚了他的面上,景禹溪長得很是俊美,只是臉上卻有一道刀疤,像是被什麼東西直接用利爪給抓傷的一樣,在他臉上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直等他們走出了塔樓,墨祈才帶着離歌悄無聲息的出了無影堡。一直等出了無影堡,離歌才忍不住把憋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墨祈,就這麼讓火彤吞了那丹藥真的沒問題吧?”
墨祈道:“無妨,那丹藥雖然能暫時壓制住她的妖力,但是對她的身體並無損害,到時候積聚我與四位長老的妖力,也能除了那符界。”
離歌這才鬆了一口氣,因爲火彤與景禹溪是坐着馬車趕到小鎮的,墨祈帶着離歌瞬移回了小鎮的客棧裡,燦的身體比他們離開之前還要虛弱,看來今晚上就要趕緊換血,拖得久了,怕是即使解了毒,燦的身體也要垮掉的。他本就介於人與妖之間,他若是人也就罷了,偏偏他有妖的血統,卻偏偏沒有生出妖丹,所以並不能修煉化形,只能一直保持着這種狀態。
他們並沒有等多久,火彤就帶着景禹溪過來了:“王,這個人能給燦換血。”
墨祈頜首,看向景禹溪,後者也看向了墨祈,兩人對視一眼,景禹溪眯起了眼,似乎是在打量墨祈,在暗暗猜測着火彤與墨祈的關係,只是視線再不經意一掃,看到不遠處正虎視耽耽沒好臉色盯着他的離歌,收回了視線,不再對墨祈保持着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