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悵然若失地走回了房間,她甚至想留下墨祈,告訴他:他們回妖界好不好?她不想待在這裡了,可她知道:她不能這麼自私,她說出口,墨祈肯定會答應她,可然後呢?讓墨祈與整個妖界爲敵,以妖界的犧牲來換取她的自由嗎?
她做不到,她也不忍讓墨祈揹負那麼不堪的名聲,他是妖界的王,不是她一個人的墨祈,他除了這個身份,還有他身爲妖王的職責。守護一方妖界安和,而這份安和,不應該因她的存在而在此打破。
接下來的三日,離歌因爲見不到墨祈,也爲着那即將到來的分別,她開始安下心來準備那幾套她替墨祈縫製的外袍。她不怎麼會,所以一直躲在房間裡請教拂夏,拂夏未來九王府之前,一直是宮裡的大宮女,女紅自然不在話下,離歌又是個聰明的,很快就學會了。因爲時間比較趕,不過好在外袍比較好做,腰帶的話,她那女紅還是不上手了,到時候讓墨祈還用如今的好了。
不過墨祈倒是時不時會讓管家送來一些精緻的點心還有小玩意兒,離歌抽了空就會給墨祈寫了信讓管家交給墨祈,兩人隔着一道牆,倒是鴻雁傳書的頻繁。這樣的日子倒是過得很快,因爲離歌出嫁是在宮裡,所以這三日對拂夏來說卻是很忙的,她要打點,還有準備,於是,她看這幾日香奴也比較老實,於是就把香奴給留在了府裡照看離歌。
香奴也的確是老實,只不過這三日,她每一日都會趁離歌不注意往她身體裡打入一枚融魂珠,因爲融魂珠只對銀珠有作用,離歌的身體沒有變化,所以她並未察覺到自己體內的銀珠正在被那融魂珠包裹住。
大婚前一日,離歌終於把墨祈的三件外袍給趕製了出來,離歌望着那疊的整整齊齊的三件衣袍,臉紅紅的,她臨門一腳,做得並不怎麼精細,怕墨祈會嫌棄,疊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看起來很像那麼回事了,就找了一個錦盒放進去,等把錦盒的蓋子關上,離歌摸着盒子,想到明日自己就要離開了,心裡難受,她如今別無所求,只希望墨祈不會恨她,等她把體內的銀珠給想辦法取出來,化解了蕭非衣的執念,她就回來,以後他們再也不分開了。
離歌站起身,想着該給墨祈寫信了,只是她剛站起來,就感覺渾身一軟,身體晃了晃,差點倒在地上,她面前扶住了矮几,以爲是自己這幾日縫製衣袍倦怠了,倒是沒多想,只是等她站起身又往前走了一步時,眼前一黑,她就再也沒了意識。而在她昏迷的時候,她體內的靈氣一點點往外溢出,瑩白色的光暈把整個房間照得很亮,不知過了多久,那些光暈才一點點黯淡了下來,離歌也隨即醒了過來,她醒過來時,覺得頭重腳輕,像是很久沒有睡好一般,身體倦怠得緊。
她撐着軟榻站起身,在軟榻上坐了好一會兒,揉着發痛的眉心,她以爲是自己這幾日沒休息好的緣故,壓根就沒想起來是自己體內的銀珠出了問題。她坐了一會兒,視線落在一旁的錦盒上,眸底閃過一抹笑意,剛伸出手想要去碰一碰,房間的門就被推開了。離歌擡起頭朝房門外看去,就看到一道身影正站在房門前,因爲逆着光站着,離歌並不能看清楚面容,不過從身影與衣飾來看,正是香奴。
“香奴,你不是去接拂夏了?怎麼這時候來了?”離歌想要站起身,發現她只要一動,渾身的力氣就像是泄掉了一般,她終於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就算是不眠不休三日,她也不至於這般,更何況,她體內有銀珠,是有靈力的東西,她怎麼可能竟然只是因爲耗了些心神,竟然就這般疲倦了?這是怎麼回事?離歌站不起來,臉色微微變了變,卻依然不動聲色的對香奴道:“香奴,你去找一下管家伯伯,就說我找他。”
香奴卻一直沒說話,她端着一個托盤,卻是忽然走了進來,並且關上了門,等香奴走了進來之後,離歌才發現她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對,冷着一張臉,嘴角還掛着嘲弄的笑,這樣的香奴讓離歌感覺很陌生。離歌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這時,香奴終於開口了:“姑娘覺得身體是不是很累?是不是很疲憊?”
離歌:“……”她心底的疑惑更濃,只是面容上依然很淡定。
香奴卻是低低笑了出來,她不知道想到什麼,笑起來的時候身體竟然還晃了幾下,咬着脣,把托盤放到了一旁,裡面放着的是一些點心,她湊近離歌,歪着頭朝她笑:“不說話?你是不是還在想,爲什麼我這麼奇怪?爲什麼感覺我這麼陌生?因爲啊……我本來就不是香奴啊。”香奴眉心間一縷黑氣溢出,隨即她的容貌就在離歌的面前發生了改變,一點點扭曲的面容重新塑造,最後變成了一副讓人驚豔卻完全陌生的面容,那一頭青絲與身上血紅的嫁衣,讓離歌的瞳仁縮了縮,“你知道我是誰嗎?”
離歌搖搖頭:“不知,你到底是誰?爲何佔了香奴的身?你是魔?”也無怪乎離歌第一反應會想到是魔,必定,在她的意識裡,只有魔纔會發出這樣的黑氣。
只是離歌的話卻讓面前的女子低低笑了起來,只是那聲音裡完全沒有半分笑意,更多的是嗤笑以及眼底濃郁的幾乎壓都壓不住的恨意:“魔?你錯了,我不僅不是魔,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魔!”
離歌沉默了下來:“……”
女子俯身靠近離歌,指腹捏着她的下頜擡了起來,離歌掙扎着想要動彈,卻發現根本就徒勞無力:“被白費功夫了,你動彈不了的,就算是想喊,怕是這會兒整個王府都在準備大婚事宜,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你出了事。就連妖王,他的確是在主院外設置了結界不讓人闖進來,看他怕是沒想到,我一早就潛入了進來,來要你的命……要怪啊,你就去怪蕭非衣好了,一切……都是因爲他!你是他心頭的硃砂痣,是他最心愛的神女,殺了你……纔會對他造成致命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