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祈瞧着的畫卷上,畫了兩個人,女子眉眼如畫,笑得很是燦爛,男子冷峻清雅,眉眼底卻有顯而易見的溫柔,只是這畫像是定格了一般,再比較墨祈此刻黯淡頹廢的眸仁,讓人心裡忍不住涌上一股酸楚的瑟然。
墨祈半垂着眼簾,久久未動,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歪過頭,吐出一口黑血,與此同時,他手腕上的一枚火紅色的血誓印記陡然發出了一道光,照亮了他的半邊面容,看起來眸色愈發的深沉,尤其是那死寂一片的眸子,更是讓人瞧上一眼之後,就心驚膽戰。
冥長老瞧了半天門口沒見墨祈應聲,長長嘆息一聲,才轉身往外走,老管家跟在他身後,不安問道:“王這樣真的沒事兒嗎?萬一王想不開……”
冥長老翻了他一個白眼:“呸呸呸,少說這些喪氣話,王再怎麼說也是妖界之主,他就算再在意姑娘,可他揹負的責任根本無法讓他脫身,除非他找到下一個妖王的繼承人,否則……等等!不好,王不會真的不想當妖王了吧?”這樣就真的糟糕了,“不跟你說了,老朽先去一趟妖山,在此期間,若是有個風吹草動,你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一定要攬着王,在我回來之前,一定不要讓王胡來啊!”
老管家還沒回過神,喊了冥長老一聲,誰知道根本就沒能攔住,冥長老一溜兒煙就沒了人影。
冥長老用瞬移,自己讓自己到了妖山,不過到底是年紀大了,消耗了不少妖力,仰頭望着聳入天際的山峰,上面白雪皚皚,凍得他捏了個妖咒,在身上裹了一層保護層,隨後火紅色的光一晃,化作了一隻火紅色的飛鳥,震動着翅膀,就開始朝着山頂飛去。冥長老等飛到妖山峰頂時,力氣也用的差不多了,好在他精神頭還不錯,拿出妖羅盤,辨別了一下方位,按照古卷裡記載的方向就開始走去,冥長老這一找就是三天三夜,等終於站在一處冰洞口時,冥長老瞧着洞頂上封印的結界,長嘆一聲:“可算是找到了……”
只是等冥長老拿起柺杖,把妖力渡入進那結界時,卻發現妖力又被反彈了回來,冥長老傻眼了:不會吧?別告訴他,他根本沒這個能力打開這結界,可不是說,這是墨烈王叔自己把自己關進去的麼?那這結界弄這麼厲害做什麼?還怕別人闖進去不成?就算是有妖要闖,那也是妖王吧?
可憑妖王的修爲,想要闖進去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那設這個結界,不就是瞎費力麼。
冥長老站在結界外,思前想後,最後還是往後退了幾步,既然破不開結界,只能按照最原始的辦法了,於是……冥長老直接張嘴開始喊了起來:“烈王……王……王……”冥長老一開口,伴隨着迴音,響徹整個雪峰頂。
偶爾還震落幾大塊積雪,只是整個冰洞裡依然無聲無息。
冥長老拄着柺杖,喊了幾個時辰,最後看樣子這烈王真的不會出來了,這才用柺杖錘了錘冰面,想要就這麼回去,卻又不甘心,如果連烈王也不知道到底怎麼破解血誓,那難道就真的要這麼瞧着王一直頹廢下去?
可如果烈王鐵了心不見,那他也沒辦法。
到了最後,冥長老只好無奈地轉身想要離開,只是他剛轉過身,卻在看到不遠處無聲無息不知佇立了多久的高大身影,渾身一顫,連忙上前,行禮:“王?您、您怎麼來了?”
墨祈沒說話,只是擡腿,朝冰凍走去,一襲墨袍,墨發並未束起,披散在身後,被冰雪吹得揚起,點點雪花飄落下來,黑白分明,卻又讓冥長老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王給他的感覺似乎不怎麼對了。可具體是哪裡,他一時間卻又想不清楚。冥長老謹小慎微地跟過去,想問墨祈怎麼知道自己來了這裡,卻又不敢問,怕刺激到了墨祈,他走到墨祈身後,偷瞄了他一眼,試圖解釋:“王,老朽是瞧着這烈王這麼多年都沒出來過,所以就想……”
墨祈偏過頭,幽幽看他一眼,一雙瑩綠色的眸仁淡薄無情,孤絕冷戾,只是那麼一眼,就讓冥長老的話戛然而止,他終於知道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了,即使當年被除了情根,可王還有用別的感情,可此刻的墨祈,眼底半點感情都無,冷得讓冥長老心裡莫名涌上一股恐慌:“王……”他不安的喊了一聲,墨祈卻沒有再看他,而是廣袖一揚,頓時一股金色的妖光直接朝着冰洞的封印襲去,幾乎是瞬間破開了結界。
冥長老大駭,隨後大喜:“王,你的妖力似乎又增強了!”
墨祈並未回答他,甚至看也未看冥長老一眼,長腿一邁,直接跨進了冰洞裡,冥長老怔了怔,隨即就要跟上去,只是他剛到了冰凍近前,結界重新修復好,直接把冥長老阻擋在了外面。
“王!”冥長老不知爲何,盯着墨祈漸漸消失的背影,心底涌上的恐慌,無止境的蔓延開,讓他想到最後被墨祈看得那一眼,心裡咯噔一下,惶惶不安,仰起頭,看着白色慘然的天際,雪花飄落下來,他竟是突然後悔來找烈王了,萬年前的囚禁,他驚然間想起來,那只是古籍記載,當年老妖王到底是自己囚禁了烈王,還是烈王自己進去的,他甚至根本就沒有搞清楚!
冥長老驚惶不定之下,猛地朝着冰洞開始撞了起來,只可惜,一次次都被反彈了回來……
他最後徒勞無力地蹲下來,恨恨地撞了撞地面:該死,他是不是犯了一次蠢?!
墨祈沿着長長的冰洞,一直面無表情地往裡走,清冷白雪一般的俊臉無波無痕,盈綠的眸仁被冰光一映,如玉如畫,卻也冷得讓人退避三舍。墨祈不知走了多久,等他走完了這長長的一條通道,到了另一處結界,冷漠地揮開,頓時映入眼簾,視線豁然開朗,幾乎佔地極光的冰洞裡,正中央卻是一處溫泉,氤氳的霧氣,攢攢而動的竟是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