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心底被煉製成法器的恐懼，化作了一腔怒火，全部都還給了墨凌霄。
她死死咬着牙，不鬆口。
墨凌霄像是也沒有察覺到痛，任她咬着。
“皇上你流血了！”不遠處的劉全，這纔回過神，大聲叫出聲。
墨凌霄冷冷看他一眼，等後者噤了聲，才啞着聲音抱着幾乎要咬下他一塊肉的小狐狸，“朕不知道是你，若是知道……若是……”
離歌冷冷看他一眼，狐眸裡都是嘲諷：“唧！”滾蛋！
不是她他就能隨便把一隻生靈隨便煉製成法器？
真是好笑。
墨凌霄這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渾身的熱氣都散盡了，他胸膛劇烈的起伏着，卻根本說不出半個字，薄脣動了動，最終，只吐出三個苦澀的字眼：“朕只是……”
離歌痛得渾身的骨頭都縮成一團，血錐的作用還殘留在身體裡，痛得她無法抑制。
狐眸發紅，她想墨祈了……
“嘭——”突然密道外隱隱傳來一道巨響，隨即就是刀劍碰撞的聲響，又很快化作了一道死一般的沉寂。
離歌的意識其實已經有些不甚清楚了。
她腦海裡嗡嗡嗡地作響，耳邊似乎有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
咚咚咚。
每一下像是敲擊在她的心尖上。
既酸又澀，還帶着委屈。
“唧……”墨祈……
與此同時，墨祈帶着一身的森寒出現在墨凌霄的視線裡，墨凌霄像是察覺到，驀地擡起頭。
他收緊了懷裡的力道，把懷裡的小狐狸抱得更緊。
眯着眼，死死盯着墨祈。
“把她還給本王。”墨祈沉着臉，周身的冷意夾雜着狂風暴雨。
墨凌霄抿緊了脣，沒吭聲。
他慢慢從籠子裡走了出來，低下頭看了眼，視線從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上閃過，最後落在小狐狸半斂的狐眸，裡面意識已經不怎麼清楚了。
他朝一邊看好戲的妖道看去：“攔住他。”
“找死。”墨祈暗黑的瞳仁一縮，尤其是在看到密室裡的籠子，以及妖道手裡的血錐，還有離歌蜷縮成一團的狐身，眸仁裡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怒火，頎長的身形陡然一動，轉瞬間就來到了墨凌霄的面前，只是那妖道終於回過神，笑盈盈地擡起手臂，擋了過來。
血錐發出的紅光縈繞在墨祈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老早就先來會一會九王爺了，來來，先跟老道打上一場，你們兄弟兩個的事情你們自己再來爭個高低。”妖道驟然出現在墨祈面前。
“滾開。”墨祈眼神幽黑，隱隱有暗黑的色澤攢動。
手上動作未停，幾乎是轉瞬間揮開了妖道，強勢的氣息席捲壓下來，讓妖道愣了一下。
隨後就被震得向後猛地退了幾步，歪過頭，吐出一口血。
墨祈腰間的斬妖劍飛掠而出，懸空指着的真是墨凌霄的眉心。
“把她還給我。”墨祈沉着的嗓音帶着一抹危險。
“朕若是不給呢？”墨凌霄面無表情擡眼，“難道九弟你要殺了朕？”
有那麼一刻，墨祈眼底真的出現了殺意。
尤其是離歌此時的模樣很是狼狽，已經閉上了狐眸，渾身髒兮兮的，嘴角邊還有血污，他走之前保護的好好的人，此刻卻成了這般模樣，墨祈眼底森冷的殺氣頃刻間溢出，陡然而出的斬妖劍，當真朝着墨凌霄襲去。
只是就要碰觸到墨凌霄的脖頸時，一道金色的符咒形成了一道屏障，擋住了墨祈的力道。
“九王，還望手下留人。”三清道長出現在密道口，阻攔墨祈。
墨祈並未動，斬妖劍以勢不可擋的氣勢在突破符咒。
“九王，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至少看在先皇的面子上，墨國不可一日無君。”三清道長的話，終於讓墨祈眼底的怒意稍減了些，陡然斬妖劍一收，徒然上前，墨凌霄還未回過神，就被重重揮開，胸腔震動了幾下，竟是根本難以招架，歪過頭吐出一口血，同時懷裡的小狐狸已經到了墨祈的手裡。
“把她還給朕。”墨凌霄上前，周身也冷了下來。
“墨凌霄，我讓你一次，卻不會讓你永遠。”墨祈聲音很冷，這樣的墨祈像是一把出鞘的劍，太過鋒利，一不小心就會被斬殺殆盡。
“九弟你終於忍不住要動手了？朕需要你讓嗎？”墨凌霄的目光也冷了下來。
墨祈卻不在看他，驀然轉身，脫下身上的墨袍，把懷裡的小狐狸裹了起來，冷漠地離開。
並未再看墨凌霄。
墨凌霄垂在身側的大掌死死攥着，望着墨祈的背影，鳳眸裡噴出一抹暴躁的怒火。
“皇上，三思。”三清道長適時開口，阻攔住了墨凌霄要追出去的步子。
“連道長你也覺得朕錯了是不是？”墨凌霄低吼道。
“是。皇上你不該動此歪念，無道師弟修的是旁門左道，你信他，又置江山社稷於何地？”三清道長朝先前的妖道看去，後者本來不以爲意，聽到“旁門左道”四個字，嘲弄地看他一眼：“是，三清道長你道骨佛心，纔是正道，我們這些，都是妖道。我自己承認啊，我就是妖道，怎麼了？”
“你的事，貧道稍後再與你計較。”三清道長收回視線。
“朕不用三清道長你來教朕怎麼當好這個皇帝。”墨凌霄猛地一甩衣袖，“你倒不如告知朕，爲何當初父皇會把斬妖劍給老九？”明明他纔是正兒八經的皇帝，憑什麼整個墨國的命勢卻要交到他手上。
“因爲除了九王爺，沒人能控制得住斬妖劍。”三清道長長嘆一聲，“皇上，你好自爲之吧。”
他說罷，深深看了墨凌霄一眼，轉身也離開了。
整個密道再次沉寂了下來。
劉全縮在角落裡惴惴不安，瞧着墨凌霄手腕上血肉模糊的傷口，小聲道：“皇上，您受傷了，還是找御醫來……”
“滾！”墨凌霄低吼出聲，一張俊臉黑沉，眼底卻也帶着難以言喻的沉痛。
又是這句話，他是不是永遠都要被老九壓上一頭？
連她……她……
墨凌霄心底涌上一股入骨的悔恨，讓他再也抑制不住，仰起頭吼出聲：“啊——”像極了一隻暴躁的野獸，聲聲入耳，卻又帶了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甘與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