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感覺大腦空白一片,整個人漂浮在水底,頭上有一團明亮,她似乎是瞧見了,又似乎是覺得是在夢裡,她想,那應該是畫舫,四周的妖氣已經解除了嗎?
鳳重得救了嗎?
水草纏在她的腿上,她已經耗盡了力氣,肩膀上的骨頭疼得已經麻木了,她半睜着眼,手腳都沒力氣了。
只是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水面再次起了漣漪。
一**的紋路,在黑夜裡,像是黑蓮般慢慢綻放,在她面前暈開,隨即一個身影到了她身邊,從她身下攬住了她的腰肢,就要把她往上託。
只是她的腳上被纏了水草。
那人似乎是察覺到了,又轉而去解開水草。
離歌被再次攬住了腰,四周靜得出奇,她腦海裡卻從未有過的清明,她看着面前的人摸着她的臉,似乎是在說着什麼,離歌完全聽不到……
墨祈……
她輕輕的喚了聲。
男子似乎愣了下,隨即,俯下身,離歌只感覺到脣上一涼,下一瞬,有氣息被渡了過來,原本混沌的腦袋有片刻的清醒,她渙散的瞳仁也有了些許清明,她望着面前的人,突然伸出手抱緊了對方的脖頸。
男子身體一僵,下一瞬鬆了口氣,攬緊了她的腰,就開始帶着她往水面泅去。
破水而出時,四周清新的空氣瞬間涌上來時,離歌感覺全身原本沉重的悶氣全部傾瀉而出,忍不住低低咳了起來,被帶出水面輕輕放在甲板上時,離歌半睜着眼,望着面前焦急緊張的人,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夠對方,只是卻是止不住昏厥的襲來。
“阿離……阿離……”鳳重低下頭,輕輕摸着離歌的臉頰,入手的溫度冰冰涼涼的,他俯下身,把臉貼在對方的小臉上,他原本看到她清醒過來時,忍不住眸底一亮,可下一瞬,當看到對方再次昏厥過去時,眼底忍不住涌上一股恐慌,忍不住再次俯下身,開始給她渡氣。
凌陽宗尋摸了一圈沒找到,重新浮出水面吸一口氣再下去時,等他破水而出就看到這一幕。
瞬間怒了:“你做什麼?”
鳳重根本來不及理會他。
凌陽宗隨後意識到鳳重在做什麼,心裡也咯噔一下,上了岸,怕離歌出事,也靠近了,雖然不滿對方的行爲,可還是以離歌的性命爲重,只是等了一會兒,他越看越奇怪,忍不住把了一下離歌的脈搏,忍不住低吼道:“她只是暈了!”
只是凌陽宗的話完全沒有入對方的耳中,對方像是瘋了一樣,只是一次次替離歌渡氣。
似乎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要讓她醒過來!
醒過來!
凌陽宗愣了下,對方眼底的恐慌與絕望,讓凌陽宗頭皮發麻,他仔細盯着對方看,卻偏偏看不出什麼,只是看他這樣一次次,忍了忍,沒忍住,直接把人拽起來,一拳頭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嘭”的一聲,對方眼底的無神終於有了焦距。
凌陽宗吼道:“她只是昏了!昏了!”
“昏了?”男子喃喃幾聲,終於慢了好幾拍怔怔又重複了幾遍,眼底纔有了亮光,死死捏着凌陽宗的肩膀,力道大到幾乎要把對方的骨頭給捏碎了:“她真的沒事?”
“你再這樣讓她渾身溼漉漉的,就肯定出事了!”凌陽宗沒好氣的說完,看對方眼底又涌上一股濃郁的黑,趕緊道:“她身上溼,怕是要惹風寒的,我們先回去吧!”
萬一那水妖去而復返,以他的修爲根本對付不了!
男子終於有了反應,站起身,立刻把身上的衣服都給脫了下來,蓋在了離歌的身上。
脫了外袍還不夠,竟然連中衣也脫了。
凌陽宗黑沉着臉,可想了想,自己身上的是盔甲,怕是脫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他盯着對方赤果的胸膛,皺着眉頭:這傢伙到底是誰?
怎麼回事?
難道他對離姑娘也?
凌陽宗的臉色變了變,他看到對方已經拿起了船槳,開始迅速划動,冷硬的側臉,緊抿的薄脣,怎麼瞧着都給人一種冷漠,生人勿近的錯覺。
凌陽宗打消腦海裡那個可怕的想法,看到昏迷的將士,走過去,一個個把人都給弄醒了,讓他們趕緊把畫舫弄到岸邊。
幾乎是一靠近岸邊,鳳重抱起離歌就要往外走。
凌陽宗喊住他:“你要去哪兒?她肩膀上的傷需要處理,宮裡的御醫是最好的!你跟孤回宮!”
鳳重冷冷看他一眼,只是想到客棧裡的玄青,想了想,爲了怕麻煩,還是跟着凌陽宗回了凌國東宮。
他怕自己這時候控制不住情緒,玄青會看出些什麼。
一到了東宮,凌陽宗把所有的太醫都給喊來了,太醫檢查了之後,發現只要肩膀的傷勢重一些,需要服藥,至於嗆水,醒了就沒事兒了。
鳳重一直守在離歌的**邊,不肯走。
凌陽宗看着他的背影,盯着他緊握着離歌的手的大手,忍了忍,想去把他拽起來扔出東宮,可盯着鳳重的側臉,凌陽宗心底的疑惑越來越濃,他不相信突然有人的感情能濃郁到比得上墨祈那個**。可先前在甲板上,這傢伙給他的感覺,真的……
如果不是對方身上的魔氣,可離姑娘如今也是魔。
凌陽宗不知想到了什麼,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了。
他走到了鳳重身後,“離姑娘不會有事的。”
鳳重沒說話。
只是握着她的手,一動不動。
凌陽宗在他身邊蹲下來,也瞧着離歌:“你是不是墨祈?”
鳳重:“……”
只是回答他的依然是一片沉寂,男子動也未動,眼睛一直緊盯着離歌蒼白的臉。
凌陽宗站了一會兒,“至少你應該去換換衣服,離姑娘醒來如果看到你病了,怕是會擔心。”
對方根個木雕似的,凌陽宗皺皺眉,只能親自去拿了一件錦袍,扔給了他。
“你若是病了,就沒人照顧離姑娘了!”
對方終於動了動,把衣服給穿上了,又繼續維持着先前的動作。
凌陽宗氣惱自己竟然讓這麼一個人如此輕薄離姑娘,可偏偏,他竟然絲毫沒想去打擾的想法,咬着牙,只能坐在一旁,可望着對方孤寂的背影,竟然有種眼睛發澀的感覺,最終偏過頭,不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