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宴會舉行到一半中場休息的時候,那幾個人族就上來了,開始表演雜技,一個個出場,與先前離歌看到的也沒什麼不同,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這次他們都穿了同樣的服飾,瞧着正規了不少。離歌坐在那裡,單手懶洋洋撐着下頜,瞧着大師兄第一個出場,腦海裡忍不住想到了先前不小心聽到的他與那二師姐的談話,不知不覺間,視線落在他脖頸上墨色的蟒蛇上。
離歌過了一會兒才收回視線,這才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在身上,其實還有別的不少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只是離歌無視了。離歌擡眼朝殿上看去,果然對上了蕭非衣的眸仁,她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餘光瞥見一處,頓了頓,朝主位下方的位置看去,剛好對上冰護法冷冷的目光。
想到冰護法的傳家寶被自己給吞了,她此刻怕是想捏死她的心都有了吧?
離歌對冰護法揚了揚嘴角,甚至還揮了揮手。
冰月氣得當場就捏碎了一個杯子,她身後跟着的魔侍趕緊把她的手掰開,把裡面的碎渣子清理的一乾二淨。冰月的視線一直落在離歌身上,連收回去都沒有。離歌回看過去,等差不多了,才重新收回視線,是她先惹她的,憑什麼她想惹,她就一定要忍?
不知何時人族的表演已經結束了,離歌再擡眼去看時,小師妹的掌上舞也結束了。
離歌悶了,不怎麼想待着了,可想到玄青的話,到底還是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裡,此時,卻聽到冰月道:“尊上似乎還沒有正式給我們介紹過那位剛來的妖族女子?若屬下記得不錯的話,是離姑娘吧?”
蕭非衣眼神沉了沉:“等到時候,本尊自然會介紹。你們只要知道,她等同於本尊即可。”
冰月卻是站起身,美豔的臉上飛快閃過一抹嫉妒:“尊上這可不行,等同於你,難道今個兒是尊上的壽辰,也算是她的?”
蕭非衣眯眼,眼底的警告讓冰月心下一沉,可想到自己覬覦了這麼久的人,最後還是被搶走了,心裡怎麼想都不舒坦:“尊上,屬下多嘴了,可我們都未尊上獻上了禮物,離姑娘卻是還未獻上吧?”
蕭非衣道:“退下!”
冰月卻是跪地沒動,大殿沉寂一片,無人敢言。
蕭非衣眼底有森冷的寒意攢攢而動,卻被玄青阻止了:冰月雖然失去了黑玉珠,可冰月身爲魔界四大護法之一,實力不錯,尊上身體還未完全復原,不可動手,萬一四大護法聯合起來對付尊上,那到時候可就受不了場了。想給姑娘出氣,私下裡可有的是辦法。
蕭非衣明白了玄青的意思,沉思下來,想着,自己果然被關進黑域淵的時日太久了,讓他們忘記了自己當年的手段了。蕭非衣眯着眼冷冷看着冰月:“可本尊覺得,她能來,已經是送給本尊最好的壽禮了。冰月護法難道覺得本尊就當真在乎那麼點東西,壽禮既然是給本尊的,本尊覺得歡喜的,那纔是最好的。”說罷,冷漠地站起身,猛地甩了一下寬袖,竟是徑直下了大殿,朝着離歌走了過去。
大殿裡所有魔的視線都落在兩人的身上,尤其是冰月的,目光極爲幽沉的緊盯着蕭非衣的動作,他先是不理會她的提議,如今直接當着衆魔的面要帶這女人走,這不是當衆打她的臉嗎?冰月還沒受過這份屈辱,可偏偏她如今卻也沒膽子敢說什麼,蕭非衣先前眼神裡的警告太過明顯,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適可而止,否則,就休要怪他出手了。
離歌沒想到蕭非衣倒是真的敢這麼做,她望着伸到面前的手,卻是無動於衷。
蕭非衣俯下身,瞳仁極深的緊盯着離歌,輕喚了聲:“阿璃?”
離歌依然沒動:“……”
四周一時間靜得格外的出奇,離歌半垂着眼,她似乎能感覺到幾乎所有的魔視線此刻都落在她的身上,如芒在背,讓她很不舒服,有種想要逃離開這個困境的衝動。可實際上,她什麼也沒有做,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等了許久,她才慢慢站起身,並沒有把手搭在蕭非衣的手上,卻也是繞過了桌子,站到了蕭非衣的身邊,捏住了他衣袖的一角,道:“回宮吧。”頓了頓,加了句:“尊上。”
蕭非衣眼底閃過一抹亮色,卻是突然伸出手,緊緊握住了離歌的,離歌皺眉,擡眼去看他。
蕭非衣心情卻是極好,並未送開手,而是越握越緊。
離歌就這麼徑直被蕭非衣給帶出了正殿。
她眼底閃過一抹怒色,可當着這慢殿魔人的面卻發作不得:她本意不想挑起紛爭,主要是就目前的情形來看,先前那情景,如果不給蕭非衣面子,那麼,勢必會引來冰月的不放手,若是讓人發現蕭非衣修爲不穩,怕是魔界勢必會亂。
若是讓左右護法當了這魔尊,到時候不會比蕭非衣做得更好了。
她目前不知道妖界到底是何情況,唯一能做的,就是暫求一穩。
這是她唯一在這裡能爲墨祈做的了。
離歌扭了一下,沒抵過蕭非衣的力氣,被他帶出了正殿,回到寢殿,她立刻甩開了蕭非衣的手:“你做什麼?”
蕭非衣嘴角彎着:“阿璃,我今日好高興。”
離歌:“……”
蕭非衣:“至少,剛剛你願意站在我這邊,真的讓我很高興。”
離歌道:“你也別多想,我只是不想讓左右護法坐收漁翁之利罷了。讓他們當魔尊,如今不比你當得有多好。”
蕭非衣一愣,卻依然不生氣:“無妨,我會讓你終有一日,心甘情願地站到我身邊的。”
離歌沒說話,直接轉身就走了。
只是離歌不知道的是,在她與蕭非衣相攜離開時,站在大殿暗角的幾個人族,其中一人目光落在兩人身上,瞳仁越來越黑,到最後,陡然閉上眼,再睜開時,再次恢復了平淡無波。
二師姐神色複雜地瞧着,忍不住道:“大師兄?”
男子轉過頭,疑惑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