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自薦枕蓆,雪山落崖

“少主…”中年男人驚愕的望向赫連尋,不能理解他的舉動,十五萬兩黃金要花去四國太白樓三年的利潤。

“我心中有數。”赫連尋目光悠揚的看向五樓雅間,苦澀一笑,他若不破財,難消災。

此時的赫連尋不知,南宮淺妝雖愛財,在得罪她之後,就不是錢財能解決的事兒。

“少主,莊主那邊不好交代,實在不行,屬下們衝上去把小公子救下便可。”

赫連尋搖頭,南宮淺妝有惡人谷勢力,百里玉的幽冥殿,恐怕人沒有搶來,卻損傷無數。

“喲,這位公子真是大手筆,有您的接濟,這筆錢可以請好多殺手暗殺天下莊莊主,本樓主也不用躲在玲瓏閣,終日爲保小命,惶惶不安。”南宮淺妝緩緩踱步而來,一襲紅衣襯得人比花嬌,掩嘴笑道:“感謝歸感謝,玲瓏閣概不賒賬,只認真金白銀,你看,怎麼個給錢法?”

“你欺人太甚!”中年男人忍無可忍,鐵青着臉,舉着大刀衝了出來。

南宮淺妝害怕的後退幾步,溼漉漉的鳳眼緊張的盯着大刀,伸手捏着刀尖,推的遠一點說道:“這位大叔,刀劍無眼,傷着本樓主,不是十五萬兩黃金就能了事!”

中年男人看着南宮淺妝貪生怕死的模樣,心裡得意,可看到南宮淺妝鬆開手後,刀身裂開一條縫隙,心下一驚,瞬間了悟,少主怕是知道這女人深藏不露。不敢滋事,正色的退到赫連尋身後。

衆人看着南宮淺妝露的一手,暗暗心驚,傳言不可信!

“南宮樓主,銀錢龐大,人可以讓在下帶走?稍後遣人把黃金送來。”赫連尋斂去眼底的波動,拱手作揖道。

“做生意,講究銀貨兩訖。再說,本樓主認錢更遵守規則,之前佈下的條條框框,您有什麼不滿,或者不理解的地方,我們會給你解釋。”南宮淺妝很滿意威懾的效果,如塗口脂般殷紅的脣噙着淺笑,眉宇間攏上一層光華,煽動着羣衆道:“人不可能給你帶走,之前的規則大家都有聽到,公子若不行,留下金子走人,歡迎下次光顧,別壞了各位公子的興致。”

衆位連連點頭,齊聲附和。

“不願麼?”赫連尋詢問道。

“本樓主願意,各位客官可不會答應,公子存心爲難?”南宮淺妝擺弄着纖長的手指,圓潤的指甲在晝亮的燈火下,泛着清冷的光暈。

聽着衆人起鬨,赫連尋抿脣,看着她眼底星星點點的亮光,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黝黑的眸子裡閃過掙扎,嘆了口氣道:“你要如何才放人?”

“追殺令!”南宮淺妝紅脣輕啓,一字一頓的吐出。

赫連尋臉上閃過隱忍,最終,深深的看了眼高臺上的赫連雨,痛苦的閉上眼,掉頭朝外走。

“少主…”中年男人不清楚少主和南宮淺妝談了什麼,但是那決絕的神色讓他不安,彷彿放棄了小公子!

“走。”

“小公子…”

赫連尋背影一僵,南宮淺妝要的是逼他撤銷追殺令,可事情不是天下莊能控制,這牽扯到天下莊的興亡,若捨棄一人便可保幾百人,那又何妨?

“這是他該負的責任,雨兒不會乖我絕情。”赫連尋的目光始終凝視着哭紅了眼的赫連雨,眼角也微微溼潤。

中年男子見主子眼底的傷痛,張了張嘴,終是閉上。

“其實,只要你按照規則和他一度春風,我也會放過你們兩個!”南宮淺妝深明大義的說道。看出他的猶豫,譏諷道:“你在想犧牲他一個保全天下莊,很值,充其量你只是自私。”

赫連尋抿緊了脣,目光幽暗的盯着南宮淺妝,心裡彷彿被她的話給觸動,真的是他自私麼?難道爲了天下莊犧牲雨兒是自私?如若要和雨兒苟合,那將天理難容,活着和死去有什麼區別?

恍然間,他明白,從天下莊對她下追殺令開始,那便是不死不休,他是,她亦如是!

“你未必會放過我們!”赫連尋飄渺的話語夾雜着難言的傷痛,雨兒的拍賣會是她設的局,誘他入坑!

“聰明!”南宮淺妝撩起裙襬一甩,裙裾如妖冶的玫瑰綻放,極爲絢爛,她的一顰一笑,透着惑人的嫵媚,兩人靠得極近的說道:“要我死的人,從來都短命,從你表明決心的那一刻,我沒有打算放過你弟弟,同樣,也沒有打算放你離開!你說,我把你們兩個人的斷臂送到天下莊,那嬌柔如花朵的莊主夫人看到後,會怎麼樣?”說完,南宮淺妝拿着一個瓷杯,雙手一鬆,砸在地上,登時碎片四濺。

赫連尋心口一緊,保護孃親讓她無憂的生活,是他們父子的信仰,如若孃親看到他們的斷臂,身體多病的孃親,斷然痛不欲生,他們所堅持的,又有何意義?

“我們樓上談!”許久,彷彿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赫連尋才鬆開拳頭,掌心已然血肉模糊。

“我孃親心善柔弱,身子天生不足,姑姑趁我們疏忽,給孃親下了毒,條件是殺了你就會醫治好孃親,父親愛妻如命,就算殺了皇帝他也會同意。等我得知消息爲時已晚,追殺令已出,我打算撤銷,得知有人散播消息,你身上有去洛克部落的底圖,不單單只是爲了追殺令劫殺你,更多的是他們被貪慾膨脹的心,想得到傳說的神力!”赫連尋細細道來,渾身透着疲倦、無奈,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所以你也放手不管,從你姑姑那兒得到解藥!”南宮淺妝眼底有着嘲弄,她不與人爲敵,別人卻偏偏要她的命!

赫連霜,怕是要爲她的女兒報仇呢!

“是。”赫連尋坦然。

“你姑姑其實當年嫁的就是傅臻,也就是秦舜,當初是南詔帝一手安排的一齣戲,把秦舜安插進雪臨國?我好奇的是傅臻娶丞相小姐是做戲,還是他娶了平妻?”南宮淺妝問出心底的疑惑,她直覺赫連尋非常清楚此事。

“都是同一人!”赫連尋悠悠的說道:“南詔帝從長公主被楚南擎囚禁開始,便策劃了這一齣戲,姑姑爲了配合,換了身份,成了丞相府的義女,嫁給傅臻。而後傅臻犯下大錯被流放到苦寒之地做縣官。”

“然後他沒有去,只是變成了秦舜,安插在雪臨國的棋子,而你姑姑是傅臻的妻子,爲了名正言順的和秦舜在一起,所以纔會安排傅臻嫌棄你姑姑的身份,拋棄她娶丞相之女,你姑姑含恨嫁給秦舜的戲碼,對麼?”南宮淺妝終於理順之間複雜的關係,兩人分飾兩個角色,覺得古代皇帝真累,彎彎繞繞,不怕把自己給繞暈過去!

“對。”

“你姑姑爲什麼要選擇在雪臨國‘死去’?而且秦玉貞不知道她其實還活着。”南宮淺妝覺得其中一定有什麼謀劃,不然好端端的,要詐死?

“我想沒有必要告訴你!”赫連尋嘴角露出一抹淡笑,透着苦澀:“日後去南詔,小心傅家。”

南宮淺妝心一沉,看來其中是有不爲人知的秘密,傅臻前不久被南詔帝從‘苦寒之地’召回皇城,秦舜和赫連霜這兩個人徹底從這世上消失,只有太傅傅臻,其妻子馮榮華。

……

赫連尋要歸隱,南宮淺妝明白他話裡的含義,打算退出這場紛爭,南宮淺妝不是隻會報仇,不會審時度的人。

天下莊百年根基,勢力牽扯極大,若想斬草除根,她也討不得好,弄不好會兩敗俱傷,還不如讓赫連尋承她一個人情,給自己留條後路,日後遇上麻煩,也可向他們求助,沒有必要趕盡殺絕。

然,她卻沒有料到,這次的手下留情,日後會成爲她強大的助力!

“處理得如何?”就等不到南宮淺妝,百里玉尋到四樓雅間,看到南宮淺妝托腮沉思,在她身旁坐下。

“放了他們。”南宮淺妝撅着嘴,憤懣的說道:“老孃想要安穩的度過餘生都很難,一個個想要我去死,對他們有什麼好處?難道我活着這麼礙她們的眼?”

“何事?”百里玉伸手撫平南宮淺妝緊皺的眉頭。

“有人煽風點火,訛傳我身上有去洛克部落的地圖,一件件的事情竄連起來,我發現幕後有一個人在暗中操控,唯一的目的就是我死!”南宮淺妝目光凜然,他們讓她死,她偏要好好活着,把暗處的人揪出來,膈應死他們。

只是,赫連尋說的神力,怕是七彩舍利子內封存的靈力。那東西卻不在她身邊,被那幽美人給拿走了。

“有我在,你死不了。”百里玉淺淡一笑。

“你在不管用啊!”忽而想起暗牢老人的話,南宮淺妝神色萎靡,打不起精神來。

“哦?誰管用呢?”百里玉挑眉,話裡顯露淡淡的酸味,目光柔情的凝視着她,微微嘆氣,他被譽爲‘才蓋九州的無雙公子’,所有的事情皆在他掌控中,唯獨她是個例外,常常失控。

“幽美人啊。”南宮淺妝有些氣餒,尋找好些時日,都沒有他的消息,“我都自顧不暇了,還要幫着暗牢的老人家找他兒子,百里玉,你知道他兒子是誰麼?和你有一樣的玉佩,你該多少知道一些吧?”

越想越有這種可能,南宮淺妝眼巴巴的看着百里玉,見他詭譎的望着自己,嘴角勾着笑,彷彿是一隻搖着尾巴的狐狸,不懷好意。

“不知。”

南宮淺妝白了一眼,他那模樣顯然知道,想她去求着他麼?哼,她倒要看看他憋得住多久。

而她低估了百里玉的耐性,兩人乾坐着大約一個時辰,南宮淺妝閒的心裡長草,擡眼見百里玉悠哉的品茶,聳拉着腦袋,挫敗的說道:“你不告訴我算了,那老人估摸着也出不來了,洛克部落那麼神秘,三兩年定然找不到入口,我乾脆把玉佩典當,兌換金子,逍遙度餘生。”

百里玉聞言,心裡莫名的一慌,她就在眼前,卻彷彿在雲端,隔他千里遠,觸摸不到,如過眼煙雲般隨時會消失在他身邊。

“他不是告訴你曾經是北蒼暗帝麼?那他兒子定然在北蒼,你可去那尋找。”百里玉眼底閃過晦暗難明的神色,循循善誘的引導她去北蒼。

聞言,南宮淺妝頷首,覺得有理。

“那他兒子也有可能是暗帝,對了,你知道北蒼暗帝名諱麼?”心裡有了打算,雪臨國的事情處理好了,便去南詔解除禁制,隨後去北蒼找阿墨,一同找洛克部落。

“君墨幽!”百里玉眸光微閃,垂眼端起冷卻的茶水飲盡,入口苦澀難嚥,靜置口中片刻,入喉甘甜,脣齒留香,令人回味無窮。

君墨幽,君墨幽…南宮淺妝默唸幾遍,腦中竟出現御書房那驚人美貌的男子,覺着名字與他極爲般配。

“呵…和美人兒有一字相同,若是同一人該多好?”南宮淺妝自言自語,又覺着事情不可能如此巧合。

百里玉望着窗外失神,許久,喃喃的說道:“若我沒有毀容,你,會愛上我麼?”修長如玉的手指,撫摸着冰冷的面具,來回摩挲。

南宮淺妝搖頭,惆悵的說道:“愛上一個人是感覺,不是因爲他的相貌如何,而愛得多深。不是說我很愛他,而是他那晚出現,美的讓我震撼。”

看到百里玉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南宮淺妝暗自偷笑,她也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但是君墨幽的美,震撼她的心靈,以至於念念不忘。

相反,她覺着和百里玉在一起,平淡溫馨。關係很微妙,說愛很遠,說喜歡有點,雖然每次氣得半死,但也覺得和他在一起很寧靜心安。

百里玉若有所思,擡眼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狡黠,心底惱怒,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無奈,無力…

“最近你還是小心收斂些,北轅王府的世子養病歸來,莫要與他對上。”百里玉叮囑道。

“爲什麼?”南宮淺妝不解,難道那個人也是個變態?

“呵…不記得你的那些好事?”百里玉輕笑,北轅世子北轅塵性子淡薄,幾年前偶遇一回,並不簡單,淺淺的性子…避其鋒芒也好。

南宮淺妝腦海裡搜索有關北轅世子的訊息,寥寥無幾的畫面,可讓她心虛,覺得沒有探清對方底細,是要避着些。

忽然覺得她就是個悲劇,前身把名聲弄臭,她負責洗白,欠下的債,也要她還。北轅世子的愛寵被她扒皮掛在大門口,那是**裸的挑釁,北轅世子一氣病情加重,連日送到醫谷要病,來不及找她報仇,如今回來,有北轅世子的地方,她就該繞道走!

回到府上,冷霧已經等候在書房,南宮淺妝與百里玉趕了過去。

“出什麼事了?”

“主子,蔡嫋屬下親自處罰,鞭笞了滿身鞭痕,泡在鹽椒熱水浸泡,皮肉潰爛,夜裡發高燒,差點送了命,已經接回了榮國公府。”冷霧一一稟報。

南宮淺妝頷首,示意冷霧繼續。

“攝政王下旨封蔡嫋爲平陽郡主,傷好和親東陵襄王。”冷霧奇怪的覺得攝政王是爲了主子才把蔡嫋和親走,東陵是四國最弱的一國,年年向雪臨進貢,沒有必要派女子和親,鞏固兩國關係。

南宮淺妝微微沉吟,覺得這樣也好,她難得寬容,若是蔡嫋再次嫉妒心起,範在她手上,也愧對她的善心!

“這樣也好,老夫人病情有起色麼?”南宮淺妝心裡掛念着蔡老夫人,她應該放心不下蔡嫋吧,心裡隱隱有些羨慕那樣的家庭,沒有內宅爭鬥,陰謀詭計。

“蔡老夫人感嘆她老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搬進了祠堂祈福,府中事撒手不管了。”

“嗯,把北轅世子的資料調查給我。”同在京都,定是避免不了,知己知彼,方能有應對的策略。

冷霧應承,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主子,屬下一直有留意將軍府,自蔡氏逝世,南宮蕭在將軍府地位大不如前,南宮毅得勢,昨日南宮蕭在南宮毅的逼迫下離開了將軍府,朝邊關的方向而去。”

聞言,南宮淺妝眼底有些驚訝,南宮蕭居然鬥不過南宮毅?轉瞬,南宮淺妝心裡明瞭,怕是蔡氏不潔在南宮傲天心底紮根,自己又不是他的女兒,大約懷疑南宮蕭也不是他的兒子,他也怕事實如此,逃避着沒有去驗證,久而久之成了他的心魔,折磨的他日夜難安,逐漸疏遠了南宮蕭。

“窮寇莫追。”南宮淺妝擺手,挑眉問道:“安排人盯着南宮毅和楚慕頃,若有異動,直接解決了。”

如今,她沒有閒情和他們周旋,胸口每隔一月有發熱跡象,近日來這一月已經第三次,一次比一次難忍,渾身彷彿在一團烈焰上炙烤。

冷霧離開後,南宮淺妝覺得疲憊不已,躺在牀上休息,等醒來,日落西山。

鳳眼惺忪的張望着四周,皺皺眉,忽而覺着少了些什麼。摸着肚子,覺着有些餓,推開門,便瞧見莫問守着門口。

“咦,你怎麼會在這?”南宮淺妝驚異,平素這貨都替百里玉辦事,連個蹤影都見不着。

“洪城新建的堤壩被沖垮,淹沒了不少河邊的村落,主子趕去處理,讓屬下隨在您身後。”莫問解釋道。

南宮淺妝恍然明白之前心裡空落的地方是因爲百里玉不在,這段時日都是他陪在身邊,醒來一睜眼便能瞧見,忽而不見了,有些不習慣。

“這天氣雖不熱,不是多雨的節氣,洪城爲何總是發大水?”南宮淺妝望着天際的紅霞,覺得實在怪異,這天氣不幹旱算不錯,居然發洪水。

“主母,您有所不知,洪城四面環山,臨近雪山,太祖皇上爲了不鬧旱災,鑿山把雪水引進洪城河流,建造堤壩儲水,可堤壩年老沒有重新修建,被水沖垮,下面的村落地勢較低,大水傾瀉而出幾乎淹沒了整個村落。”莫問眼底露出擔憂,不知主子會不會有事。

南宮淺妝沒有見過洪城的地勢,聽莫問的描述,應該和現代的大壩無二,只是沒有現代精密的技術,根基不夠穩固,容易沖垮,儲積那麼高的水位忽而有了出口,就如天空破了一個洞,大水覆蓋而來,後果可想而知。

“你主子在做什麼?”南宮淺妝皺眉,若是河面寬,地勢低,到雪山堆積沙袋堵住水流,稍稍緩衝,而後疏通洪城水位,再從長計議,是徹底截斷雪山水流,還是修建堤壩!

“主子帶着季雲將軍去了雪山,查看地勢,找到妥善處理的方式。”

南宮淺妝心底莫名的煩躁,查看地勢,查看地勢,這都看了幾次,還沒看完?

“行了,你去洪城幫他,我沒事。”說着,南宮淺妝喚來冷霧,打算去她訛詐來的太白樓用膳。

……

行至門口,便遇上小廝,遞來一封信函。

南宮淺妝接過,寥寥幾字,一覽無遺,隨意揉捏成一團扔在地上。“冷霧,有人請吃飯,我們去會會。”

二人來到太白樓,上了三樓雅間,推開門,喬非已經到了。

“丞相夫人很守時。”喬非爲南宮淺妝斟茶,陰柔的目光看向冷霧,烏紫的脣微勾。

南宮淺妝揮退冷霧,在他對面坐下,掃過一桌子豐盛的菜色,毫不客氣的執筷吃起來。“非也,喬公子能掐會算,看準了我此時肚子餓得慌,要來這用膳,趕巧罷了。”

“丞相夫人是趕巧,那便是趕巧!”喬非眸子暗沉的盯着淡黃色茶水中沉浮的茶葉,狀是不經意的問道:“丞相今日怎未陪在你身邊?”

“公務在身。”南宮淺妝風捲雲殘的橫掃一桌子菜,吃飽喝足後,才坐直身子,打着飽嗝說道:“口味真不錯,多謝喬公子招待。”

“丞相夫人果真餓了。”喬非眼底露出深意,目光凝在南宮淺妝身上,越看越覺有趣,這樣的女子少有,不嬌柔造作。

“沒有,免費的都特別香。”南宮淺妝意猶未盡的咂吧着嘴,握拳翹着小指,摳了摳牙,挑出一指甲蓋大小的菜葉,拇指一彈,呈弧度對着喬非飛去,眨眼不見蹤影。

喬非嘴角笑容微凝,眼底隱過陰鷙與不易察覺的厭惡殺意。鬆手茶杯放在桌上,茶水慢慢自杯身滲透,流盡,瓷杯如花瓣一般,裂開四片。

“你說本公子能掐會算,今日爲你算上一卦,看準不準。”喬非陰柔的眸子,如毒蛇看中獵物一樣泛着幽綠的光,緊緊的盯着南宮淺妝,宛如在尋找時機,撲上去一口咬斷南宮淺妝藕白的喉嚨。

“說說看。”南宮淺妝慵懶的掛在紅木雕花椅上,神情睏倦,宛若隨時都會睡過去。

“丞相夫人和丞相貌合神離,至今都未圓房,你說,可對?”喬非隱忍下南宮淺妝的怠慢,臉上露出詭譎,蒼白的手指着滿桌的殘羹道:“可還要上菜?”

“喬公子要破費,我也不好拒絕,叫小二再來一桌一樣的菜色打包。”南宮淺妝大刺刺的揮手道,絲毫沒覺得有何不妥。

“你還未說我算的可對?”喬非逼問。

“喬公子的癖好真…奇特,對閨房之事看的如此通透,不愧是流連花街柳巷,嚐遍天下各色男女子的老手。”南宮淺妝笑不達眼底,嘴角露出淡淡的譏諷,她不知道喬非怎麼會知道這事,她和百里玉都極爲謹慎,近日來算是同牀共枕,難不成府上有他的眼線?

喬非已經見識她的性子,不會輕易動怒,“南宮小姐既然休了右相,爲何還住在他府上?”

“這是我的事。”

“我若向你求娶,嫁給我可好?”喬非眸子明滅不定,讓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南宮淺妝沒想到他約她出來是求婚,細細的打量他的神色,沒有一絲異色,心一沉,憶起他在暗牢說的話,恐怕自己是他無趣時消遣的‘玩具’!

“難道喬公子沒有算出,今日出門不利,諸事不順麼?”南宮淺妝展顏一笑,直直的對上喬非的視線,覺得他找她來,並不是如此簡單。

“南宮小姐莫要急着拒絕,這是我的聘禮!”說着,喬非把放在桌上的錦盒推到南宮淺妝面前,臉上掛着自信的笑,篤定了南宮淺妝會同意。

南宮淺妝盯着錦盒許久,嘴邊露出淺顯的笑容,捧在手心打開,看到裡面一物,南宮淺妝臉色微變,正色起來。

“怎麼樣,足以表明我的誠意麼?”喬非似對南宮淺妝的反應滿意,愉悅的低笑。

南宮淺妝眸子暗了暗,看着裡面躺着的瓷瓶,明白那日他知道自己躲在密道里偷看,故而,他把藥粉給她,表示願意以不死人爲聘!

“我不明白喬公子說什麼。”合上盒子,隨意的扔在桌上,素手撩起垂在胸前的長髮,拋着媚眼說道:“唉,雪臨出色的男兒皆拜倒在我的腳底下,連喬公子這樣閱美無數的人都被我的美色傾倒,恐怕少有人能及的上我,你說,爲何不評個天下第一美人的名號給我?”

“南宮小姐喜愛虛名?”喬非眼底閃過興味,倒要瞧瞧她怎麼推脫。

“非也,我和喬公子有一樣的愛好,就是要閱盡天下美男,養面首三千,百里玉嫌棄我浪蕩,不願碰我,若是喬公子願自薦枕蓆,成爲我的衆夫侍之一,那便是極好的。”南宮淺妝鳳眼點綴着星光,看出喬非的不在意,心知他不相信,水眸一轉,忽而舉起雙手,寬大的袖口順着筆直的手臂滑落,露出光潔白皙的手臂。

喬非眼一沉,目光緊緊的鎖住她左手手臂,看着上面滑膩無痕,心裡升騰着無邊的怒火,她竟不潔!

難怪百里玉與她同牀,迄今爲止沒有圓房,是因發現她沒有守宮砂不潔麼?

“喬公子,想必你的技術很好,我們…”說着,南宮淺妝起身,輕移蓮步行至喬非身旁,媚眼如絲的注視他,摸上他的胸口說道:“可以交流交流。”

喬非明白南宮淺妝的暗示,眼底的嫌惡更甚,彷彿身上有什麼髒東西,揮開她撫上胸口的手,陰冷的說道:“南宮小姐既然不願嫁給我爲妻,是我沒有福氣。”

“哎呀,小非非,人家其實喜歡你這精壯的身板,很有力。”南宮淺妝忍住胃裡的翻騰,話語隱晦曖昧。

哼,想試探老孃,佔老孃的便宜,老孃噁心不死你!

喬非臉皮子狠狠一抽,她的媚態無不在暗示御男無數,他想娶她,不過是覺着她有趣,圈禁在身邊逗弄,另外也是想知道洛克部落地圖是否真如傳言,在她身上。

她就像謎團,迷霧重重,吸引着他一層層撥開,露出她的真正面目。那一切只是在她乾淨的情況下。

南宮淺妝見他兀自沉思,眼底閃過寒光,下一記猛料。渾身柔若無骨般的纏上喬非,手指靈巧的挑逗着敏感處。

喬非身子猛然一僵,渾身散發着濃郁的黑氣,眼底殺意驟顯,門忽而被撞開,楚慕瑾看着裡面的情況,冷沉着臉,佇立在門口。

喬非冷哼一聲,拂袖把南宮淺妝揮落在地上,睨了眼身上的衣物,頓覺骯髒不堪,恨不得撕裂化爲灰燼。

南宮淺妝跌落在地上,雙眸盈盈含淚,撅着嘴說道:“小非非…”話音婉轉幽怨,尾音拉長上揚,撩動心扉。

可喬非卻覺着無比刺耳,雙手撐在桌上,毒辣的掃了南宮淺妝一眼,離開。

南宮淺妝心急,抓散頭髮,連忙爬起來追了上去,趴在圍欄上,衝着下樓的喬非帶着哭腔喊道:“小非非,你別生氣,你若要,我願意把身子給你,你不要強佔我孃親。”

南宮淺妝披頭散髮,食客們齊齊望向這邊,看不清南宮淺妝的長相,可觸及到下首的喬非,搖頭,這尚書公子愈發不忌口,女子不從,便要強佔她孃親,真真是沒有人性!

喬非蒼白得臉色瀰漫着黑霧,攥緊拳頭,強壓下心底要殺掉南宮淺妝念頭,提步匆匆離開。

南宮淺妝看着喬非站的樓梯印着深深的腳印,再用上一分力,便會貫穿那階木板樓梯。心裡憋笑,估計喬非心裡要嘔死去,明明恨不得殺了她,卻要生生嚥下那口惡氣,臉色活像吞了一直蒼蠅般難看。

捂着臉抖動着肩膀,在衆人憐惜的目光中跑進雅間,走到化成廢墟的木桌旁,拾起地上的錦盒。嘴上勾着一抹笑容,看來喬非真的氣的不輕,都忘記把這東西帶走。

楚慕瑾眸色深深,越發覺得看不懂她,爲了達到目地,什麼身段都放得下去做。

“本王願自薦枕蓆,成爲你衆夫侍之一,可好?”楚慕瑾冰封的眼底深處隱藏着一絲緊張,尷尬,小小的期待。

南宮淺妝驀然一愣,扭頭看着楚慕瑾說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楚慕瑾臉一黑,額角突突跳動,這該死的女人,他就如此沒有存在感?

“可好?”楚慕瑾寡薄的脣蠕動,繼續問道。

“啊?”南宮淺妝不再狀況,看着他愈發沉鬱的臉,恍然大悟的說道:“我那是騙喬非的,以他的性格老孃一直保持在他心目中的美好,跟定不會放手,成天跟在我屁股後面打轉,跟只蒼蠅一樣,多惹人厭啊。”

楚慕瑾眉頭緊擰,自動腦補喬非陰柔的臉跟在南宮淺妝身後獻殷勤,冰冷的臉有一絲龜裂,覺得南宮淺妝想太多了。

而走到半途,忽而發現錦盒沒帶走的喬非,折回太白樓,便聽到南宮淺妝的話,氣得臉都綠了,嘴角露出殘佞的笑,極爲陰森駭人。

很好,南宮淺妝,本公子陪你好好玩!

……

南宮淺妝目的達成,撫摸着懷裡的錦盒,嘴角掛着得意的笑,有了這個,找到母蠱,她都有辦法弄出來。

美滋滋的回府,到了府門口,眼角餘光瞥到緊跟在身後的楚慕瑾,臉立馬拉長道:“你跟着我作甚?”

楚慕瑾抿緊脣瓣,想說,可又覺得難以啓齒,冷着臉站在她身後。

南宮淺妝無語,他要說不說的糾結模樣,她看着都替他着急,轉身不打算理會。

“你…”楚慕瑾一急,開口喊住,可見南宮淺妝睜圓了眼,清亮的看着他,到嘴邊的話吞下下去。

“有什麼事麼?”南宮淺妝滿頭黑線,他這是鬧哪樣?

“我…”楚慕瑾深吸口氣,冰封的眼底破碎出柔情,深情的凝視着她。

“嗯?”南宮淺妝皺緊眉頭,等着他接下來的話,可看到他深仇大恨的盯着自己,惱怒的轉身進府。

楚慕瑾看着她惱怒的模樣,嘴裡有些苦澀,之前那般露骨的話都已經開了口,還有什麼拉不下臉面?

“爲何喬非可以,我不可以做你的男人?”楚慕瑾緊繃着臉,若仔細察看,便會發現他眼底的侷促。

南宮淺妝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錯愕的看着楚慕瑾,張了張嘴,遺憾的說道:“雖然我知道我的魅力強大,可惜我已經爲人婦。”說罷,長嘆一口氣,神色哀怨落寞:“我就像一塊遮了蜜的糕點,引無數狂蜂浪蝶,而百里玉卻是個獵人,把你們一網打盡,最後把我吞吃入腹。罷了,罷了,你們鬥不過他!”

急急趕來的莫問,聽聞這句話,腳步一滯,以往看到南宮淺妝恭敬的模樣,此刻冷漠疏離,夾雜着怨氣。

“南宮小姐,主子掉下雪山,沒有尋到他的蹤影。”莫問口氣焦急,卻也帶着諷刺。

南宮淺妝也察覺到莫問的異樣,可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百里玉落崖上,急急的問道:“怎麼回事?”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慌,彷彿心裡空落了一塊。

莫問撇了一眼楚慕瑾說道:“莫憂一直對你不滿,他看到你在太白樓的一切,飛書給了主子,主子失神不察,落了崖。”他聽完莫憂的話,不以爲然,聽到他們的對話,確認了,心下替主子不值。

聞言,南宮淺妝心裡惱怒,那個蠢貨,不是自詡智蓋天下,這麼久的相處還弄不明白她的性格麼?竟然相信,還失足落崖!

渾身散發着陰沉之氣,踏足飛落到馬圈,騎着馬朝洪城趕去。到達時,天色微微暗沉,南宮淺妝直接奔到百里玉失足落崖的雪山。

看到高聳入雲的雪山,白茫茫的一片,下首,河水蒼茫,淹沒整個村落,心裡愈發的焦急不安,都已經半天了,還沒有找到人。

“不用擔心,百里玉的身手不會有事。”楚慕瑾不放心,隨在身後一同而來。

“淨會說風涼話,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下面是寒涼刺骨的冰水,修爲再高,也會有危險。”南宮淺妝怒吼,她最怕的是百里玉掉落河裡腳抽筋,那樣武功再高也沒有僥倖!

“莫問,你去雪山上找,探探路,看崖邊有沒有山洞之內的。”南宮淺妝飛快的鎮定下來,冷肅的吩咐楚慕瑾道:“你帶人去沿河一帶巡查,這裡的地勢呈陡坡狀,我怕他被水衝到下流去了。”

驀然,遠處的人羣騷動,高聲喊着:“雪湖中央有白色的東西在漂浮。”

南宮淺妝心一沉,白色…那不是百里玉的衣衫麼?心裡涌起害怕,不斷的告訴自己,他可能是昏迷了,可她自己都不信,漂浮…一般都是死屍!

快步的掠去,撥開人羣,銳利的視線看到泛着白色冷氣的河水,中間漂浮着一片白色。南宮淺妝腦子裡有一瞬空白,想也不想的跳下去,冰冷刺骨的水凍得她渾身快要血液凝固。

氣沉丹田,內力涌遍全身,驅散寒意,艱難的朝白色漂浮物游去。

莫問看到這一幕,心底震動,這樣的她會是不在意主子,輕浮的女人麼?

楚慕瑾臉上凝結寒霜,神色複雜的盯着凍得臉色青紫的人,依舊意志堅定的朝目標游去,堅硬的心破了一個大洞,空空蕩蕩。

南宮淺妝憋着一口氣,看着越來越近了,心裡一喜,加快速度,等靠近了,伸手觸摸,臉色剎時一變,漂浮起來的心跌倒了谷底。臉色露出嘲弄的笑,是呀,除了死屍還一種就是雪山掉落的雪塊!

失望的同時燃起一絲希翼,不是好,證明他還活着,憋着的一口氣一鬆,漫天的疲倦包裹着她,雙手凍得已經僵硬,快要失去知覺,可她不能死在這裡,強打起精神朝岸邊游去。

忽而,身子一僵,南宮淺妝想要高聲怒罵,奶奶的,這是天要亡她麼?腳好死不死的在此時抽筋…

“啊——”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冰水灌入南宮淺妝的口鼻,淹沒她的頭頂。

第六十章 謀劃雙修第七章 終生爲妾,准許你請我用膳第十章 她在等你第七十一章 血咒第五章 冒牌貨第三十四章 孩子隨本王姓,財產都給你第二十三章 野雞學飛第二十五章 本宮沒有駙馬第五十章腚疼的奇葩第十二章 整治刁奴第四十九章 賜婚平妻,滴血驗親第四十二章 方夫人逝第三十四章 羣豬鬧婚禮第五十六章 立威第十六章 我會對你負責!第四章 劫色?老孃火暴了你的菊花!第六十一章 旖旎春色第一章 美色害人第六十六章 暗遭算計第四十八章 藏着我兒子敘舊第五十九章神秘山洞第四十八章 藏着我兒子敘舊第三十六章 下毒第四十六章 嫉妒本相,局勢倒戈第二十章 栽贓陷害(二)第三十五章 暗妝閣第五十六章 生死相隨第五十九章 谷欠求不滿第五十七章 我願意娶你爲妃第二十二章 衣兒,他是爲娘女婿?第十一章 小姐?不是叫施主麼...第十七章 挑撥離間第十七章 夢璃公主第五十八章 我們洞房第十六章 坑,無處不在第二十章 以命換命第四十二章 方夫人逝第三十九章 北蒼偶遇第四十五章 玉璽被盜第十七章 挑撥離間第四十一章爹不喜歡我,因爲他不是第一帥第七章 終生爲妾,准許你請我用膳第十七章 挑撥離間第六十六章 她的解藥是個女人?第二十五章 本宮沒有駙馬第十章 陰謀迭起第五十二章遭嫌棄第三章 冊封郡主,賜婚宣王第五十二章 自薦枕蓆,雪山落崖第二十章 以命換命第四十三章 獻色劫財第三十三章 女人總會遇上一個人渣第六十六章 暗遭算計第六十五章 解毒,蛻變第十四章 醉酒猝死?第七章 終生爲妾,准許你請我用膳第六十六章 暗遭算計第四十七章 懲罰第五十四章搶主子的人,目垂棺材去!第五十二章遭嫌棄第六十二章 因禍得福第五十章腚疼的奇葩第五十一章 大小還是一手掌控的好第五十三章 吃醋,公子命中缺我第十一章 十全大補湯第二十三章 大大的驚喜第十六章 坑,無處不在第十三章 被逼退婚第十八章 你不要,便扔了!第六十六章 暗遭算計第二十六章 圓滿第四十五章 三個男人一臺戲第五十六章 立威第十四章 醉酒猝死?第二十三章 野雞學飛第九章 百里玉,你去死!第十二章 整治刁奴第三十七章 水卿衣殞,北蒼魔君第五十六章 立威第六章 露真容,冊封皇后?第二十三章 大大的驚喜第六十二章 毒啞收服第五十三章自作多情第二十一章 守宮砂第三十六章 下毒第二十四章 你是我的人第五十七章夢迴都市第四十章 行了周公之禮,你也要?第五十七章 我願意娶你爲妃第三十章 嚇破膽,反擊!第七章 終生爲妾,准許你請我用膳第五十章腚疼的奇葩第六十二章 因禍得福第四十七章 牢獄之災第三章 說了什麼?我不記得了...第三十七章 水卿衣殞,北蒼魔君第三十四章 孩子隨本王姓,財產都給你第十一章 小姐?不是叫施主麼...第四章 和我挺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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