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夜色蒼茫。
右相府景瀾亭內,一紅一白兩道身影,歪斜的掛在石桌上,右手提着酒罈對碰,仰頭灌了一大口。
陣陣清風自湖面拂來,南宮淺妝肩膀抖了抖,左手攏緊衣襟。兩頰被酒精薰的緋紅,鳳眼澄亮的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嗤笑道:“虧你還是無涯老人的徒弟,偷聽這麼簡單的事都露出尾巴。”
百里玉眉頭微蹙,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八角亭整個倒映在水中,恍然醒悟,所以那次在涼亭與楚慕瑾爭執,突然示弱,是在試探他!
“瞧見了又如何?”清雅的嗓音微微暗啞,略帶磁性,如清酒般甘醇。
“我能把你如何?頂多把你相府洗劫一空,彌補我的損失,幸好你是站在老孃這一邊。”南宮淺妝嘖嘖搖頭,若是沒有毀容,興許就讓他肉償。
百里玉脣邊掛着愉悅的笑痕,知她有兩個喜好,美色、錢財。
“聽說天之涯有個小部落,雖小卻財力驚人,男女皆美貌過人,若是拿到他們流落在外的信物,便可讓他們做三件事,是四國垂涎的肥肉。”百里玉慵懶的側躺在軟塌上,望着滿地的空酒罈,眸光微閃,一瞬不順的盯着她腰側的暖玉。
南宮淺妝一個激靈,清醒了不少,略微思索,便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若單純的三個條件,四國也不會耗費人力財力去找尋那小部落,肯定有豐厚的誘餌。
“不會是可以幫助他們四國一統吧!”南宮淺妝不假思索的說道,眼底盡是玩味。
百里玉微微頷首,只是沒有人能找到入口。
南宮淺妝瞳孔一縮,不可置信的看着百里玉,真的那麼狗血?
“你不會知道去吧?那信物是什麼?”
“七彩舍利子就是信物,它蘊藏着歷代聖女的靈力,在百年前內部遭遇劫難,聖女下落不明,後面的聖女沒有傳承靈力,洛克部落纔會許諾三個條件。”百里玉目光深幽的望着皇宮方向,面具遮掩了他的神色,不知他在想着什麼。
南宮淺妝沒想到七彩舍利子有這樣大的作用,那不是她吃虧了?四國競相爭奪的香餑餑,居然換個渣男給她!
“走,我要把舍利子拿回來。”說着,南宮淺妝霍然起身,一陣頭暈目眩,腳下踉蹌的把剛起身的百里玉撲倒。
南宮淺妝瞬間羞紅了老臉,她這方位,這姿勢太過尷尬,背脊僵直,一動也不動的保持原狀。
百里玉倒吸口涼氣,面色緊繃,垂眸掃過小腹處黑絨絨的腦袋,她的手按在他的胯部,耳尖微微泛紅。
“你,起來。”百里玉別過頭,冷聲道。
南宮淺妝立即跳起來,手上沒注意,用了點力,聽到抽氣聲,手足無措的看着雙手,恨不得剁了這雙爪子,張口結舌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百里玉神色古怪,想用手揉,緩解痛楚,可南宮淺妝眨巴着眼無辜的看着他,又不好動手。只得咬牙隱忍,等着一**的疼痛散去。
良久,南宮淺妝見他紋絲不動,心裡有些擔憂,剛纔的手勁是大了些,會不會被她撞廢了?
一想到此,心提到嗓子眼,內心愧疚氾濫,同情的看着他,緊張的問道:“那個…是好的吧?”本來容貌毀了,這下若是命根子壞了,他這輩子也就差不多了。
百里玉緩過來的笑容一僵,真想扭下她的腦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沒試,怎知好壞?”百里玉黑着臉反問。
南宮淺妝沒轍了,難不成她找一打女人叫他驗貨?
如果真的不行,他裡子面子丟盡了,以他的性格不殺了她纔怪!
“那怎麼辦?”她總不可能以身試火吧?念頭剛升起,便被她狠狠掐斷。
百里玉看她瞬息萬變的神色,就知她沒往好處想,不過,這也挺好,至少她心裡愧疚,不會惦記那一百兩黃金。
“就這樣吧,以我的名聲也難娶妻,只不過斷了百里家的香火罷了。”百里玉波瀾不興,讓人難以揣測他的內心。
南宮淺妝心一沉,這罪過大了,古代無後是大不孝,而他卻沒有責怪她的意思,想到自己以前做的事,有些不好意思。
“這怎麼行,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負責。”南宮淺妝暗下決心,一定要治好他的命根子。
百里玉眼底閃過晦暗難明的神色,眉宇間染着清愁,淡淡的說道:“先去皇宮,其他,以後再說。”
南宮淺妝被他一提點,想想也是,這事急不來,還不如做好當下的事情,興許洛克部落可以治好‘隱疾’!
兩人趁着夜色潛入皇宮,跟着百里玉輕車熟路的潛伏在御書房屋頂。
小心翼翼的解開瓦片,南宮淺妝趴在上面往下看,當看到夜王楚慕頃時,擡眼詢問百里玉:“你知道他進宮,所以刻意引我過來吧!”
百里玉不置可否,修長如玉的手指着下方。“先聽着。”
南宮淺妝聽到下面聲音傳來,噤了聲。
“父皇,南宮淺妝是南宮傲天的棄子,不然,何必掏空半個家業,讓南宮筱嫁給三哥。”夜王點到即止,這其中的意味要皇上慢慢回味。
楚南擎沉吟道:“當初朕許諾南宮夫人,怎能言而無信?”
“父皇,南宮夫人承諾當年條件不變,只是換人。”
“你怎麼看?”楚南擎渾濁的眼閃過精光,隨手拿着奏摺批閱。
“兒臣覺得可行,南宮筱受老夫人庇護,而南宮傲天對老夫人言聽計從,可用她鉗制南宮家。”頓了頓,楚慕頃繼續說道:“南宮淺妝自從落馬,性子轉變了不少,兒臣覺得不該留。”
“哦?”楚南擎銳利的掃向楚慕頃,辨不出喜怒。
“兒臣近些日子調查到她與百里玉走得極近,留着始終是個禍害。”楚慕頃回想當初南宮淺妝不經意間顯露的冷厲,逼得南宮傲天沒有退路,這樣的人,能說是草包?
“把她賜婚與右相。”楚南擎自顧說着,便靠在龍椅上,疲倦的揉着眼角,揮手道:“你先退下。”
楚慕頃凝神思索着那句話,有些許疑惑,卻也不敢多問,行禮退下。
而屋頂上的南宮淺妝卻神色冷凝,斜眼睨着百里玉,見他正盯着自己,霎時想到皇帝最後那句話,心裡有些怪異,手上沒注意輕重,瓦片重重的疊在空隙上。
“誰!”御書房內傳來威嚴的怒吼聲:“來人,捉拿刺客!”
南宮淺妝心下一驚,與百里玉交換眼神,齊齊往後撤,看着舉着火把追來的侍衛,兩人躲進了一處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