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森雖然嘴上說不用,但還是接過茶碗喝了一口茶。看着徐森喝茶時享受的樣子,青桑忽然想起了自己前世的養父,他非常喜歡飲茶,是個茶迷,對中國的茶道也有很深的研究。
徐森細細品了一口,說道:“多謝娘娘的好茶。”
青桑笑着說道:“森公公不必客氣。”
徐森放下茶碗,開始述說起了李惜柔其人其事。
原來李惜柔是息國輔臣李振邦的嫡女,自幼就被上一任的息王選中作爲兒媳,就待她及笄之後便舉行大婚。正因爲這樣李振邦對這個惜柔是不惜血本,請了最好的師傅教她各種禮儀和才藝,完全是將她按照未來的息王妃來栽培的。然,世事難料。有一年,息國大旱,顆粒無收,百姓流離失所、背井離鄉,老息王便向朝廷求助,不知何故,前往玄朝京城的會是當時的王妃,也就是棠豐的母親。棠豐得知這個消息後,同老息王據理力爭,不肯讓他母親前往,結果他就被自己的父親打了一頓關了起來。後來,王妃還是去了,救災物資也很快就到了,但王妃卻再也沒有回來。自那之後,老息王終日以酒澆愁,身子也因爲常年酒精的腐蝕而百病叢生,王妃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還未長成,在沒有母親的日子裡悽悽惶惶的過着童年的生活。棠豐十六歲那年,忽然就收了如雪做了妾侍。而第二年,正要籌備與惜柔的婚事時,又遇到皇上賜婚,將外姓公主寶羽嫁過來做王妃。當時,老息王是打算讓棠豐一同娶了惜柔做側妃,但是棠豐卻是以死抗爭,說惜柔決不能做側妃。若是一定要如此,那他就連寶羽也不娶了,自個兒便去京城負荊請罪去。
“這是爲何?”青桑聽到這,有些不明白,若說棠豐對惜柔有情,想給她王妃的位分,那應該不願娶寶羽,爲何會說惜柔不能爲側妃呢?
徐森恭敬說道:“回娘娘的話,關於這一點老奴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據老奴推測。王爺當時是想把側妃的位置留給某個人吧?因爲有一次,老奴聽到王爺對老王爺說既然不能給她王妃的位置,那側妃的位置他是鐵了心要留給她的。哪怕沒有那一天,他也要留着。”
徐森說完這句,看了看青桑,說道:“作爲奴才,聽了主子的話也該當沒聽見。所以今日老奴對娘娘說了,是老奴逾矩。但是,今時今日,老奴也是希望娘娘能更體諒王爺。”
青桑在聽徐森說他自己不該將聽到主子的話說出去時,知道徐森這個王府的資深老人,違背自己的職業操守。心理上有些愧疚,本想安慰的,但又聽他說要自己體諒棠豐。便一下子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這句話上。
“森公公覺得我不體諒王爺?我作爲王爺的妾侍,怎敢不體諒王爺?”青桑反問道。
徐森略低下頭,說道:“是老奴失言了,只是,王爺對娘娘當真是不同。”
青桑重複道:“不同?”
徐森嘆了口氣道:“這一點還是要請娘娘自個體會的。在奴才這些旁人看來,王爺對娘娘用得是真心實意。”
“王爺對別的主子難道都是虛情假意嗎?”青桑冷笑道。
徐森忽然揚脣笑了:“娘娘莫怪。老奴老了,說話有些沒有分寸了。”
青桑換了臉色,轉而笑道:“森公公,您瞧,我們怎麼將話題岔開了,您還是再和我說說柔夫人的事吧。”
徐森擡眼瞅了青桑一眼,心底不由覺得眼前的側妃娘娘絕不是個簡單的主。徐森繼續說道:“老王爺開始自然是不肯,他怎麼着也得顧着李振邦的面子,畢竟這李公是息國重臣,很多事還得依仗他。但是,後來奴才也不知王爺使了什麼法子,最後這李公的閨女,現在的柔夫人竟然同意以夫人的身份嫁了進來。”
“如此說來,這柔夫人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得寵?”青桑問。
徐森沉默了一會,說道:“得寵與否奴才不敢妄言。只是柔夫人是先於王妃兩個月嫁進來的,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她的資歷要稍稍多一些,但是這深宮內院的,講究地不還是個位分嗎?”
徐森最後這句話就是暗示青桑資歷這東西其實沒什麼用,位分纔是最重要的,所以青桑的位分高於李惜柔,在這點上佔了極大的優勢。
青桑會意,衝着森公公笑了笑。
徐森繼續道:“前面奴才說了,這側妃的位置是王爺一定要空着的,當初柔夫人也是迫於無奈纔會委曲求全,甘願屈居於夫人的位分。王妃進府後,老奴便去服侍王妃,誰料沒過多久,這柔夫人便求着王爺要老奴去了浣蓮閣。去伺候柔夫人後,這柔夫人不止一次地想要搬到冰泉宮,也就是現在娘娘住的綴霞宮,但是當時冰泉宮住着晗悅郡主,所以娘娘也只能在心裡想想,直到晗悅郡主和親之後,柔夫人才有機會向王爺提及此事。誰料王爺聽了勃然大怒,甩袖離開,幾日不曾理會柔夫人。”
“這麼說,是因爲我住進了柔夫人一直想要住的冰泉宮,她才如此惱恨於我?”青桑嘴上說完,心裡就在想着李惜柔也太小氣了。
“不僅僅是這樣,柔夫人之所以恨娘娘,是因爲她認爲娘娘霸佔了太多原本是她的東西。”徐森道。
“比如說……”青桑接口道。
“比如說側妃之位。”徐森說完擡頭看了青桑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頭。
“原來柔夫人一直覬覦着側妃之位。”青桑道。
徐森幽幽說道:“柔夫人是懷着當王妃的心纔想嫁王爺的,既然王妃之位已經是不可及了,那側妃之位她原本以爲是唾手可得的,誰知,最終卻落了個夫人的位分,她又怎能甘心。柔夫人當初許是想着能懷上個一兒半女的,那麼王爺早晚會提她做側妃的,誰知這麼些年過去了,不僅沒生下個一兒半女,竟然連側妃的位置都丟了,所以她纔會如此惱恨於娘娘。”
青桑悲嘆一聲,只覺冤枉。這側妃自己還不願意當呢,被迫當了還被人當靶子恨,真正是冤枉到家了。
不過,青桑也明白這女人嫉妒起來,那是比男人還可怕的,所以對此也就不發表意見了。
徐森話說到這,知道青桑已經明白了,所以便不再多說。
青桑起身,謝過了徐森,便請他退下休息了。
李惜柔既然這麼想要這個側妃之位,看來自己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平了。
“小姐,王爺來了。”草香過來稟告。
“在哪裡?”青桑問。
“王爺去了書房。”草香道。
青桑一愣,說道:“王爺怎去了那裡?”
草香說道:“奴婢也不知,王爺來了後問奴婢您去了哪,得知您在後院與森公公閒聊,便問奴婢這裡有沒有書房。奴婢便說有的。”
青桑不解,這棠豐好端端地怎會問這個。
青桑知道,一般的院子裡,女主是不會佈置什麼書房的,但是青桑一直愛看書,愛畫畫,所以來了沒幾天便讓順財整理出了一個空餘的房間作爲書房,偶爾在裡面塗塗畫畫用。
不解歸不解,青桑還是去了書房見棠豐。
“桑兒,這書房佈置的別有一番味道,甚是舒適。”棠豐正在裡頭四處打量,見青桑進來,笑嘻嘻地說道。
青桑在這個書房裡稍稍融入了一點現代裝修的元素,所以看上去會稍有些不同。青桑笑笑,說道:“我也只是突發奇想,讓王爺見笑了。”
棠豐笑道:“不會,本王覺得很好。”
“王爺怎會想到綴霞宮裡有書房?”青桑好奇問道。問完後忽然覺得自己好白癡,這王府裡的事王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
棠豐含笑道:“本王是想你極愛書畫,應該會有一個適合的地方供自己使用,所以纔會有此一問。本王並沒有派人監視這綴霞宮。”
青桑一驚,沒想到自己的一點表情變化竟然沒逃過棠豐的眼。在北戎那種被看穿的感覺又浮上了心頭。
“王爺今日在此用午膳嗎?”青桑問。
棠豐點點頭,說道:“正有此意。”
青桑便命順財去備下了。
“王爺要去內堂坐坐嗎?”青桑問道。
“不用,就在此挺好。桑兒,你過來,陪本王說說話。”棠豐笑盈盈地招呼道,示意青桑坐到他的身邊。
青桑想了想,還是順從的過去了。
“桑兒,你還記得那兩本記事冊子嗎?”棠豐道。
青桑問:“王爺是說北戎地下城找出的那兩本?”
棠豐說:“正是。”
“此物現在在王爺這?”青桑問。
棠豐點點頭。
青桑想起當初是她說自己看得懂的,現在棠豐怕是要她將兩本書的內容都翻譯給他了吧。青桑有些緊張,低下頭陷入了沉思中。
棠豐看着青桑的表情變化,沉默了一會,忽然問道:“桑兒,不知唐若菱此人是不是真得存在?”
青桑大驚失色地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