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主殿，素雅仍舊疑慮重重。閆貴人明顯知道害了她孩子的人是誰，可卻彷彿對自己的被下毒一事真的全無所知。而巧兒的來歷，她卻又似乎很清楚。這般複雜，直弄得素雅心煩不已。
更爲心煩的是，閆貴人竟在聽了巧兒的話之後，再不追問。
晚上的時候，素雅再次找來衛青夫，吩咐道：“閆貴人的事，你不必對誰說。若有必要，她自己會去做的。”
衛青夫絲毫也沒有因爲一日之內被多次召喚而顯得陰鬱，禮貌的行禮道：“微臣明白。”
“本宮，還需要你做一件事。”素雅神秘的靠近了衛青夫。
翌日，皇帝親自前來，並且帶來些許的賞賜。
“素雅，你有了身孕，禮數能免則免。”
重華宮內，皇帝顯得異常高興。素雅連下牀都被皇帝揮手拒絕，躺着接受了衆人的恭賀。
面色雖無表現，素雅卻極其厭惡。這些人中，真正喜歡這個孩子的，怕只有皇帝太后了，其他人，多多少少心裡必有不快。
宮中的虛僞素雅看的夠多，卻每次都覺得厭惡。
如今，她自己也不知道能否保住這個孩子。但經歷了昨日閆貴人之事，她覺得有必要公開了自己的身孕，至少，能讓她看清楚身後那些無形的手。
閆貴人算是給了她一個教訓，她不得不防。
在宮中，時刻如履薄冰，若總是憂心害怕，是不成的。素雅寧願選擇主動，至少，很多虛僞惡毒的東西會浮上表面，讓她看個清楚。
而這樣一來，也便如同把自己置於針尖之上，一不小心便會粉身碎骨。
看着旁邊一位陌生的答應，素雅隨口問道：“這位妹妹似乎從沒見過，可是近日才封的？”
皇帝隨意瞥了一眼，答道：“莞兒是張炳欽的妹妹……也就是，你曾經誇讚的那位大臣。”
本是隨口一句，卻不想又扯上了那日干政的行爲，素雅尷尬不已。好在皇帝面前，還無人敢放肆，自也沒人在意。
“莞兒容貌不算姣姣，可有她哥哥的安閒淡然，是這一批新封的答應中間，最
爲溫和的一個。”皇帝的讚譽，聽在每個人耳朵裡又各有不同了。
素雅驚訝的看了一眼，重又低頭，掩蓋眼裡的感激之色。
一連幾日，皇帝都日日來看素雅，對她肚中的孩子更是寄予厚望。錦茜笑道：“人人都在看着小主，小主倒是清閒得很呢。”
素雅道：“不清閒還能如何呢？皇上免了我每日的朝見之禮，太后又日日來送滋補品，每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還能有什麼事。“
“奴婢知道小主到底還是閒不住的，不如去哪位妃嬪那裡走走？畢竟是首次懷胎，許多禁忌小主未必清楚呢。”
錦茜的提議自是中了素雅的心思，想了想，帶着錦茜去了柳淑儀那裡。
如今素雅有了身孕，身子金貴。既到了門口，柳淑儀自是不能避而不見，當即親自迎了進去，態度卻仍是那般淡淡的。
“妹妹有了身孕，該當好好養着纔是，怎的還有閒工夫來姐姐這裡啊。”
素雅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正因爲有了身孕，妹妹缺乏經驗，這纔來找姐姐垂詢。免得將來不知，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沒了身孕，倒惹得皇上生氣。”
柳淑儀笑呵呵道：“妹妹能有如此心思，姐姐自是高興。只是，姐姐懷有大公主那會沒有妹妹現如今這樣的嬌貴，所以，真要問姐姐什麼禁忌之事，姐姐我一時半會還真是說不上來。”
素雅原就是託辭罷了，自也明白柳淑儀的意思。繼續悠閒地喝茶，不走，也不說什麼。心裡太多的疑問無從解釋。
可若真要說點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只能尷尬的轉了話題，隨口道：“今歲的大選倒是快了啊，這宮裡恐怕是越發地熱鬧起來了啊！”
大選向來三年進行一次，凡天下女子年十三以上十八以下，停止婚嫁，擇其良者充溢後宮，千秋萬代，國舴綿長。
素雅進宮三年，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大選，心裡並非在柳淑儀面前所表現出的爭風吃醋，也並非如常的雍容大度。想想真妃和自己，都不過是權力鬥爭下的犧牲品罷了。而皇帝這一道旨意，還不知會有多少對有情人，被迫
分離，更不知還有多少如同自己一般，本來過着閒散安逸生活的女子，被迫捲入宮廷爭鬥。
柳淑儀好笑的反問：“這宮裡頭的人是不少，有孩子的也就那麼幾個。如今妹妹既懷着身孕，還擔心自個兒失了恩寵麼？況且，我還從沒聽過，妹妹是喜歡爭風吃醋之人啊。”
素雅敷衍的笑了下，對上柳淑儀好奇的目光道：“這宮裡，不爭寵，只有兩個原因。一是寵冠六宮用不着爭，二是身份低微微jian，且貌醜無鹽，沒有爭寵的資本。從前妹妹勉強算作第二類人。如今既有幸恩寵，自是要爭一番的。”
“是麼？”柳淑儀露出不信的申請，高深莫測的說了一句。
素雅閉口不言。
從柳淑儀處回來的時候，天色已幾近傍晚。天外雲霞在遠處清晰可見，煞是好看。
“小主爲何在柳淑儀面前那般表現呢？”
一回到重華宮，錦茜便禁不住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
素雅看了看錦茜擔憂疑惑的目光，輕輕握住她的手，“我既決定了要保護我的孩子，那便必須在適當的時候得到一些力量，你懂麼？”
錦茜輕輕點頭，隨即又不解問道：“可小主爲何選中了柳淑儀？雖然……前後幾次，她似乎都站在小主這邊的，但她到底是敵是友尚未明確啊。”
素雅悠然，眼睛透過窗戶望向遠方：“若我猜測沒錯，她應該是敬王的人。”
“何以見得？”
“我這樣的人有了身孕，在這宮中，不想盡方法謀害已經算是不錯。她對我的好，卻並無回報之心。”素雅收回目光，苦笑，“當然，我也只是懷疑罷了。確切的證據終究還是沒有。”
錦茜擺好了桌子，將素雅扶去桌邊坐好，“小主可有確認的方法？”
“不需要。反正，早晚會知道的。”
素雅用筷子用力去夾一塊雞肉，滲透裡面的湯汁被擠了出來，滴落在湯碗裡，發出輕微的響聲。
又過了兩個月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素雅的肚子漸漸顯露了出來，儲秀宮的采女也到了第一次遴選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