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我緩過來。
天國無聲,我真懷疑我最近撞鬼了,不會這麼巧吧。
不過看那藍黑墨水的樣子我怎麼也不能把昨天晚上那個有點神經質的人和和他聯繫到一快。
到後來我無聊的要命,於是可樂喝了一杯又一杯。
我記得古人鬱悶的時候都會借酒澆愁的,既然醉不死,那就撐死吧。
淺說等下要和言諾去遊樂場玩,問我要不要去,我回憶了一下上次陪淺去遊樂場,因爲過山車吐得差點被送醫院的場景,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我說:“我等下還有事情,先回去了。你們盡興哈。”
走到半路的時候,手機震了震。我漫不經心地掏出來。
“夏草,我在香樟廣場的西餐店等你。”這是白優的短信。
其實挺諷刺的,我們是母女,可一年之中我見她的次數卻比見周杰倫的次數多不了幾次。
想想還是換了衣服,在她面前總要穿正式點吧,免得她又說我頹廢。
當我風風火火衝進西餐店的時候,她正靜靜的品着一杯咖啡,白優,我優雅的母親。
我在她面前似乎永遠是小丑。
好在這裡是我喜歡的。
空調開得不大,剛好,我要了一杯檸檬水在她對面坐下。
“夏草,你過得好不好”。
我笑了,這是我們永遠的開場白,那麼沒有新意,說了一次又一次。
我甚至都可以把我們每一次的對話都給背出來,這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不是嗎?
自從她去了上海,我們就成了這樣,一年見不了幾次,見面也只是爲了錢而已。
那天晚上我又吃了很多,她不停地說,我就不停得吃,我的確是一個很能吃的人,但只是在我不開心的時候。
臨走的時候她給了我一張卡,笑着說“去換把新的吉他吧。夏草,生日快樂”。
生日,然而我幾乎都忘了我還有生日,這一年。我十七歲。
回去之後,我就吐了,我不知道是因爲傷心還是別的什麼。
恍惚間看見白優的微笑,每一次她都笑着與我到別,然後去那些我不知道的地方,一呆就不知道會是多久,這是她的到別方式,對我來說,是開始的殘忍,而後來,已經麻木……
坐在殘聯的大廳裡,我懷疑我的腦袋真是進水了。
淺坐在我旁邊,對着鏡子弄她的頭髮。
我知道她已經弄了一下午了。
抓起桌上的可樂狠狠的吸了一口:“喂,我說上官小姐啊,好端端的你老怎麼會想到學手語。”
她依然看着鏡子:“反正學校放暑假了,我媽說的,多掌握一門語言少一點障礙。”
呵呵,說的好聽。我瞄了一眼旁邊的志願者名單,第一個就是言諾。這什麼人嘛。
靠在椅子上,我給我白優發了個短信,跟她說我在學手語,其實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想想看看的反應。
“嗨,你們好。”
呵呵,沒有任何懸念的這個是言諾。他身後好像還站着一個人。
“夏草,你怎麼會來學手語?”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淺就接道:“是我讓夏草陪我來的,好巧哦,言諾,你在這裡當志願者啊。”
天,淺,你這也太假了吧。
言諾似乎沒怎麼在意,笑着說:“是啊,我弟弟也在這裡做助教。”
“做助教?”
我看了看言諾身後的男孩,應該是他弟弟吧。
他穿白色的襯衣,笑得很溫柔乾淨。
言諾轉過身去,用手語跟他說了些什麼,我這才知道他是一個聾啞人。這到讓我想起了宋曉波。
哎,可惜了,這樣好的一個男孩。天曉得我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感嘆。
“喂,夏草,想什麼呢?”
淺撞了我一下。
我回過神來,看見他伸出的手,修長優雅的手指,很漂亮。
暈,這又不是接見國家領導人,不用這樣吧。
他看着我,似乎對我的失禮有些疑惑。
我慌忙握上去。
言諾說:“這是我弟弟,他叫言修。”
我向他僵硬的笑笑,他微微點頭。
這是一個很尷尬地認識,至少我覺得。
那堂課淺聽得特別認真,還時不時得在本子上記着什麼。
得,把這種熱情用到學數學上,我想淺也不可能在寒假的最後一天半夜三更哭着要我的數學答案。
言諾一直坐在淺身邊。
呵呵,看他的樣子像是被逼無奈,偶爾也會看我一眼,不過都很匆忙,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他泛藍的眼睛裡有些什麼,有點像夏的湖水••••••
哎,淺說我其實是一個特遲鈍的人,那我就繼續遲鈍下去吧。不想了。
課間的時候淺和言諾出去了,說要買什麼吃的。
我打開手機,想看看白優的回覆,可惜手機裡很安靜。
算了,反正我的世界她也不關心。
合上手機,我想我還是睡會兒吧,晚上又不知道會被淺禍害到什麼時候。
我是睡着了的,似乎在任何的環境我都可以睡着,這是我的優點,也是我的缺點,因爲我總會因爲睡着而錯過很多事情。
比如剛纔,錯過了淺買的熱包子,後悔啊後悔。
其實我覺得也沒學什麼,就看見一教室裡羣魔亂舞,壯觀!
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淺看了看錶,轉身說她要回去了,言諾好像解脫了一樣長舒了一口氣。
哪曉得淺沒走幾步又轉過身來:“言諾送我回去嘛。我怕黑。”
我看着言諾僵硬的表情,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
這是認識淺的第二個夏天,迷糊地就過了一年,這一年裡我和淺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香樟廣場,每一次她都哭,哭得昏天暗地,淚水鼻涕全往我身上蹭。
我從來都沉默,抱着她任她哭,路過的人往往都會回頭看我們,估計都在懷疑這兩小姑娘搞斷背吧。
這些我都不在乎。
我只是不知道我要怎麼去安慰她,愛是兩個人的世界,與我夏草無關。
半夜,我依然睡不着,空調壞了沒來得急修,空氣裡的悶熱幾乎把我逼瘋,於是我又爬起來上網。
在夜晚上網總覺得很詭異,周圍的是漆黑的,電腦的屏幕的光就會顯得更悽白。
我的臉應該也很恐怖吧。
還是習慣性的登陸了QQ,其實我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聊天了,一方面覺得無聊,另一方面我確實不是一個會聊天的人,我200多個網友中被我罵過的可能不下八成。
“又睡不着嗎?你知不知道你很像貓。”
“天國無聲”或者說是言諾。
我看着屏幕一下子不知說些什麼。
“其實你好神奇的,我們住一個城市嗎?”
他似乎沒有理會我的沉默,繼續自顧自地說着。
“你怎麼不說話,你睡了嗎?”
我不由自主地點掉了這個窗口,我真的不能把這個天國無聲與言諾聯繫到一起,是我太敏感了嗎?
不對,我一直都很遲鈍的。
離我的生日還有四天,我不期望會在四天後得到什麼禮物或者是驚喜,習慣了一個人過生日,我想總有一天我會忘記自己的生日,然後讓這一天平平淡淡過,然後我也忘了我的年齡。
好恐怖的想法。
去銀行取錢,我想爲自己換一把吉他,卻發現帳戶裡多了1000元,是白優打的,可能是她看到了我的短信。
我有些無奈的笑笑,我們之間的交流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簡單了,簡單到只剩下錢了,不過可惜,學手語不要錢。
律海琴行,老闆是烏鴉,一年前我認識的朋友。
“我說美女,好久不見你了,說,是不是有什麼豔遇啦,不要見色忘友啊。”
暈,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三天前才見了他。
懶得跟烏鴉貧嘴,一貧就保準停不下來。
於是我開門見山。“烏同學,我想換一把吉他,稍微好點的。”
誰知那傢伙居然笑得跟抽風似的,半天沒停下來。
我踹了他一腳,切,我不就要換把琴嘛,這小子至於嗎?
“哈哈……你終於要把你那破琴換拉,我以爲你要把它帶到棺材裡去呢!哈哈……”
“死邊去,你不賣我走了!”
試了幾把我都不滿意,烏鴉都快抓狂了。“我說夏草,你怎麼跟個女人一樣挑剔啊!”
呵呵,這話新鮮了,難道我夏草在他眼裡一直都是個男的,得,我撞死算了。
“少廢話,調你的弦!”呵呵,看他那樣子真衰得可以。
烏鴉撥了幾個音又停下來。“夏草,你放暑假了吧。”
我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那……忙嗎?”
“閒得想去撞車!”
“那你可不可以來幫幫我,你知道暑假學吉他的人特多,我一個人帶了8個學生,真應付不過來了,夏草你幫教下學生。報酬肯定少不了你的。”
“好!”說這個字我根本沒經過大腦的考慮。
“不會那麼爽快吧。”
“呵呵,反正我也沒事啊,找點事幹總比在家睡死好。另一方面免得你又說我什麼見色忘友。”
烏鴉笑了。“好了,你試下。”
我接過烏鴉手上的吉他,這是一把紫色吉他。真的很漂亮。
“你想聽什麼?”
烏鴉想了想說:“《那些花兒》吧,記得有一天聽你彈過,你唱得很好。”
我點點頭,撥起了琴絃。
那天,我買了下了這把吉他。
回家的時候我想把原來那把收起來,呵呵,它確實已經很破了,太多的弦不準。
烏鴉跟我說讓我把這把琴給他,說他弄弄或許還可以買個幾十塊錢,我想了想還是算了,彈了這麼多年了,每一根弦都記下了我的指紋,讓我丟掉,我捨不得。
我又睡了一下午,然後夢到了很多混亂的東西,有淺,有言諾,還有言修。
他們演着一場沒有劇本的事情,我不知道怎麼敘述,就像誰說的文字與感覺總有隔閡。
晚上又下雨,我打車去殘聯的時候已經遲到了。
教室裡已經開始了羣魔亂舞,我嘩啦一下拉開門,差點沒笑翻,想象一下,所有的雞爪都突然停在停在空中,千姿百態啊,那場面我真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言修看了我一眼,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言諾一邊向臺上那老師比着手語,我想是繼續的意思吧。
一邊把我猛往後拖,所有人都目送我被拖到後排。
別介,我夏草沒啥優點,就是臉皮厚。
我坐下的時候,淺小聲地冒了一句:“別告訴別人我認識你。”
昏,這句話算是把我給打倒了。
教室裡的冷氣開得很足,皮膚完全是冰涼的。
我咳了幾聲,言諾轉過身來問我是不是很冷,我點了點頭。
於是他站起身來,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幾度。我愣了愣突然覺得很不自然。
淺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那種眼神我說不出來。
淺是一個很容易把愛表現出來的女孩,於是,她可以毫不避諱地在她的博客上寫:言諾我愛你!
可我夏草卻不能,就像烏鴉我不把我當女孩一樣,對於愛情我簡直遲鈍得可以。
然而言諾的眼睛沒有從我的身上移開,他好像在看我,又好像在看淺,有一句詩怎麼說的。“你看我的時候很近,看淺的時候很遠。”
空氣好象一下子燥熱了許多,我覺得我的臉開始發燙,燙得我幾乎要窒息,我想我是發燒了吧,真想好好的睡一覺。
然後逃避那雙湖泊一樣的藍黑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