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的野餐並沒什麼特別的,米米挑剔這挑剔那,言諾也被她累得夠嗆。烏鴉一個人吃得特鬱悶。我問他怎麼不把落清清也叫上,誰知道那傢伙臉色馬上變了。
暈該不會喜歡上清清了吧。呵呵,其實這樣也好。言修安靜的看着,安靜的吃着。他的世界永遠都那麼幹淨。有的時候,真的好羨慕。
後來言諾不知道被米米拖到哪裡去了,言修在河發呆,我收拾着地上的狼籍。烏鴉蹲下幫我收拾。我說“還是你有良心。”烏鴉笑笑。我覺得他笑的很勉強。
“夏草。”
“恩,你幸福嗎?我是說你現在快樂嗎?”
“啊?”
“哎呀,算了,不過夏草,如果你不快樂一定要告訴我,一定要告訴我。”
烏鴉的臉紅了,我第一次看他臉紅。像一個孩子一樣。
“對了,那首莎兒是寫我的嗎?”
烏鴉愣住了。呵呵,烏鴉,如果我們都生活得乾乾淨淨,不經歷那麼多,或許我會愛上你的。不過,也只是或許。
回去後,一夥人還閒玩得不夠盡興,於是又提議去酒吧。
清清遞問我“怎麼樣,夏草,玩得開心嗎?”
“哦,還好啦。”我有氣無力地說。
落清清笑了。“看起來很累誒。對了夏草,你們什麼時候開學啊。”
“2號啊。”
“恩,我也是2號誒。你是哪所大學啊?”
我回答後,清清笑得特開心。“夏草,我們同校誒。”我點點頭。
不過我還是注意到了那個角落裡的人。昏暗的光線,勾勒着他修長的身影。一杯酒,一把吉他,簡單的和絃,沒有歌聲。烏鴉,怎麼了。
清清拍拍我。“他受啥打擊啦。在那借酒澆愁的啊。”我搖搖頭,不過我有點擔心。算了,我拉着言修進了我舞池。
在那些明烈的節拍裡,我聽道一聲很輕很輕的聲音:“夏草,如果你不快樂一定要告訴我。”我擡頭,看着言修星星一般的眼睛。哎,我在亂想些什麼啊。
落清清,要是哪天晚上沒有你,或許我就不再是我。
要我怎麼來回憶回家後的事情呢。我打開燈,倒在沙發上,視線裡的色澤還停留在燈紅酒綠的視線中。喧囂的聲音還沒退去。
被敲門聲音驚醒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竟然已經睡着了。這麼晚了,誰呢?我本來不想爬起來的,就讓他當家裡沒人算了。
可敲門聲固執地響着,後來幾乎成了砸門聲。我暈,這誰不要命了。我一把打開門,正想開口就罵。可惜我愣住了。
門口的是烏鴉,他的眼睛紅紅的,有清晰的血絲,一身濃重的酒氣。我看着他,他迷醉的眼裡居然有一股痛苦的恨意。
“你••••••”我有些膽怯,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退了幾步,他朝我靠近,那股濃烈的酒氣幾乎讓我窒息,我下意識地要把門關上。誰知道卻被他砰的一聲踢開。我尖叫了一聲,他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他那麼高,那麼有力氣,我的哥們就這樣把我壓到牆上,恐懼向我襲來。“烏鴉,你在幹什麼,你放開我,快放開我。”我掙扎着,他抓着我手腕的手卻越來越緊。
我清晰地看到我手上的血管突起來,那些紅色液體在清色的血管裡凝固。他的臉那麼近。“烏鴉,你瘋了,你放開我!”我尖叫着,被他死死地壓在牆上。
“夏草,我愛你,我騙了自己那麼多年,直到現在我騙不下去了,夏草。我愛你。”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用抽出我的一右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他的左臉紅成一片。這是我平身最大的力氣。
“你給我醒醒,你這個瘋子,虧我一直當你是朋友,原來你只一個混球。”他笑了,那種笑讓我覺得心驚膽戰,“你說的沒錯,我是瘋了。瘋了纔會讓你成了言修的女朋友。”
我的淚終於流了出來。背後的牆壁一片冰涼。
他一把把我拽起來,又把摔在沙發上。他壓着我的身體。我尖銳地叫着,會有誰聽見呢,誰能幫我。言修,你在哪裡?
他的呼吸沉重而潮溼,在我的耳邊。我是明白的酒精的催發下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我要怎麼辦。
他瘋狂的吻我。粗糙的嘴脣,讓人窒息的酒氣。我緊緊咬住我的脣,知道我嚐到血殘忍的甘甜,我的手下意識地向桌子上摸去,直到我摸到一塊冰涼的東西。那一刻我想我已經失去了全部的理智。
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倒在血泊裡。白色的沙發被染紅。連我自己都想不到我會用刀子刺進他的肚裡。我看着他那觸目驚心的血孔,往外汩汩地冒着紅色的液體,像清清手中的雞尾酒,如此甘甜。
我靠着牆蹲下,我甚至忘了打120。我就那樣蹲在牆角。一切的一切都寧靜地只剩下種滴答滴答的聲音。我哭了,淚是鹹的。
我撥通了清清的電話,我不知道爲什麼會打給她。反正我就是撥出去了。清清很快接了電話。
“喂,夏草嗎?”
第一秒我沒說話,第二秒我沉默,第三秒我終於哭了出來。
“夏草,你怎麼了,說話啊。”
“清清,你知道嗎?烏鴉死了。”
“什麼?”“你知道嗎?是我殺的他,他現在就躺在我面前,流了好多血。”那邊似乎也沉默一下。然後說:“夏草,聽我說,別慌,烏鴉不會死,馬上打120。你在哪裡,我馬上過來。”
“我••••••”
“夏草,別怕,會沒事情的。別怕。”
清清很快趕來了,我聽着外面救護車刺耳的聲音,麻木看着他們把烏鴉從眼前擡走。我想我是被嚇到了。是的,如果烏鴉出事,我絕對恨死我自己。後來,清清拉起我。“夏草,沒事,走我們去醫院。”
我就被這樣毫無知覺地拖到醫院。直到我聞到消毒水的味道後,眼淚才一下子涌了出來。
清清樓着我。不斷地告訴我沒事。搶救室的燈就這樣亮着。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樣,硬生生地疼。
後來言修也來了。他看着我,抱着我,眼裡的感情我說不出來,我就任憑他這樣抱着。我真不知道今天我這樣做,是對了還是錯了。
謝天謝地,好在烏鴉傷的不重。謝謝他還好好的,要不然我絕對不放過我自己。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幾乎天天都去醫院,我從來沒對烏鴉提過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也從來沒提起。
我記得他醒來的第一天,言修他們都在。言修說了一句話。烏鴉沒看懂於是問我他說的是什麼,我剛想回答。
米米卻把這句話翻譯了出來:“他說‘如果不是看你身上有傷,他一頂揍你一頓。’”
烏鴉笑了,那笑特別苦澀,我低頭,什麼也沒說。
在我的廚房裡,言修正在認真的煮着小米粥。清新的香氣。我笨拙地切着蔥,然後他拿過我的刀讓我別搗亂。我笑了笑,然後從後面樓住他的腰。我發現他的背一下子變得僵硬。我嗅到他身上清晰的味道。
“言修,你知道烏鴉問我快不快樂。你說,我和你再一起快樂嗎?”他沒有回答,因爲他沒有聽到,我就這樣抱着他。“其實,我很快樂的。”
在醫院走廊裡我看見了落清清,她的手裡也提着一罐子。
於是,我擋住正要上前的言修,他愣了愣,隨後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對我笑,然後吻了吻我的額頭。
其實我都不知道要怎麼來面對烏鴉了。自從他醒來我就沒和他再說過什麼,每天看着窗外的雲一大片一大片的飄過。他發呆,我也發呆。
“三年”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清清在醫院裡跑進跑出。言修沒天接我,偶爾言諾也來。除了我,似乎沒有誰覺得不自在,就連烏鴉也一樣,有的時候他也會和落清清一起笑的很開心。
直到那天烏鴉說:“夏草,幫我個忙吧。”
我記得我花了一個通宵完成了烏鴉的事。他讓我幫他找陳楚生〈〈姑娘〉〉的吉他譜。我在網上找了很久也沒找到完整的。於是,我決定自己來譯。我聽了一晚上的MP3,撥着我的吉他,一個音一個音得譯了出來。
第二天早上都些耳鳴。我把這些給烏鴉的時候他笑了,他沒有跟我說謝謝,而是拿起吉他唱了起來。我看見他修長的手指熟練地撥着陌生的樂譜。他的聲音裡沒有陳楚生的滄桑。但卻讓我有些窒息。
曾多少次夢見你啊姑娘
夢見你那美麗的笑臉 看着你的信件
唱着你的歌 歌聲是那麼樣的淒涼
我曾多少次夢見你啊姑娘 夢見你那美麗的笑臉
太陽爲你燃燒 月亮爲你升起
星星它爲你而眨眼。
“夏草,你從來都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姑娘。”
我終於還是決定把那天晚上徹底忘記。烏鴉找過我,跟我說了很多,說到後來我幾乎哭了。我知道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他,從來沒有過。
這麼多年來,他和我之間的感情本就微妙,就好像小四說的,有一個男孩他不屬於愛情。
那他又屬於什麼呢?每一個人的心裡有不同的答案。烏鴉就是我的那個男孩,他從來都不曾屬於愛情,那他又屬於什麼呢?會是哥們嗎?
烏鴉跟我說對不起的時候頭埋得很低,我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們居然會在這樣的環境裡這樣相對。他跟我說:“夏草,要不我就離開吧。這樣你會好點。”
而我幾乎是吼了出來:“如果你離開我會一輩子都不放過你。”他擡頭看我,眼裡很亮很亮。
“你以爲你可以像淺一樣,用離開來懲罰我,你有什麼資格像淺一樣。”
風吹進來,把那些窗簾吹得飛揚,烏鴉修長漂亮的手指輕輕捏緊。“夏草,我愛了你三年。”
我笑了笑,這個笑的味道我不知道。
在病房外我看見了清清,修長的長髮安靜的落在胸前,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看着我笑了笑,那個笑的味道我不知道。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