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有點長的尾聲:誰用三年講了一個關於愛的故事
請相信,我用了三年,講了一個關於愛的故事。
白優:
我想我是天生與夏有緣的女人。不管當我還是少女的時候還是現在,夏天,永遠是我生命裡最特別的季節。
它是我最愛的兩個人的姓。
我愛上夏凡同樣是在夏天,一個熱烈到所有幸福都被汗水滲透的夏天。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女孩,年輕漂亮,加之那個年代的大學生不多,所以身邊從來都不缺乏着追求者。
可惜我終歸是太驕傲了。
我看着幾個一起畢業的同學不久後就雙出雙入,同學會上驕傲地介紹着自己的男朋友或者未來的老公。
她們常跟我說:“白優,你眼光是不是也太高了點啊。”
我總是笑笑,然後對自己說,再等等。我對愛情是期盼的,所以我才一直都保留着。
那年夏天,熱得讓人覺得日子有點過不下去了。那個時候幾乎還沒有空調,所以感覺到連風扇的風都是熱的。
幾個瘋狂的姐妹經常在很晚的時候拖着我出去玩,不過我也不介意,反正睡也睡不着。
我記得那個時候香樟廣場還只是一片周圍長滿香樟空地而已,也是那幾對情侶常去的地方,而那個時候我總顯得特別悽慘,真不明白那幾個人是什麼用意。
然後有一天,一個姐們拖着一個男的來見我。說“優,給你介紹個人。”
一個很高的男人,看起來很寂寞,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會用寂寞來形容一個人,他穿黑色的衣服,幾乎要融進這個夜裡。然後我悄悄的臉紅了。
我很簡單地就愛上了她,很多人都不太相信,包括把他介紹給我的那個姐妹也一樣。她常常問我“白優,你真答應啦。要不再考慮下。”
我的愛情是沒有得到祝福的,我的父母都反對。
可是,我是那麼驕傲,又那麼倔強,這些我都沒有聽進去。
我決定嫁給他的時候剛24歲,這年齡結婚在那個年代來說已經算是比較大的了。
他大我10歲,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然而對於我詢問他的工作,說只自己是做生意,具體是什麼生意,他說得很含糊。
可是這絲毫沒有影響我對他的愛。愛情,有的時候讓人明知不能自拔,卻依然奮不顧身地沉淪下去。
婚後,他依然是愛我的,我們依然像情侶一樣出入電影院這樣的浪漫的地方,我天生是一個浪漫的女人,他也儘量投我所好,精緻的寶石項鍊,昂貴的名牌香水,我喜歡的,他總能幫我買到。
那一年,我以爲我一輩子都不會後悔曾爲他穿上婚紗。
我有着相當好的工作,他的事業似乎也一直不錯。
我以爲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不久後會有我和夏凡的孩子。在我遇見米開誠之前我一直都相信。
米開誠是咋公司老闆的欽點的女婿這誰都知道,也恰是銷售部的銷售總監。我的頂頭上司。
再一起的時間多了,加上他老喜歡送我這兒送我那的,公司裡同事的閒言碎語也就多了點。
我有意無意地暗示了他很多次,沒想到他根本就沒想過要收斂。
我記得那天下很大的雨,我想起他早上跟我說過,他今天有一個生意要談,大概會晚點來接我。
於是,我站在公司的門口等他。米開誠就是這個時候把車停在我身前的。“要我送你回去嗎?”
我壓根就沒有理他的意思,轉身就往裡走。他打開車門追上我。“你這樣等要等到什麼時候,你家哪裡,我送你回去。”
我轉過身。“米總監,你是什麼意思啊。誰都知道你是老總的女婿,你爲什麼還要這樣糾纏我。”
他笑了笑。“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愛那個李小茉的。”他靠近我。
“我喜歡你,白優。”
我向前走了幾步,拉開與他的距離。“你喜歡我又怎麼樣,我已經結婚了,公司的同事都知道。”
他走到我背後,手饒過我的腰,我一下子懵了,一時反映不過來。
他說:“結了婚又怎麼樣,只要你願意,我什麼都陪你放棄,我們••••••”他的話沒有說完,我就聽到了剎車的聲音。
夏凡衝下車來,一把拉過我,順勢把我塞進車裡。
“你幹什麼。”夏凡推了米開誠一把。
米開誠扯住夏凡的領口:“你就是夏凡吧,你做的那些是優不知道我可比誰都清楚,你別以爲你可以得意多久,我告訴你••••••”他後面的話還沒來得急說夏凡的拳頭就已經落下。
我尖叫了一聲。“夏凡你瘋啦。”
米卡誠從泥地裡爬起來。“你有種,老子今天不想跟你玩。”
夏凡看着他吼了一聲。“滾。”
這一路上夏凡把車開得飛快,我心驚膽戰地坐在他旁邊。我一直想說什麼,卻總開不了口。
我想他是生氣了。什麼麻,明明是他這麼晚來接我,纔會讓我發生這種事情,應該是我發脾氣纔對嘛。
爲了那件事情,我們第一次吵架,吵得前所未有的厲害過,他摔碎杯子對我大吼“沒錯,我是老了點,但我哪點對不起你了。”
一開始我爭辯着,可到後來我實在沒有力氣了。
我坐在牀上,看着他像一頭獅子一樣在房間裡走過走過來,我明白我說什麼對他來說都沒有用,於是我只是坐着,連眼淚都沒有了。”
後來,他摔門而出,我一晚上都沒有睡,第二天早上,我有氣無力地打電話給米開誠請假。米開誠的聲音顯得很焦急。
“白優,昨天晚上你沒事吧,對不起,我是瘋了,真的對不起啊。”聽他這樣說,想到夏凡昨天那樣對我,相比之下我對米開誠的厭惡減少了幾分。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鬆。“沒事。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所以想請一天假。”
米開誠說:“好,你休息你的。要我過來看你嗎?”
我搖了搖頭,甚至沒反映過來,他看不到我的搖頭就壓了電話。
我昏睡了一上午。然後我開始回憶昨天晚上。
我不明白,夏凡爲什麼會生那麼大的氣,我甚至連騙自己他是因爲愛我才生氣都做不到。
我想起一句話:“沒有得到祝福的愛情不會幸福。”當年的我曾把這句話當成狗屁踐踏在自由的理由下。而今天,我似乎有一點點相信。
米開誠來找我的時候我差一點沒站穩。因爲,在打開的門的前一秒我都還興奮的以爲是夏凡回來了,然而門口站着他,穿着筆挺的西裝,很不協調地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
“我,可不可以進來啊,放心我只是來看看你。”似乎是看我一直沒說話,他試探着問我看着他的樣子我有一點過意不去。
於是我說“進來吧。”
他笑了,很驚喜地笑。剛想進來卻又猶豫了一下。
“你老公呢?”我笑了笑。
“昨天一晚上都沒回來。”
“對不起啊,白優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發什麼瘋了,我••••••”我沒讓他再說下去。
我說“我沒想過怪你,如果沒事,你就走吧。夏凡一會兒可能會回來的。”
他拉過我。“白優,你就一點都不能接受我。”
我甩開他。“我愛夏凡,明白嗎?”
“呵呵。”他冷笑了一下,“你愛他,你愛他你又瞭解他多少。你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嗎?他對你說過的嗎?”
他的這一句話讓我想起我多次問起夏凡的事業,他躲閃的言語讓我疑心大起。我轉過身。“難道你知道。”
我就是這樣從米開誠的口中知道了夏凡所謂的事業。毒品交易。
這四個字對於我的打擊實在太大了。我終於明白父母爲什麼跟我說這個人不可靠了,我也終於明白爲什麼很多人他們都反對我的決定。或許他們都有感覺,而我,卻真的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夏凡最後還是回來了。他說他那天晚上是火大了點,不應該跟我吵架,我沒有理他,就這樣,我和他冷戰三天。
我是有所顧忌的,或者說在我知道他的秘密後我嚇到了。
我一直都是一個好女孩,從小到大從來沒變過。所以,他的秘密越界了。
不過我終究還是愛着他,我用了三天的時間告訴自己不去介意這一切。
我也沒有試圖去詢問他什麼,我是聰明的,我明白那樣毫無用處。
冷戰的第三天,他用他的車載了一大堆玫瑰花回來。我太喜愛浪漫了,於是,我拋開所有的顧慮原諒了他。
我們依然相愛。
然而就在我以爲我可以一輩裝得什麼也不知道和他繼續生活的時候,米開誠要去上海出差,而且點名要我也去,所有的人都明白他的用意,我也極力地爭取了很久。
結果是他在老總的辦公室裡吼:“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李小茉,李總你什麼也別想了。”
當時李總氣得臉色發白,若不念在他的能力,若不是這一次的任務除了他還沒有人能完成,我想李總早就炒了他。
我沒有辦法,當我把我要出差的事情告訴夏凡的時候,他顯得很緊張。
“跟誰啊。”我看着他實在是說不出口。只好說,跟同部門的一女同事,他舒了一口氣,問道:“什麼時候走。”
我說明天,可能要去一個月。
他笑笑,“那好,等下我陪你出去吃飯。”我說,你不是還有事嗎?”
他摟過我的腰“有什麼事情比陪老婆更重要呢。”
他這樣說的時候,我突然爲了我剛纔的說謊而感到很對不起他。
我沒想到,這一去上海,什麼都變了。
到上海的第二天,夏凡就打電跟我說“白優,你居然騙我,你跟那姓米的去你怎麼就不可以告訴我,我就那麼沒風度嗎?”
我說:“我不告訴你是怕你擔心。”
他笑了。“你搞什麼我不清楚麼,虧我上一次還低聲下氣地跟你道歉,當我瞎了眼了,你他媽的真是不要臉啊。”
我還想說什麼,可惜他沒有給我機會,他掛了電話。
我把電話狠狠地砸下,他最後一句話是徹底地把我給激怒了。什麼意思麻,真是虧我還對他有點歉意,當初真是瘋了。後來,我去酒店的酒吧裡喝酒,我從來都不喝酒的,於是我倔強地忍受着酒精刺痛喉嚨的感覺。
後來米開誠也來了,一坐下就狂灌酒。我問他怎麼了。他說“你以爲就你一個人鬱悶啊。”
我笑了。是啊,難道就我一個人鬱悶嗎?
那天晚上我和他都喝得爛醉,然後不該發生的一切都發生了。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米開誠低着頭坐在一邊。我看了看自己身體,明白了一切。我哭了,眼淚一下子流出來的。我控制不了。
我狠狠扇了米開誠兩個耳光。他擡起頭來。他的眼睛很亮,然後我才發現他也淚流滿面。
你很難想象一個穿着西服的男人低着頭在面前流淚。我無力地坐回牀上。這像噩夢,我一時間難以接受。
夏凡終究還是愛我的,回去以後他就跟我說:“對不起,白優你別生氣好不好。我那天喝了酒,我那句話真不是故意的。”我什麼也沒說。只是抱着他哭了一晚上。
夏凡,我生命裡的第一個夏天。
後來,我們的生活終於恢復正常,米開誠和李小茉結了婚。
沒多久我就懷孕,夏凡高興的跟什麼似的。可是,沒有人比我更明白,這個孩子的來歷。她就是夏草。我的第二個夏天。
她的出生也是在夏天,夏凡很愛她,這樣讓我越發覺得對不起夏凡。後來的事就不那麼順利了。
所有的事情終於還是在事隔幾年後被他知道,雖然我一直否認,可他的懷疑我看得出,我們之間的感情也就在一瞬間冷卻了不少。
有一天,他收拾了很簡單的行李告訴我。我走了,我要離開這裡,你和那姓米的愛咋樣咋樣。
我哭得昏天暗地,那個時候小小的夏草拉着我的裙角問我爲什麼哭。我什麼也沒有告訴她。在夏凡出門的時候她突然拉住夏凡問他要去哪裡。我以爲夏凡會甩開她,誰知道他蹲下來說。
“爸爸出去出差,很快就會回來。”我坐在地上,那夜,雨下的特別大。
我離開了那家公司,一個人去上海打拼。我想離開這座城市,我把夏草留在我媽的家裡。我拼命的賺錢,自己留下一點之外,其他的全部都給了夏草。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我的女兒,這個世界上和我最親的人卻我的離開和我拉開了深深距離。這或許是我後悔一輩子的事情。
母親死的時候我再次見到她,那時她15歲,她看着我,眼裡竟然全是冷漠。我辦完喪事,看着年邁的父親,於是我對夏草說“我帶你去上海吧。”
誰知道,她拒絕了我。那一天她說得我啞口無言,無地自容。
我終究沒有帶走她,我幫她找了一個房子,告訴她好好照顧自己,她什麼也沒有跟說,甚至在我離開的時候也沒有來送我。當飛機起飛的時候,我看着這一座城市的燈火,憂傷得連哭都忘了。
對於夏草來說,這是一個很近又很遠的故事,在我和米開誠結婚後,我把這個故事全部講給了她聽。
她抱了我,她對我說:“媽媽,對不起,我好愛你。”
這就是我生命裡的兩個夏天管是夏凡也好,夏草也好。他們都是我這一輩子最愛的人。“愛”是一個好漂亮的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