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月抿脣不語。秦泰神色複雜的看着她,沉聲說:“二皇子的?”
鄢月閉了閉眼,深深嘆了口氣:“醫仙,你就別問這麼多了,看看還能不能恢復吧。”
秦泰緊盯着鄢月,手一甩:“你這不說清楚,我不給你看!到底是哪個混蛋做的?”
鄢月脣角微動,將中媚蠱之後的事以及天玄宮發生的事大概說了一下。“沒想到,這種事竟發生在我身上。還是處子之身,卻已經小產不孕了。”鄢月自嘲一笑,眉眼間,透着一絲悲涼。
秦泰心疼的看着她:“他知道麼?”鄢月搖頭。“爲什麼不告訴他?”
“爲什麼要告訴他?”鄢月反問,轉而冷笑,“這又不是什麼好事,說給他聽做什麼?我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瓜葛,就這樣吧,說了反而牽扯不清。”
“可是,你以後該怎麼辦?”秦泰一臉擔憂,“且不說不孕之事,這與皇家解除婚約,以後你怎麼見人?”
“有什麼不能見人的?大不了離開藍城,哪兒不能去?”鄢月擺擺手,“這個不重要。”
秦泰嘆了口氣,頗爲無奈:“好吧,反正不管你怎麼決定,我都支持你。眼下,先幫你調養身子吧,你現在的情況,我不敢保證能恢復多少,只能說盡量。”
“好,多謝。”……
休養了兩天,鄢月覺得精神好多了。午飯間,香芩神秘兮兮的跑進來,將剛得知的一個消息告訴了她:“宮主,聽說有個富家千金,到雲馨閣花一萬兩銀子買歌,據說是爲了挽回心上人的心。嘖嘖,真有錢。”
一萬兩?鄢月咋舌:大手筆啊。“那如楓賣的歌,對方可還滿意?”
“據說挺滿意的,畢竟是如楓公子親自準備的。”
“那就好。”鄢月點頭應着,很快將這事兒忘了。
翌日上午,鄢月剛睡醒,便見素綾神色匆忙的走進來:“宮主,雲馨閣出事了。昨天香芩與您說過的那個富家千金,帶人去鬧了。”
“怎麼回事?”
“好像是那富家千金給心上人唱了所買的歌,結果她心上人非但沒有回心轉意,反而說她唱些風月場所的歌,有如那些歌姬般下賤。”素綾說着,蹙起了眉。
鄢月臉色微沉:“如楓給的是什麼歌?”
素綾忙遞過一張字條。鄢月細細看了一番,是一首比較溫婉詩意的詞,根本無關風月,怎麼會讓人說出那樣的話?難道是因爲歌舞閣比較喜歡唱這種類型的歌,讓他覺得反感?還是,他本就不喜那千金,所以隨便找的藉口?
“那富家千金帶了很多人,堵在雲馨閣門口,說是讓我們立刻換首她中意的歌,否則就交還那一萬兩銀子,並且砸了我們的招牌。如楓和熙瀾、苒依她們換了好多首,可那千金就是不滿意,一直在門口吵鬧。玉靈公子氣得都想打人了。宮主,現下該怎麼辦?”
鄢月心思微轉,冷笑道:“她就是來找茬的吧?”
“看樣子是了,不知又是得罪了什麼人。”素綾沉着臉說道。
鄢月沉吟片刻,說:“你去叫香芩進來,讓她在這兒頂替我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可是,宮主您現在的身體……”
“已經好多了,雲馨閣那邊,再鬧下去影響可不好。”鄢月邊說邊揭下人皮面具,快速的換好衣服……
雲馨閣門口。此時人越聚越多,吵吵嚷嚷幾乎堵了大半條街。鄢月站在樓上,隔着簾子,仔細觀察着外頭的情形。
只見人羣中,一穿着貴氣的年輕女子,正怒氣衝衝的與如楓爭論着什麼,她身後,站着二十來個清一色手持長棍的男人。四周,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雯蕁,把我的琴拿來。”……
對面某茶館雅間,一相貌俊雅的男子靠窗而坐,漫不經心的轉着手中的酒杯。
身旁的隨侍看了看外頭,皺眉說:“公子,都這麼久了,對面也沒什麼異常啊,要不……”
男子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就是這點不好,沒耐心,再等等。”
話音剛落,只聽一股琴音如流水般緩緩傳來,緊接着,一首詞曲皆與衆不同的歌,如空谷幽蘭般響起。
“你放手的決定如此乾脆,
轉過身關上門頭也不回,
殘敗的月光下盡是狼狽,
心事被晚風打碎。
握不緊你的手是我不對,
太用心地面對讓你太累,
無端地去回憶徒增傷悲,
我獨自不醉不歸。
我哭泣的眼淚你無所謂,
看不清你心裡究竟愛誰,
抹不去地回憶難以入睡,
留下我獨自傷悲……”
仔細聽去,歌聲乾淨空靈,透着一絲哀愁與憂傷,歌詞中那種無奈與不捨,一點點隨着曲調,撞進人心。
男子擡眸,如利劍般的目光,掃向對面的雲馨閣。
門口的人突然聽到歌聲,皆愣了愣。待聽清歌詞時,臉上表情各異,卻都沒有再說話,只靜靜地聽着。一時間,吵鬧聲逐漸消失,只剩下琴聲與歌聲,在衆人耳邊迴盪。
雲馨閣雖以獨特的歌舞招攬客人,可曲調最多有些輕快,使其朗朗上口,詞風基本不會脫離古典的意境,可以說從未有過這種類型的歌。尤其是這首歌的歌詞,將女子被棄之後的心情完完全全的表露出來,這樣的詞以前從未有過。
街頭某輛馬車上,穆珩青聽着隱隱傳來的歌聲,眉眼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一曲終了,如楓眉眼含笑,對那富家千金說:“小姐,這歌怎樣?如若再不行,那麼,我們也沒辦法了。銀子拿去,招牌,砸了吧。”如果宮主出面都搞不定,那雲馨閣倒了,也怪不到他身上了。如楓陰測測的想。
那千金動了動脣,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就那麼站着。
突然,一道勁氣從茶館雅間飛出,將鄢月跟前的簾子打斷。她心下一驚,猛的起身,隨之便見一道銀色細線飛來,準確的繞住她的腰,將她往外拉。
鄢月掙扎了幾下,才發現這細線強韌不催,根本弄不斷。而她身子剛好些,不宜用太多內力,只得任其拉出雲馨閣。當然,她也順便看看,對方是何人。
底下,如楓正等着那千金的回答,突然見到鄢月被什麼東西拉往對面的茶館,臉色一變,立刻提氣而起,扣住鄢月的手,欲救下她。誰想對方突然加大了力道,鄢月驚呼一聲,只覺腰上一陣刺痛。如楓見狀,只好鬆手,隨着鄢月一齊到那家茶館。
鄢月被對方直接拉到座椅上,隨之面上一涼,紗巾被對方扯下。她擡眸仔細打量着對方,是個二十出頭的男子,眉目清俊,如雲煙似的墨黑長髮,用上好的白玉冠束着,兩邊各留了一縷,自耳後垂落,一襲月牙白錦袍,顯得文雅如蘭。
“姑娘長得,似乎與雲馨閣的主子很像啊。”男子眯着雙眼,淡笑。
鄢月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冷淡的說:“我長得像誰,與公子沒有關係吧?”
“嗯,是沒有關係,我好奇而已。”男子說着,微微側目。是如楓進來了。
“你是什麼人?快放了我們宮……小姐!”如楓指着那男子喝道。
“小姐?”男子眉峰一挑,“怎麼,姑娘是雲馨閣主子的妹妹?”
鄢月淡轉眸光,冷笑:“是又怎樣?”
“不怎麼樣。”男子收了纏在鄢月腰間的細線,原來,那是件兵器,藏在男子袖口處,線的前端是一小塊箭頭般的東西,看樣子是玄鐵,無堅不摧。
“姑娘,你剛纔唱的歌,不似以往雲馨閣的風格,這,可是你自創的?”
鄢月看了男子一會兒,哼笑:“是不是自創的,與公子有什麼關係?”眼見對方想說些什麼,鄢月繼續道,“別跟我說什麼‘好奇’,你好奇心這麼重,家裡人知道嗎?”說完,她猛地頓住,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這話,實在是太溜了,她在現代經常說,不能怪她……
如楓撲哧一聲,忍不住笑了。他們家宮主,怎麼這麼搞笑?
男子嘴角直抽,轉而輕笑出聲:“好吧,是我冒昧了。”……
“宮主,你這麼搞笑,家裡人知道嗎?”出了茶館,如楓便揶揄着,不時哈哈大笑。
鄢月眉眼一橫:“很好笑?”
“是啊。”如楓點點頭,眼見鄢月眯起雙眼,連忙擺手,“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
鄢月瞥了他一眼,轉眸,只見穆澤仙站在雲馨閣門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
“這邊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記得讓人查一查那富家千金和茶館的那個男人。”鄢月一口氣說完,腳下一轉,快步進了雲馨閣,從暗道回月府去了。
如楓張了張嘴,話還沒來得及說,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鄢月離去。
這時,穆澤仙瞪着雙眼走上前:“你很開心啊?”
“沒有啊?”如楓眨眨眼,“你怎麼過來了?”
“怎麼,你不想我過來啊?也是,打擾到你跟美人聊天了。”穆澤仙冷哼着,手一伸,“把玉佩給我。”
如楓下意識的捂着身側:“給你做什麼?我已經收起來了。”
“你上次才答應我不跟其他女人走得近,結果這麼快就食言了。把玉佩還給我,我不要你了!”穆澤仙越說越氣,跺腳道。
如楓嘴一扯:上次他好像也沒答應吧,何況這玉佩也是她自己塞給他的。
“好,我還給你。”
“你……”穆澤仙氣紅了眼,一把推開如楓,哭着跑了。
如楓仰天嘆了口氣,無奈的追上前:“郡主大人,我開玩笑的。”
“哼,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