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月鬆了口氣,癱倒在地。頓時覺得渾身痠疼不已。穆珩青連忙跑了過去,將鄢月抱入懷中:“親親孃子,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了?”語氣中,透着濃濃的擔心。
“還好,就是有點疼。”鄢月靠在穆珩青肩頭,想到剛纔他兩次不顧暴露自身,差點出手,心下感動不已。
“哪裡疼?”穆珩青左瞧右瞧,眉頭直皺。
“哪裡都疼。”鄢月微微吸氣,暗道若非她有準備,運了功抵擋,恐怕現在已經受內傷了。
“那我送你回去。”穆珩青打橫抱起她,也不看其他人的反應,徑直離開了。
沈碧雲顫抖着雙手,幾乎將手帕撕成兩塊。她好恨,恨不得就這麼衝上去,扼住那個小賤人的脖子,讓她在自己手中無力的掙扎、反抗,直至一點點嚥氣,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
“搞什麼啊?二殿下怎麼對那個丫頭那麼好?”馮敏筠不滿的撇撇嘴。
“就是,剛纔那麼危險,也奮不顧身的跑過去。那個月四小姐長得又不怎麼樣,二殿下怎麼會看中她呢?”身側一千金接口道。
“咦,會不會是之前他們出門的那幾天,就已經……所以二殿下放不下她。”
“那她對於那方面,就應該很懂啊,否則怎麼能迷住二殿下?”
“就是,真看不出來,她還是個狐狸精。”
眼見這幾人越說越沒邊,穆芸菲喝道:“夠了,你們在背後胡說八道些什麼?我皇兄和月四小姐清清白白,豈容你們隨意詆譭?”
穆澤仙也冷笑道:“就是,你們這種人,品性不行,就算長得再好看,二皇兄也看不上。”
馮敏筠臉色一沉,不過見對方一個是公主,一個是郡主,只得悶不做聲。其他千金連忙道歉。
馬車上。穆珩青細心的給鄢月擦着藥,略帶責備的說:“你看你逞什麼強,渾身這麼多傷,早讓我出手不就沒事了?”
“我這也沒什麼大礙。”鄢月別過臉,扯了扯衣領,面上微微有些紅,“可以了,回去我自己再上藥吧。”
穆珩青眉峰一挑,扳過鄢月的臉,笑道:“你還不好意思啊?我又不是沒見過?來來來,放輕鬆點,後背再給我看看。”
“……”鄢月瞪了穆珩青一眼,緊緊拉着衣領,縮在一旁乾脆不理他。
穆珩青輕笑出聲,摸了摸鼻子:“好了,不逗你了。這藥很管用,你拿回去讓素綾或者小丫幫你擦吧。”
鄢月這才緩和了臉色:“你就這麼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抱我上馬車,也不怕引起什麼非議。”
“嘖,你是我娘子,抱你天經地義。”穆珩青擡了擡鄢月的下巴,惡狠狠的說,“誰敢妄加議論,我讓人滅了他。”
鄢月嘴一撇,揉了揉額角,只覺有些傷神。今天這事兒一出,恐怕更會有不少人說她怎麼怎麼勾引二皇子了。雖說她並不怎麼在意這些,可總歸不太好。
“對了,你最後是怎麼把那條蛇嚇跑的?”穆珩青想到剛纔的情景,有些疑惑。
“我……”鄢月眨眨眼,其實她也不是很明白,感覺是下意識說了一句話。不過提到那條蛇,她便想起了其中的蹊蹺之處。
“那條蛇,似乎……是針對我來的。”
穆珩青眸光微斂:“針對你?難道這不是意外?”
鄢月搖頭,秀眉緊蹙:“我似乎聽到了叮叮噹噹的鈴鐺響,好像是有人在控制那條蛇。”
“有這種聲響麼?我怎麼沒聽到?”穆珩青訝異萬分。
鄢月也詫異了:“沒有麼?我聽到了兩次啊。特別是第二次,原本那條蛇停了下來,沒打算攻擊我,就是那聲響傳來,才讓那條蛇再次起了殺機,且比之前更加兇狠。”
穆珩青聞言,神色變得愈發嚴肅:“還有這種事?能以鈴鐺聲控制蛇,似乎,不簡單。”
鄢月眼波一動,下意識的摸着自己的左臂,她可是蛇族後人,難道,這其中會有什麼關聯?
馬車在月府門前停下,穆珩青扶着鄢月下來。忽而聽到一聲輕喚:“二殿下,四妹。”
鄢月眉梢微動,轉身看着來人。是月畫,而她身側,是五皇子穆珩曦。原來,今天她跟五皇子一起出去遊玩了。難怪在百花娘娘廟,沒看到她。
鄢月打量了月畫一眼,只見她身穿一件上好的碧霞織錦素紗裙,衣領處繡了不少淡藍色牡丹,頗爲亮眼。月牙白煙羅紗裙逶迤拖地,走起路來,步步生姿。如緞般的長髮細細的挽成流雲髻,頭上斜插着一隻珍珠碧玉簪子。柔和的五官,因之精緻的妝容而更顯動人,微微淺笑間,清靈脫俗。看樣子,她是做了精心打扮的。
而穆珩曦,穿着一身藍色的錦袍,腰間一根金色的腰帶,墨發高束,好看的眉眼,猶如一彎清泉,甚是吸引人。雖然他的樣貌比不上穆珩青,但也算是清俊出塵,在人羣中,一眼便能望見的那種。與月畫站在一起,倒是十分般配。
鄢月面色平靜的衝穆珩曦行了一禮。月畫打量了兩人一會兒,溫婉笑着:“四妹這是與二殿下去何處玩兒了?”
鄢月勾脣一笑,反問:“那大姐呢?與五殿下又去何處玩兒了?”
沒等月畫開口,穆珩曦便說:“我們也沒去哪兒,就在鏡湖邊逛了會兒。”頓了頓,穆珩曦又加上一句,“那裡今天也有不少人呢。”
鄢月看了眼穆珩曦,微點頭。穆珩青見鄢月不太想搭理兩人,開口說:“月大小姐,你四妹受了點傷,我先送她進去了。”
穆珩曦聞言,連忙走上前,只望着鄢月:“你受傷了?”
鄢月暗自蹙眉,餘光瞥向月畫,但見她依舊是那副溫柔的模樣,似乎穆珩曦的態度,於她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穆珩青微微眯眼,伸手將鄢月攬入懷中:“五弟,月四小姐只是受了點輕傷,沒什麼大礙。你陪月大小姐吧,我先送她進去了。”說完,也不看穆珩曦的反應,徑直摟着鄢月進了府。
穆珩曦張了張嘴,眼眸微微一暗。月畫臉上,此刻再也掛不住那抹笑,眼底,只剩一片冷意。
鄢月動了動身子,感覺腰上的手,愈發的用力,不禁眉頭直蹙:“我可以自己走,你鬆開。”
穆珩青不答,反而將鄢月緊緊扣入懷中,俯首在鄢月耳邊,幽幽的說:“沒想到我五弟對你,竟一直存了心思。連跟你大姐出去,都要好好與你解釋一番,生怕你誤會。”
鄢月扯了扯嘴角,稍稍避開穆珩青:“不關我的事。”
穆珩青扳過鄢月的肩,表情幽怨:“親親孃子,你看你只是這副樣子,就讓人惦記上了,那萬一恢復原貌,可怎麼得了哦?不行,你以後就這樣吧,別把人皮面具摘了。”
鄢月翻了個白眼,扭頭就走:“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穆珩青見狀,默默的吐出幾個字:“親親孃子,你真無情。”
“你才知道?”一句話,隨之飄了出來。
穆珩青:“……”
鄢月回到房中,讓素綾替她仔細上藥。說起遇蛇之事,素綾不由得想到了程又靈:“宮主,程側妃在之前混亂時,差點被人絆倒。屬下隱約看到,好像是柳側妃。”
“那程姐姐沒事吧?”
“沒事,當時她身邊沒有人,屬下就一直護着她。”
“沒有人?”鄢月微微側目,“天蘭公主帶了那麼多人,按理說,當時再怎麼混亂,程姐姐身邊也不可能一個人都沒有啊。”
素綾面露疑惑:“宮主的意思是……”
鄢月垂下眼簾,沉聲說:“恐怕,天蘭公主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程姐姐,不能完全靠她了。”
素綾心下了然:“如今程側妃的肚子越來越大,更要好好看護着。天蘭公主不可靠,那要不要安排個人去程側妃身邊?”
“嗯,可是四皇子府,也不是好進去的。”鄢月眉頭一皺,“這事兒容我再仔細想想。”
休息了會兒,鄢月得知月霄回府了,便把今日之事告訴了他。
“爹爹,那條蛇的出現,會不會與我的身份有關?”
月霄搖頭,一臉嚴肅:“這世上知道你是蛇族後人的,只有你爹孃和我,別人怎會知曉?恐怕是對方恰巧會控蛇,以此來對付你。”
“這世上除了蛇族,還有會控蛇的麼?”
月霄沉吟片刻,問:“你剛說聽到了鈴鐺響?”
“嗯,怎麼了?”
月霄深深吸了口氣,眼中深沉一片:“蛇族之人,控蛇用的,是兩條銀色手鍊,而這種手鍊,上面就綴滿了小鈴鐺。舞兒,你遇上的,恐怕是你的同族。”
鄢月愣了愣神:“同族?爹爹,你說的是蛇島麼?”
“蛇島的人好像輕易不會出島,所知的也就兩百多年前和七八十年前來過這兒,前者就是後來南邊沿海那個寨子的人,後者則都死在了那次武林亂戰中,近年來,除了你生父,應該沒有蛇島的人在這兒出現了。”
“這麼說,是那個寨子的人?可爹爹您當初不是說,那個寨子覆滅了麼?怎麼可能有人生還?而且,再怎麼說,也過去近八十年了。就算有生還,也行將就木了,哪裡還有精力來對付我?還是說,是生還者的後人?”
月霄深思片刻,點頭:“你說的很有可能。反正不管怎樣,對方如今在暗,你得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