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嵐面色不善,但當着趙棋允的面也不好口出惡言。()戴家在西都人脈頗廣,她若是失態,恐怕過不了多久整個西都就都會知道了。
許嘉彤笑道:“自然是疑心病,兩邊都在找人,事先也沒有打過招呼,找岔了是應當的。你偏要在這兒說我去戴府之前還去過別的地方,你倒是說說我還去了哪裡?”
“你……等一會兒見了母親再說。”許嘉嵐圖謀得更多,忍住了沒有說下去。
許嘉嵐當然不能說許嘉彤是被歹人抓到柴房裡關了幾個時辰,可是她若是說出來,許嘉彤就可以立刻讓她拿出證據來。她唯一的證據就是段金,可是她若是把段金帶來,豈不是自己招認了是她和林氏主使的麼?
“三姑娘,小人手下的小廝的確是在楊府附近找到四姑娘的,那時候剛過了午飯沒多久,您的確不必再疑神疑鬼的了。”趙棋允笑着看她吃啞巴虧。
找到了靠山就可以有恃無恐了?許嘉嵐心中惱怒,沒想到一向少與人往來的戴家竟然會爲許嘉彤撐腰。尤其這回人家把手直接伸到自己家裡來了,這樣下去以後還得了。
“趙管事,我敬你是戴爺的管事,對你禮讓幾分,可是我跟四姑娘的事是我們許家的家事,由不得你插手。難道插手別人的家事,就是戴府的規矩?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許嘉嵐的刀子一樣的目光在趙棋允身上掃了一下。
許嘉嵐並不相信許嘉彤如此得戴爺器重,趙棋允來幫許嘉彤撐腰也不能證明什麼。哪個府裡沒有幾個容易被人收買的下人?趙棋允肯過來,八成是收了許嘉彤的好處,而戴爺很可能並不知道此事。
許嘉彤目光往對面不遠處的迴廊一掃,立刻爲難又委屈地道:“趙管事,你千萬別往心裡去,更不要把這些話說給戴爺聽。戴爺是看在段師傅的面前才提攜我的,若是爲了我還傳出些不好的話,我就真是忘恩負義了。三姐姐,你若是不想我幫着戴爺做事,我就不去了,以後就呆在家裡,徹底斷了往來。”
“說什麼傻話,誰忌諱你幫着戴爺做事了?”許孝祖聲如洪鐘,說話的功夫已經大步流星地到了四人面前。
“父親。”許嘉彤和許嘉嵐行了禮,許嘉嵐雖然沒再說什麼不好聽的,神情卻很不善。
“這位就是定安侯吧?小人趙棋允,是戴爺身邊的管事,這廂有禮了。”趙棋允只是略微躬了下身,站在那兒的風度、派頭並不比許孝祖弱。
許孝祖一看便知此人不凡,語氣變得愈發謙恭:“趙管事,不,趙先生,我們嘉彤不懂事,你可千萬不要介意。她若是在府上不用心當差,我頭一個不饒她。”
趙棋允笑道:“侯爺客氣了,還是叫小人趙管事,免得有人以爲我們戴府這些做下人的淨在外面囂張跋扈地擺譜。您也別誤會,四姑娘是怕三姑娘說她藉着去戴府的名義做下別的事。”
許孝祖一聽便聽出了話裡的意味,看了許嘉嵐一眼,語氣不容置疑:“嘉嵐,你一個姑娘家,平日裡不出去走動,大概沒有聽說過戴府的名聲。戴爺和戴府的人可是光明磊落、說一不二的,你擔心妹妹沒有錯,可是太過擔心就是多餘的了。”
“是,嘉彤剛到西都,人生地不熟,我是太擔心她了。”許嘉嵐想起許孝祖上一回發狂的情景依舊膽戰心驚,心裡再不甘也只能忍着。
“趙管事,這邊情,你頭一回來府上,一定要留下吃個便飯。”許孝祖笑着打圓場。
“這麼說,四姑娘以後還是可以到戴府去的,不會再被人猜疑了?”趙棋允卻沒打算把事情就這麼揭過去。
許孝祖尷尬地點了下頭,笑道:“自然,自然,若是繡坊的事忙不過來,我索性派幾個丫鬟服侍着她,就讓她過去住些日子。”
“這倒不必,省得又多生出些閒言碎語。”趙棋允笑得爽朗,看了看正廳的方向,“那小人就客隨主便,跟侯爺好好的把這頓飯吃了。”
許孝祖請的是男客,許嘉彤和許嘉嵐自然不能做陪。許嘉嵐方纔肯忍着,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許嘉彤不能一直和趙棋允一起出入,這會兒總要去見過林氏的。
許孝祖和趙棋允入了正廳,許嘉嵐立刻變得冷聲冷氣的,淡淡地道:“一夜未歸,該隨我去見母親了。難道你還想一直在這兒等着,我這個當姐姐的請不動你,還要母親親自來請你不成?”
許嘉彤沒理會她,交待了碧水回去準備換洗的衣裳,自己徑自往凝惠堂行去。許嘉嵐追了上來,她也不理,自己走自己的,由着她去追。
忽然,許嘉彤挺了下來,轉過身道:“不知道你的臉好了沒有,我想應該是全好了,要不怎麼就忘了疼,又不長記性了?找人跟着我也就罷了,沒跟住,就跑到趙管事面前撒氣。你見不得我好,可是惹惱了戴爺,當心父親第一個不饒你。”
“你還真當戴爺當你是個寶了?不過是靠了段師傅的關係才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天下繡藝如你這般的總不會找不出第二個,等有人替代了你,我看你還拿什麼神氣。”許嘉嵐快步而過,刻意重重地撞了她一下。
替代?許嘉彤微微一笑,她來西都之前戴元冠就派人過來遞過話,但那時想必林氏和許嘉嵐並沒有把這件事看得太重。
可是如今她在戴府的地位漸漸顯露,卻由不得她們不憂心,這些日子想必她們已經想了法子阻礙她與戴府的關係。
只是戴府又對許孝祖很重要,許孝祖想廣擴財路的心她們是阻擋不了的。若是不讓她再與戴府有關聯,她們必定會找一個人替代她。
這個人會不是許嘉嵐?許嘉彤皺了下眉,但只是很短暫的一刻,就笑了。
什麼叫授人以柄?就是許嘉嵐和林氏這樣的,明明是去陷害別人的,偏偏把把柄送到了想害的人手裡。
倒不是她們蠢,只是過去過得太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