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彤被她問得尷尬,她本來是一心幫着王柔的,直到眼下,她也一樣不願意助長許嘉嵐和許嘉杏的氣焰。可是對王柔,她由最初的一力相幫,變成了無可奈何。
王柔終是不信她的,不然怎會如此這般話裡藏針,她的心很痛。她與許嘉晴畢竟是堂姐妹,有着血緣關係。馬琴歌和王柔是她頭一回對外人付以真心,在王柔這兒,卻是這般下場。
馬琴歌說王柔只是一時想不通,過些日子就好了,可是她卻覺得,這一回的王柔與從前不同了,或許女人遇見自己心儀男子的事都會與從前不同吧,可是王柔的所作所爲太讓她寒心了。
“我會看着她們,可是我只有兩隻眼睛,看不看得住,只能盡力。”許嘉彤恭敬卻生疏地道。
“你……到底遇到自己姐妹的事就偏了心。”王柔冷冷地埋怨着,不再理會許嘉彤。
中庭裡,兩個僕婦正在對着許嘉嵐、許嘉杏施家法,闔府上下都拿過林氏和許嘉嵐的好處,這家法打在許嘉嵐身上,自然不會是真打。許嘉嵐說是忍着痛不喊出來,不如說她是不想更丟面子。
許嘉嵐被按在那兒受罰,頭卻高擡着,望着上首處的王柔,目露兇狠。這點兒皮肉之苦算什麼,這種蠢鈍如豬的女人,給她點兒顏色,她還真給自己長斤兩了。
若非曹氏本就只是在面上站在她這一邊,家法和罰跪都未必會落到她身上。王柔不過借了一點勢,達成了一些小小的心願,就敢這般得意忘形。
王柔不會知道,就連林氏也不知道,就在方纔他們一同來到正廳的路上,她已經命了自己的侍女青兒去給趙元項報信,一會兒她就好好讓趙元項看看,他的正妃究竟是什麼樣的嘴臉。
許嘉杏則不同,她雖在這府中住了十六年,可卻沒什麼分量,更沒本事收買這些個下人。此時的家法落在她身上格外的重,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已然去了小半條命。
“許嘉嵐,明明是你私會在先,就憑着你的身份高我一等,卻要我來承擔,你……”許嘉杏不管不顧地叫道。
“來人,堵住她的嘴。”許嘉彤喊了身旁的僕婦。
“慢着,讓她叫,讓大家都好好聽聽她說的話。”王柔又阻止道。
王柔正愁拿不住許嘉嵐,就算這一回還是不能動了許嘉嵐的根本,也要讓她在諸人面前擡不起頭來。
人們的目光都在這二人身上,沒有留意到青兒從門口悄悄地走了進來,她進來後沒有站到那些觀刑的下人們那裡,也沒有去回稟曹氏,而是在照壁那兒站住了。
許嘉嵐的目光只往那邊斜了一眼,就看見了青兒,青兒朝她使了個眼色,許嘉嵐點了下頭。
“你還說我,我有什麼好說的。我和殿下相識於多年之前,卻不想落得這般下場。你們打我吧,都來打我吧,只要沒有打死我,只要我還能走路,我就一定要走到項王府去,走到殿下面前。”許嘉嵐扯着嗓子叫囂。
曹氏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僕婦眼明手快地抓了塊兒抹布就往許嘉嵐嘴裡塞去,這時候塞塊兒抹布,也好過禍從口出。
許是這僕婦到底還是害怕林氏和許嘉嵐在府中的威勢,這一動手,手上一抖,許嘉嵐把腦袋向前一頂,那抹布就掉到了地上。
許嘉嵐冷笑,那笑聲很是滲人:“王柔,你打不死我,你打不死我……”她自己咬破了嘴脣,一口鮮血浮在紅脣上甚是可怖。
王柔氣得剛剛平了的心氣兒,又一下子涌了上來,可是她剛要說什麼,二門處卻傳來一道她日夜期盼的聲音。
“都在做什麼,青天白日裡打打殺殺,成何體統?”這二門處剛進來的男子不是趙元項又會是誰。
趙元項接到許嘉嵐的口信,立刻趕了過來。他在與王柔成親之前,並不覺得許嘉嵐是那般的不可或缺,可是成親之後,他就不知爲何反而對許嘉嵐更爲魂牽夢縈。
雖然他還是不覺得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飲,可是比起王柔,他顯然更把許嘉嵐放在心上。尤其是他近來被趙鈺和吳王后打壓磨練性子,心裡本就有很多逆反之處。
吳王后和趙鈺越不讓他做什麼,他就越想做什麼。他們不讓他娶許嘉嵐,他就偏要。
不僅如此,趙元項還非要反將拆散他和許嘉嵐的人一軍,儘管這個人是吳王后,他的親生母親。他也要把這一句扳回來,不然可不是要落下一輩子的缺憾。
也因此他這幾日在許嘉嵐軟磨硬泡之下,去求了吳王后,還將許嘉嵐託人給他捎來的絲帕拿給吳王后看,他選的不是尋常的織繡帕子,而是用指尖鮮血染線刺繡的那塊牡丹絹帕。
有這樣一個時刻想着他,把他放在心裡的女人在身邊也不錯,他就娶了她,給她側妃的位子又如何。他的父王趙鈺不是也納了一個罪臣之女做妃子麼?難道到了他頭上,一個犯了些錯的許嘉嵐就不成了。
“殿下?”王柔呆若木雞,怎麼會,趙元項怎麼會來了?
成親以來,趙元項除了洞房當晚和先頭的半個月,很少到她房裡來,寧願去找府裡的幾個樂姬,也不會賣入她的房中半步。
王柔是多麼想與趙元項琴瑟和鳴,她不求他只有她一個女人,也不求他對她最好,她只想他心裡有她,可是他心裡卻只有許嘉嵐這個賤人。
眼下趙元項突然過來,定是有人出去通風報信了,這一幕被他看在眼裡,也不知該作何反應。她是他的正妃,此情此景,他會維護她麼?會給她臉面麼?
王柔不知道,平日裡,趙元項還是給她臉面的,畢竟她是他的正妃,他無法寵愛她,至少給了她尊重,可是眼下,她拿不準了。
“嘉嵐?大膽,還不放開她。”趙元項呵斥着,身後的侍衛已經上前架開了那兩個僕婦,他扶起許嘉嵐看了又看,“嘉嵐,你沒事吧?他們這般爲難你,你爲何不早些給我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