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彤別過了一干來客,就去找早已等候她的碧水。()她看見了碧水,正要過去,就看見碧水刻意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看見她,還向她搖了搖頭。
“前面出什麼事了?”許嘉彤低聲問。
碧水道:“三夫人打了五姑娘,五姑娘哭來着,說三夫人只顧着大公子,把她當墊腳石。三夫人訓斥她不識大體,氣得夠嗆。現在三夫人去審雙繡了,還有的她生氣的。”
“五妹妹也是想不開,我和她這樣的人有幾個是能自己做的了主的,就是馬琴歌這樣的天之嬌女也不能全憑自己的意思做主。你說三夫人審雙繡能審出什麼?會出紕漏麼?”許嘉彤想再確定一下。
碧水笑道:“姑娘放心,話是她說的,她狡賴不掉。如果她說是有人哄她說的,也沒用,底下人說幾句擔心大公子要就此失寵了的話,沒什麼大不了的。是她自己心裡存着事兒,纔會忍不住往別的道兒上想。”
“尤其她偷聽的還是紅綢和冬雪的談話,一個是三夫人自己的人,一個是五妹妹的人,兩個都不會想害大公子,所以有問題的只能是她。三夫人誰也怨不着,只能讓她做替罪羊,這件事你辦的不錯,能把接連的幾件事安排得這麼嚴絲合縫不容易。”許嘉彤讚道。
從前碧水總覺得自己不夠得力,聽到許嘉彤誇她很是高興,笑容也更明亮了:“奴婢只不過與她們說起祖老爺和祖太太這兩天要過來,恐怕還是爲了前幾日的事。再趁着她們議論時,把雙繡引過去,讓她聽見,之後再在她面前說些大公子如今的慘狀,讓她覺着大公子只有再被人重視了纔有出路。她想不到別的辦法,自然要鋌而走險了。”
“還有那天她在我身邊服侍時,我說若是宴賞時那些個閨秀都站在五妹妹一邊,祖老爺、祖太太再幫我也沒有用,這就好比民心所向。她很聰明,自然會給自己選一條該走的路。”許嘉彤接話道。
碧水不知這內情,聞言很是佩服地道:“還好有姑娘這句話,不然她也未必會走到這條道上來。”
“走,審我的丫鬟,我怎麼能不在場呢。你去把老太太也請過來,有個長輩在,說出的話才能作數。”許嘉彤吩咐道。
碧水去請李氏,許嘉彤則直奔三房的院落。正廳裡,雙繡正跪在鄭氏面前神情激動地解釋着什麼,鄭氏黑着臉,懷疑地看着她。
“三嬸孃。”許嘉彤行了禮,看了看雙繡,“也一會兒功夫了,可問出什麼了?”
鄭氏冷笑道:“遣了她去服侍你,她覺着委屈了,想着爭功,替了別人去送帖子。這也罷了,敢說那些話,好在她認了,只是她說她是一時錯了主意,我不信。”
不就是懷疑雙繡背後有主使,而主使之人又是她許嘉彤麼?
“這丫頭性子活潑,剛到我那兒的時候,我就覺着她是個坐不住的,就不讓她進裡間服侍了,對她的事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有幾次,我找她的時候都聽說她到您這兒來了。我也沒在意,畢竟不忘舊主,不忘舊恩,也是很好的。”許嘉彤笑笑,站到了一邊。
“姑娘救我,救我,我……我可是爲了幫您,才把大公子的事說出去的,您不能不管我。”雙繡邊說邊看着鄭氏,目光閃爍。
目光凌厲地射向許嘉彤,鄭氏一拍案几站起來,怒道:“四姑娘,是你指使她說出去的?”
“冤枉,實在是冤枉,我可從來沒有指使她做這樣的事。雙繡,你若是說謊,我可不會保你。”許嘉彤冷笑,被反咬一口早在意料之中。
雙繡急忙解釋道:“四姑娘,您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是您說咽不下這口氣,想要大公子丟臉,才讓我說出去的,您可不能不承認。”
“是麼?可以說的地方那麼多,你爲何不到大街上說?爲何在其他閨秀府裡不說,偏偏要去趙府?”許嘉彤索性坐下了,略前傾着腰看着她。
雙繡遲疑了,鄭氏果決地接口:“她一個丫鬟,自然覺着要說給地位最高的聽纔有用,她總共認識那些個人,挑中了趙家有什麼奇怪的。這件事不在她跟誰說的,而是在誰讓她說的。”
“三嬸孃倒是比她還清楚原因呢。”許嘉彤饒有興味地看向她。
鄭氏強爭道:“她是你的丫鬟,你還想狡賴麼?連平他是有錯,可是他已經按你們的意思寫了悔過書了。可你卻背信在先,讓丫鬟把事情說出去了,你說這件事該怎麼了?”
“您想怎麼了?”許嘉彤簡單地迴應,算了算,李氏應該快到了。
“既然你背信在先,就把你的和祖老爺那兒的兩份悔過書拿出來,當衆燒了,這事兒就算了了。”鄭氏面有得色。
原想着這把柄就死死地抓在許嘉彤手裡了,沒想到許嘉彤這麼急着動手,又這麼快就出了紕漏。鄭氏心裡不停地感謝老天爺給了他們翻身的機會,不枉她這幾日求神拜佛的誠心。
“我還以爲三嬸孃想讓我把位子讓給五妹妹,讓她去西都待選呢。等到她飛上了枝頭,你們也可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我想說的,只有兩句話。”許嘉彤淡淡地道。
“什麼?”鄭氏很急切,連許嘉彤話裡的輕蔑也忽略了。
“沒門兒。”許嘉彤往椅背上一靠,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想得美。”
鄭氏怒道:“你背信在先,還要害你大堂兄,傳出去這名聲可不好聽,你就不怕失去待選的資格?”
就在她們說話時,外面已經來了人,正是李氏和正跟她說話的珍嬤嬤,她們身後跟着去請人的碧水,三人順着迴廊過來,腳步匆匆。
“姑娘,奴婢說的可都是真的,奴婢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您交待的,您可不能不承認。”雙繡開始哭天搶地的喊冤。
許嘉彤看看鄭氏,又看看雙繡,嫌惡地把袖子從雙繡手裡一點點地抽出來,不着痕跡地把她推開了些。
“事情是不是真的,我有沒有待選的資格,三嬸孃說了可算?我只是奇怪,您的自信是從哪兒來的。再說了,即便我的名聲臭了,不能待選了,就能輪到五妹妹了?您當禮部和王宮是您三房開的麼?”許嘉彤毫不客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