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睡的不太踏實, 時夢時醒。第二天卻醒的很早。這天上午沒有安排,她想起自己許久沒有跑步了,就換了跑鞋, 準備出門。剛下樓, 鍾紅便急急湊過來, 對她道:“你跟錦成真在一起了呀?”
以辛正伸展胳膊, 聽了這句, 心裡一驚:“你又來打趣?”
鍾紅噘着嘴:“還裝!都給人拍到了。”邊說邊將手機舉到她眼前:“這不是你們嗎?”以辛定睛一看,又聽鍾紅在一旁道:“情侶裝都穿上了,這下證據確鑿, 你還不承認?”畫面上果然是他們。儘管沒有拍到正面,但那側影, 只要認識他們的人, 都不難確認就是他們。
以辛還沒有來得及作答, 金薇就找來了,她在電話裡命令道:“馬上來公司。”
以辛知道這次闖的禍恐怕不小, 肯定少不了一番責罵,只是她想不通哪裡出了問題。一路上她回想所有細節,並未發現哪裡露出破綻,怎麼就被拍到了呢?
到公司的時候,一行人正從辦公室出來, 其中幾人認識, 雖然沒有說什麼, 卻都衝她擠眉弄眼的發笑。她不禁臉上一紅, 趕緊推門進去。
金薇並沒有想象中的怒氣, 卻不掩責備:“還以爲你一向乖巧小心,沒想到也跟其他人一樣, 一旦紅了,就翅膀硬了,開始自作主張,自行其事。還學會了撒謊。”
這個帽子扣的大,以辛忙道:“不是的——我是怕你不同意我出去。”
金薇道:“所以你就偷偷的出去?”又說:“出去也就罷了,居然還被拍到,真是厲害。”
以辛也是疑惑:“我們已經很小心了,從頭到尾都包裹的嚴實,當時確實沒有察覺到任何記者,誰知道怎麼被認出來的?”
金薇哼一聲:“你以爲只有記者才能拍?羣衆的眼睛才最雪亮最可怕。你們那副裝扮,又特徵明顯,不被認出纔怪。”
以辛這纔想起,昨晚似乎是有人朝他們看過幾眼,只是當時燈光昏暗,忙亂中無暇顧及,根本沒想到這一點。她低了頭:“對不起。”
金薇看她一眼,說:“事情已經發生,責備和道歉也沒有用。如何解決問題才最重要。”便對她說剛剛開過會,經過討論,暫時不做任何迴應最好。公關部那邊已給出幾套對策,看事態走向再定具體方案。公司對錦成也是一樣交代,說道這裡,還是對她說道:“錦成那邊電話已經打爆,所以現在關機了。他叫我告訴你一聲,不要擔心。”
以辛哦了一聲。金薇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到了下午,官網上發了消息,表明二人只是因爲電影即將下檔,所以相約去觀看,同行的還有其他朋友一起,奈何只拍到他們兩人,造成誤會。接着便有助理等人出來作證。誰知剛發佈沒多久,馬上有幾人跳出來,聲稱他們是商場員工,親眼所見二人走了他們的倉庫通道,只是當時並未認出,新聞一出,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就與他們擦肩而過。這幾人言之鑿鑿,再添談資,更叫此事熱度上升,這些天的頭條便叫以辛錦成霸佔。
原先定好的行程還是要繼續進行,只是談論的內容已面目全非。三言兩語之後,主辦方便開始旁敲側擊或者乾脆直接出擊,總想挖出點真料。其實不怪衆人八卦,以辛出道以來,三部戲都是與錦成合作,銀幕情侶形象已深入人心,網絡人上戲稱二人金童玉女,許多人期望他們真的假戲真做。
這些聲音被做成一踏踏數據送到金薇等人手中,金薇看了,對以辛道:“不管你們羣衆基礎如何,但明星戀愛是件十分微妙的事,現在又接近電視劇尾聲,你們兩個都是風口浪尖上的人,一切還是謹慎小心爲妙。不管怎樣,你先不要做任何正面迴應。”
能擋的她都先擋了,不能擋的,只能靠以辛自己裝愣賣傻的糊弄過去。她不大喜歡這樣,可也只能這樣。
直到過後不久,錦成接受採訪時,被那個圈中以犀利著名的主持人緊咬不放,笑着鬆口:“看電影是我的主意,以辛能去,我挺開心。但這件事現在恐怕對她造成了困擾……”
此言一出,馬上被有心人逐句分解,解出一些言下之意。於是以辛微博下的留言越來越多都是同樣的內容:接受他吧。在一起吧。以辛看的哭笑不得,也心緒煩亂,錦成的那些話究竟只是應對之言,還是真的另有其意?
金薇這些天頻頻出入會議室,開着一個又一個的會。這天她回來後,以辛就問她:“公司怎麼說?”
金薇卻看着她道:“現在不是公司怎麼說,而是你們想怎麼說?”
以辛不解,正要再問,卻來了電話。
錦成在那頭溫聲問她:“以辛,這兩天有時間嗎?”
以辛心裡微微一跳,問:“怎麼了?”聽見他頓了一頓,而後說:“我知道有家日本料理不錯,後天,一起去吃,好嗎?”
以辛回道:“我問問薇姐時間安排。”
錦成說:“好。等你消息。”
她掛了電話,擡眼看金薇,金薇一揚眉,“我不贊成任何藝人公開談戀愛,但如果當事人雙方意見一致,且又天時地利人和,我也不反對。公司也是一樣態度。”她從她身邊走過:“這兩天沒有什麼安排。你不用來公司。其別的事,你自己決定。”
以辛回到桃源,這些天睡眠不足,她倒頭就睡,一直睡到第二日日上竿頭,她下樓吃了點東西,又回到房裡,再睡不着了,又無事可做,就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金薇叫她自己決定,實在扔給她一個大大的難題。從正午走到黃昏,腦中一直在反覆一個問題:他們這算愛情嗎?
從小到大,經過情竇初開的年紀,不是沒有對某人產生過好感,卻未真的踏足。那時的感覺跟現在完全不一樣。對於錦成,從一開始就對他有所期待。因爲以安的關係。那種期待關乎依賴,關乎交情,與愛情無關。那麼後來呢?那些時日的朝夕相處,他春風般的關照,細緻的體貼,都深刻心底。
櫻花樹下的那溫柔一吻,如果換做別人,她是否也那般緊張不得而知,但那時的心跳聲彷彿還跳躍在耳邊,一想起,就是輕輕一蕩。還有那一場別具生面的生日會,那條璀璨的項鍊;還有電影院裡的四目相對,人羣裡緊握的兩隻手——如果這些都不算愛情的話,那什麼樣的纔算呢。
這大概比任何一場考試都難,因爲沒有標準答案。一切只在一念之間,實在叫人難以決斷。如果以安就在身邊,一定會給她一個指引,可惜她躺在醫院裡,無法幫忙。也沒有別的人可問。鍾紅她們只會看熱鬧。
以辛想的累了,就到園中瞎逛。
已是初冬,萬物待眠。今晚月光不錯,淡淡的光芒溫柔傾瀉。
以辛閒庭漫步,忽然看見門口走來一人,就迎上去,“你回來了?”
有鹿腳下一頓,望向她:“等我?有事?”
以辛笑道:“剛好出來走走。也逛好一會兒了,跟你一起進去吧。”便跟在他身後,往裡走去。
有鹿在前,以辛在後,俱是默默。
走了幾步,以辛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那個……”
有鹿停下來,回頭靜看她。
以辛抿抿脣,囁嚅着:“那個,我……現在可以談戀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