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元璋陣營裡搖搖晃晃出來的小船,漢軍將領哈哈大笑:“這些窮鬼還不投降?用這可笑的小船,對付我們龐大的鐵索戰艦,簡直是癡人說夢,可笑至極!”
“就是,先前是我們大意,才叫他們有了可乘之機!現在,只要他們敢上來,我們立馬就能將他們砍成碎片!”
“不要這麼說!人家畢竟死了主帥!沒準兒根本就沒想過打敗我們,只是自殺式的衝鋒罷了。”
“有道理!哈哈哈哈!”
成百上千艘戰艦連在一起,漂浮在湖面上,猶如一塊漂浮的大陸,穩穩當當。
甲板上的漢軍手持武器,面帶笑意,滿是不屑的瞧着逐漸逼近的小船,在他們眼裡,小船上的人,簡直比螻蟻還要下賤。
陳友諒又看了一眼風向標——順風,連上天都幫助自己,朱元璋啊朱元璋,當年你壞事做盡,逼迫大哥斬殺敏敏,挑撥我和愛人之間的關係,現如今,由我陳友諒親自帶着人消滅你的軍隊,這就是報應!
“開炮!”陳友諒已經沒了耐心,一聲令下,船上炮火連天。
巨大的炮彈打在湖面上,掀起一片又一片水霧。
飄飄蕩蕩的小船被擊中了幾艘,連船帶人被打成碎片,漂了一整片水面。
硝煙散盡,其餘的小船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依舊奮力朝漢軍軍艦划着。
被擊碎的小船裡散落出的油草引起陳友諒的注意,他盯着湖面看了半天,又擡頭看了看風向標,這才無奈的搖搖頭,嘆了口氣:“沒了二哥,這羣人就是廢物,火攻?笑話,沒有風怎麼用火攻?”
“點火!”徐達一聲令下,幾十艘逼近漢軍戰艦的小船上立刻燃起熊熊火焰,只不過火焰的方向,剛好背離了漢軍的位置。
“哈哈哈哈!”
“這羣白癡!”
漢軍戰艦上,再一次響起嘲笑譏諷之聲。
“跳水!”當着火的小船劃到陳友諒戰艦附近的時候,徐達大吼一聲,帶頭跳入水中朝岸邊游去。
漢軍將士把玩着手裡的弓弩請示陳友諒:“陛下,要不要射擊?”
陳友諒搖搖頭:“由他們去吧。反正也成不了什麼大事。”
正說着,突然一陣大風迎面吹來,吹的陳友諒一哆嗦。
身邊的大臣怒聲呵斥侍女:“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給陛下拿大氅來!沒見起風了?”
“風?”
陳友諒的瞳孔在一瞬間縮小,他擡起頭,看着船頭的風向標,方纔的順風向,現在陡然變成了逆風向!
大風推着幾十條着火的小船,緊緊貼着漢軍軍艦的根部,火苗順着大船的船幫往上爬,短短三十分鐘後,漫天火焰騰然而起,映紅了鄱陽湖整片天空。
“救火!救火!”巨大的戰艦上,漢軍手忙腳亂,四處奔走,在沖天的火焰面前,一邊呼喊,一邊哀嚎,方纔還在嘲笑小船的士兵們此時盯着眼前一片紅光茫然無措。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陳友諒臉色慘白,雙眼死死盯着面前漫天紅光,喃喃自語。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大怒道:“那道士呢?把他給朕捉過來!朕要他的命!”
周圍衆臣四處尋找道士的身影,找不到的情況下相互詢問,才發現早在一天前,這道士就已經離開漢軍了。
“那道士叫什麼?”
“好像是叫胡惟庸吧。”
“胡惟庸!我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美麗富饒的鄱陽湖上,漫天火光倒映在水裡,顯得整個世界都是火紅一片。
朱元璋坐在船上,看着一旁祭壇上做法的劉伯溫、周德興與胡惟庸,眼神之中浮現起一絲得意:這三個老神棍,一個個跳大神跳的挺起勁,還不是提前看了天氣預報,知道今天會有大風?所謂的帝王之術,什麼呼風喚雨,氣吞山河的異象,不過是氣象學的分支罷了。古人還真是好糊弄啊。
想到這裡,朱元璋又回想起韓山童與劉福通在黃河灘上埋石頭人的場景,不禁啞然失笑。都是一樣的把戲。
他拍拍手道:“把我的軍旗升起來。”
“朱”字大旗緩緩升起,隨風發出颯颯的響聲。
朱元璋仰起頭,看着桅杆上的大旗,心情微微有些激動:今日一戰,陳友諒將再無還手之力,這個天下,將再也沒有能夠與自己抗衡的力量。自從殺了黃三二和劉德,從大牢裡逃出來的那一刻起,朱元璋就一直盼望着,有一天,自己能夠成爲殺了惡人也不用吃官司的人。現在他做到了。
火勢在風的助力下迅速蔓延,陳友諒苦心經營多年的無敵水師化爲灰燼。
全力搶救之下,才及時斷開鐵索,保住了最後二十條戰船。
陳友諒頹然擦着額頭上的汗,看着對面緩緩升起的“朱”字大旗,呼吸梗在喉頭,整個人愣在原地,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一樣,整個人精神恍惚起來。
“陛下!請速速下令!全軍撤退!”身邊的謀士被方纔的大火薰得滿臉漆黑,一張嘴說話,只能看到兩排大白牙。
陳友諒血紅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面前大白牙精,蒼啷一聲抽出佩劍,厲聲吼道:“退?退什麼退?往哪裡退?我的全部家當都在這裡!你讓我往哪裡退?”
謀士跪在地上:“我們往武昌去,那裡還有二十萬精兵!憑藉武昌城池的優勢,養精蓄銳,將來一定可以東山再起!”
陳友諒苦笑一聲:“二十萬?武昌?陸地上,別說二十萬,就算是兩百萬,也不是朱元璋的對手!水上是我唯一可以戰勝他的地方!唯一的地方你懂嗎?”
說完,陳友諒頹然坐在地上,看着對面白色旗艦上飄揚的“朱”旗,眼底的溫度越發冰冷起來。
大火蔓延,劉伯溫等人從祭壇上下來,走到朱元璋身邊,看着他手裡的瓜子,無奈的笑笑。
“元帥,漢軍有二十艘大船從大火中逃了出去。”
“嗯,我知道了,全軍出擊!殲滅他們!爲韓成報仇!”
李善長上前一步,神色惆悵:“元帥,你要提防某些人狗急跳牆啊。”
朱元璋嘴角微微一勾:“嗯,我比你瞭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