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日路途,鬼王宗衆人終於迴歸到了狐岐山深谷,頓時都鬆下了口氣,多數弟子回憶此行的驚險,仍有餘汗。
谷前, 由鬼王親自帶衆迎接,玄武與驚雷站在他的兩側,再以後就是鬼王宗精幹弟子一干人等,人數衆多,卻同是一臉的肅靜消沉,無聲的寂靜。
天空幾道光芒落下,停在鬼王面前散去光輝,碧瑤從裡面蹦了出來,對鬼王叫到:“爹,我回來了。”
鬼王沉憂的面上一喜,先向碧瑤身上打量一遍,才向後望了一眼。幽姬等人剛剛落下,就向鬼王低頭道了一聲:“老宗主。”
當中鬼厲冷掃鬼王一眼,也不行禮,也不說話,正立在衆人面前,目光隨後掃過鬼王身後的衆人。
鬼王身後的衆人之中,都是一般的熟悉面孔,大都是精幹重職之人,卻單單沒有四大聖使之一白虎的影子,而且他的徒弟驚雷,此刻還正與玄武並齊而立。驚奇之下再次細望,卻在玄武的腰間與驚雷的身上,發現了一層薄薄的白布。
一絲不好的預感。
鬼厲還未開口,幽姬就一步衝到了玄武的前面,驚聲問道:“出了什麼事情?二哥呢?”
聞聲,玄武無奈的垂下了頭,雙手緊緊握住拳頭,咬恨,卻無處發揮。
剛剛出現笑容的鬼王,也在片刻僵住了一下神情。碧瑤一怔,輕輕歪着頭,對玄武叫道:“玄武叔叔,怎麼了?”
所有人都把好不容易纔出現的笑容,給收了回去,換作了驚異,與沉默。
驚雷低首上前一步,悲道:“師父死了,他出谷辦事,卻遇到了滅鬼門的偷襲……”
一個靈堂,擺在狐岐山洞穴的一間石室裡面,白綾佈滿石壁,紙錢撒落了一地,一個靈位擺立在石室的最顯眼位置,上面寫着鬼王宗四大聖使、白虎聖使之靈位。
石室正中還放着一副棺材,在幾乎空蕩的石室內很是顯目,那裡面裝的就是白虎的屍體了。
屍體上缺眼少耳,手腳丟失一半,極像是滅鬼門發泄仇恨的手段。
鬼王宗鎮名遠揚的四大聖使,鎮壓魔教總壇數百年的堂堂白虎聖使,最終卻落得了一個屍骨不全,死不瞑目的下場,當真可悲、可憐……
細比下來,和青龍聖使的屍骨無存,他最少還有一具屍體,還有一副棺材。
如今,四大聖使已剩下了兩個。
玄武跪在棺材前面,幽姬輕紗遮容,淚流滿面。
碧瑤身爲宗主,在鬼王的授意指導下,在靈位前上了一拒香。鬼厲對白虎可以說沒什麼印象,不過死者爲大,他也是輕輕點了下頭,算是敬意了。
驚雷無聲燒着紙錢,燕忠在一旁默默爲他沉哀。
鬼王看了一下他們兩個,對碧瑤淡淡道:“我已叫驚雷接替了白虎的位置,他現在也是一位聖使了。”
碧瑤低頭看了驚雷一眼,轉頭對鬼王道:“白虎叔叔是怎麼死的?我記得那個秦無炎也去了南疆,是誰殺了白虎叔叔?”
鬼王無奈地搖了一下頭,輕道:“玄武與驚雷發現白虎屍體的時候,他就已經成了這個樣子,現場也沒有發現特殊法寶所留下的鬥法跡象,猜不出是誰殺了白虎。”
“……可惜我出不了谷,無法去查看一下。”鬼王又嘆息了一聲。
衆人都知道,鬼王的身體埋葬在深谷之中,他當初也是爲了保護狐岐山之中的碧瑤主魄,才化成的兇靈,所以鬼王只能在狐岐山深谷之中游蕩,出不得深谷半步。
沉哀一陣,無聲。
鬼王嘆了口氣,拉過碧瑤走向石室門口,淡道:“瑤兒,你來和我講一講南疆的經過吧。”
“嗯。”碧瑤答應着,跟着鬼王就走了出去。
鬼厲沒有跟着出去,碧瑤回到了狐岐山,就沒有危險了,他也不用時刻注視她的行動了。
面前的靈位,一代風雲人物就只會有這種下場,或者更慘。
不知道他如果死了,會不會也有一副棺材呢?
應該沒有吧,鬼王恨得他入骨,怕是連入土都不會,就直接暴屍荒野了。他的屬下在鬼王的威嚴之下,也頂多敢怒,而不敢言。
碧瑤呢?
應該會傷心一下,只因爲失去了一個好幫手,然後再很快的忘記他吧。
白虎屍骨不全,青龍更是屍骨無存,可是他們都會有人去記着他們,去安葬他們,會有一個好的名位。
而他鬼厲,只要沒有用處了,就是連副宗主的名號,以後都不敢有人去提起一下。
他現在是一個,比白虎都更可憐的人。
他想和碧瑤一起去歸隱鄉村田園,去過平常人的生活,可是……
困難太大了,想象太遙遙無際!
走出了靈堂石室,鬼厲的雙眼透着迷茫,晃盪走到一個無人地方,看着周圍的冷、靜、孤、寂,發出內心深處,經常會想起卻回答不了的一句問話:我到底要走到什麼時候?
青雲山,通天峰玉清殿內。
正道一行衆人已經回還,來到了通天峰報告捷訊,當中只有陸雪琪一人,連通天峰都沒有靠近一步,就直接回了小竹峰上,把報告南疆一行經過的任務,丟給了曾書書一人。
回來了一行人都被安排休息去了,就只有曾書書被叫來了玉清殿,詳述南疆一行的經過。曾書書不由興起,大發他的‘神威’,添油加醋的,又有地方支吾過去的,講述了一番。
殿上依次坐的就是六位首座,和暫坐小竹峰首座椅子的文敏,再加上曾書書,殿內共有八人。
驚天況地通古今的宏偉壯舉終於告一段落,曾書書吸了口氣,又道:“現在那件天地寶物‘軒轅’,在林師弟的手中,而林師弟也爲了南疆能夠走入正途,不至於與魔教爲伍,現留在南疆,不日便可迴轉。”
也許是曾書書講得太過猛烈,只聽得幾人有的震驚變色,也有的面帶不肖,其中落霞峰首座韓唯遊發聲問道:“曾師弟是不是有點言過其詞了。此行危險不可避免,不過也不會有曾師弟所說的那樣九死一生吧!”
風回峰首座曾叔常頓時面帶不悅,淡道:“小書的個性,我最瞭解,雖然有時過於頑劣,但也不會在青雲門衆位首座的面前,去邀功撒謊。”
韓唯遊一怔,頓時無語。
龍首峰齊昊看着僵局,想法轉移了話題,說道:“總之最後寶物落歸我們正道之手,沒有被魔教奪去去危害蒼生,真算是大喜之事。”
說到這裡,蕭逸才也輕輕笑了笑,對曾書書說道:“曾師弟,此行辛苦你了。”
曾書書低首,答道:“多謝掌門師兄慰問,爲了天下蒼生的安危,凡青雲門弟子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說着,曾書書神面色突然一悲,又道:“就是痛惜了,有七名我派弟子,葬身於了南疆之地。”
衆人神色一沉,尤其是朝陽峰首座申天鬥,前去的四名朝陽峰弟子,損失了三個,只回來了一個。
還有風回峰弟子一名,落霞峰弟子一名,與通天峰弟子兩名,他們可都是青雲門的精英啊!
蕭逸才嘆息一聲,對着衆人說道:“現在他們總算是回來了,大家也不要於太過傷悲,都回去照理一下各峰迴歸的弟子去吧。”
衆人應聲,紛紛離開了玉清殿。曾書書也想離開的,卻被蕭逸才留了下來。
幾峰首座互望一眼,也都沒有說些什麼,不到片刻就全部離開了。
曾書書對着沉面而坐的蕭逸才,見着四下已經無人,開口問道:“蕭師兄,有什麼事情要問我麼?”
蕭適才笑了一下,站起身來向曾書書走去,淡道:“我很高興,你還記得叫我蕭師兄。”
曾書書也是淡淡笑了一下,現在他只把蕭逸才當作朋友,當作兄長看待,而不去想他是一位整日憂心憂慮的掌門。蕭逸才很快走到了曾書書的面前,面色又沉澱了幾分,壓低了聲音道:“陸師妹沒有來通天峰,就直接回了小竹峰,是她與那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吧?”
曾書書想了想,憧憬着十年前張小凡的那張憨厚面孔,和陸雪琪冰冷的面貌,猛然搖了搖頭,答道:“我不知道,她與那個人見過了幾面,性格還是那樣,蕭師兄也知道陸師姐的脾氣古怪,很少有人能和她說上幾句話,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曾書書沒有說謊,他真的不知道他與她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雖然偶然聽到了幾句萬憶青的‘謠言’碎語,不過那是真是假,又無證可查。
蕭逸才想了想,也沒有追問下去,畢竟他也琢磨不透陸雪琪的脾氣。
過了一陣,蕭逸才轉口問道:“那個萬獸族,看來是非常的厲害,你都知道多少關於它的情況?”
曾書書一笑,得意地道:“蕭師兄可算問對人了,我猜想你一定會對這個萬獸族加以追問,所以我早早就對它做了一番調查。”
蕭逸才笑了笑,暗想自己派出心思縝密的曾書書去擔任南疆一行,真是一個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