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受罰一事不到半日就傳遍了內廷,內廷的妾侍從沒人受過罰,如今呂氏做了第一人,而且她的出身位分並不低,這讓衆人的心裡都有些微妙。
不管對呂氏是什麼想法,但幾乎所有人都看明白了一點,殿下對韓氏,絕對是不一樣的!
韓氏出身不顯,容貌也一般,卻生育了三個子女,這份功勞就是太子也不得不另眼相待吧!
這種想法讓沒有子嗣的女人更加明白了孩子纔是內廷女人立足的基石,哪怕是有個女兒,這地位也就不一樣了。
特別是之後六月裡,承徽歐陽氏有孕的消息傳出,不僅太子和太子妃很高興,歐陽氏的母親立刻就被允許入宮探視,這樣的殊榮別說其他人,蓁娘聽見了都十分羨慕。
她也想見母親,但之前生丹娘時已經悄悄的見過阿孃一次,至今內廷的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她一直不敢跟別人說,現在出了呂氏這樣的事,她就更慶幸當初的低調了。
歐陽氏面容秀麗,飽讀詩書滿腹經綸使得她周身環繞着出塵脫俗、人淡如菊的氣質。
蓁娘每次跟她相處都十分舒服,她雖學不來歐陽氏的氣質,但希望丹娘以後也成爲歐陽氏這樣的人…面對衆人祝賀聲中羨慕的眼神,歐陽氏依舊淡定從容。
蓁娘跟嬤嬤們嘆道:“爲什麼即使是落魄了的世家子女,他們在婚事上依舊炙手可熱,就是因爲良好的教育讓他們成爲了優秀的人,這樣的人走到哪裡都是讓人喜歡的…”
越明白這些,蓁娘就越能看清她跟宇文氏歐陽氏等人的差距。
出身差距是她不可能更改的,後天的努力她也追不上,但蓁娘並不妄自菲薄,既然太子對她不一樣,那就說明她身上也有閃光點,她並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
但生活要看遠處,以後的事誰說的準,漢朝的衛子夫從一個伎女到皇后,她的傳奇人生最終也是悲劇結尾,曹操的兒媳甄宓是個絕世美人,可最後落得毒酒一杯了結性命。
蓁娘相信太子的爲人,相信他絕不會那樣狠心,但他成了皇帝呢!
那個時候,歷來自稱爲孤家寡人的皇帝會不會把一顆心磨練的堅硬冷血?
蓁娘不願去想,但她明白,她不能固步自封,以爲靠着那一絲感情就能安穩一生,她想要一直跟在太子的身後,想要兒女們做個不辱他們父親英名的人。
有了目標就要有計劃,爲人處事她有標準,良好的習慣她有榜樣,那最後就是,家世…這一點蓁娘還不着急,她相信太子會有安排,那麼剩下的時間,就要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事,努力做一個不被優秀的人淹沒的韓蓁。
說來奇怪,這幾個月時間太子太內廷的時間並不多,但內廷的好消息不斷,先是八月裡秦氏再次傳出喜訊,九月裡,蓁娘被把出了喜脈…連着三個娘子有孕,內廷裡轟動不已,有的羨慕,有的暗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蓁娘,這已經是她第四次有孕了,別人一個都沒有,她又懷上了。
好幾個娘子跑上門來把阿木和丹孃的小衣裳要了去,想着給自己添添喜氣。
蓁娘倒是很大方,她雖然也高興,但沒有前幾次那麼激動了,因着有三次經驗,她每日就跟平時一樣,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桃桃粘着她,蓁娘怕過幾個月肚子大了無法陪伴她,從知道懷孕這個消息後,就每日讓奶母抱着她到處溜達,儘量讓不同的小宮人陪她玩。
結果就是每日桃桃玩是玩的開心,可出門總要哭一場,回來後見到生母還要哭一場,弄得蓁娘有時也猶豫要不要放棄這麼做。
還是吳嬤嬤勸她:孩子總有一天要跟她分開的,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到時候兩頭顧不上,還不如現在就糾正桃桃的嬌氣。
蓁娘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不是她偏心,實在是精力有限,雖說阿木長大了,丹娘也在念書了,但該給予他們的關愛也不能少。
相比一下,桃桃每日只要吃飽穿暖玩得開心就可以了,阿木和丹娘漸漸懂得人情世故,更加少不了蓁孃的教育。
對於生母再次有孕,丹娘說希望蓁娘生個弟弟,桃桃太嬌氣了,她想要個弟弟陪她一起玩。
李暉知道後,抱着圓滾滾的丹娘逗她:“那你會不會欺負他?”
丹娘不贊同的看了眼父親,道:“我是姐姐,怎麼會欺負弟弟,不過他要是犯了錯我會收拾他的!”
李暉聽後哈哈大笑,見女兒每日精力十足停不下來,便賞了匹小馬給她。
丹娘高興的摟着父親的脖子狠狠親了一口,蓁娘委婉的表示不同意,丹娘還沒把那株魏紫養好呢!
李暉想了想,抱歉的看着女兒,溫聲哄着等她把花養好再去學騎馬,丹娘雖然撅着嘴不太高興,但還是同意了,李暉驚訝於她的變化,這要擱以前,丹娘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點頭。
看着他驚訝的眼神,蓁娘心裡十分得意,給了他一個‘你看我的教育沒錯吧’的眼神。
至於阿木的態度,他表示這種事已經麻木了,兩個妹妹的出生他都沒什麼不高興的地方,這個還沒出世的就更不在乎了。
從大郎搬出去住後,阿木心中十分羨慕,大郎在外廷的院子他去過兩次,比內廷的院子大多了,而且他身邊不光有以前服侍的人,父親還給了二十幾個侍衛和內侍。
父親說,阿兄是大人了,雖然學習不能放鬆,但也不能拘泥於在院子裡,他要學着去結交賢者,多與人討論時事。
大郎才搬出去兩個月,阿木明顯感覺到了兄長的變化,偶爾去找他玩,大郎都很抱歉的說自己有事做,要麼是念書習字,要麼是在父親身邊服侍,幫着做些整理文書的小事。
雖然他玩耍的時間很少,但阿木看得出他臉上帶着疲憊的快樂,那種充實和滿足不是玩樂能代替的。
阿木無比渴望自己也快點長大,這樣他也可以搬出去住了,每日跟朋友們做大人做的事,而不是在內廷裡聽女眷們談論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蓁娘聽權娘說起阿木的想法來,有些啼笑皆非,她高興兒子對未來的規劃,同時有些難過,孩子長大了就會遠離她,既欣慰又不捨,這大概是天底下每個做母親的矛盾心情吧!
阿木現在的玩伴只有阿菽了,兩兄弟年紀差不多,時常玩在一塊。
阿木活潑膽大,阿菽乖巧細心,兩人在一起玩偶爾鬥嘴,不到半刻鐘又和好了,整日裡嘴上都牽掛着對方,有好東西也想着要跟另一個分享,就像是一對雙胞胎似得。
不過孩子們雖然玩的好,蓁娘和秦氏依舊保持着距離,現在她們都有孕在身,也怕交往的太過頻繁惹得太子妃不高興。
蓁娘並非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相信太子妃是個公正的人,但正所謂人言可畏。
有時候子虛烏有的事就是被搬弄口舌的人一句傳一句,沒影的事也成了板上釘釘,她又何必去冒那個風險。
入了夏,天子又去行宮避暑了,因爲太子要監管工程,所以這次東宮沒有去,雖然要繼續呆在悶熱的京城,但太子妃是鬆了口氣。
她終於有幾個月的時間不用看皇后那張讓人不舒服的臉了,看人的眼神就像是一條毒蛇讓人遍體生寒。
送走天子一行人後,太子妃心情十分好,每日除了管理內務,還時常把親眷們傳來東宮玩樂。
太子怕兒子搬出去住讓太子妃心裡空落落的,也很樂見於她找人一起玩打發時間。
蓁娘每次去陪伴太子妃待客時,都爲她新奇的妝扮感到驚豔,特別是太子妃佩戴的首飾,或繁複或雅緻,都是些從沒見過的款式。
惹得衆縣主王妃們紛紛問起是誰打造的。
太子妃笑道:太子因爲接觸了房屋院落的規劃圖紙,有時空閒下來就畫上一些圖樣,讓金銀坊的打造出來送給她。
衆人十分羨慕,太子妃大方的把那簪子拔下來給大家欣賞。
金片做的胎,上面用攢絲扭出大致樣式,再用金箔雕刻,最後用寶石鑲嵌。
這些工序做出來的凌霄仙閣簪惟妙惟肖,上面的屋檐飛宇惟妙惟肖,讓人看了都捨不得挪開眼。
她頭上還有一隻俏皮可愛的花盆簪,那花朵上的蝴蝶都十分逼真,太子妃的孃家嫂子紀氏笑道:太子殿下整天督造院落,這首飾也畫成傢俱的樣式,真真是奇思妙想。
衆人哈哈大笑,等回了家都找人去做這種樣式的首飾,一時間,京城的婦人流行起在髮髻上玩花樣,個個頭上都頂着花盆、如意、閣樓、花鳥等簪釵,引得不知多少文人騷客寫詩作賦。
作者有話要說:
不敢浪了~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