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青兒笑嘻嘻的快步走進來笑道:“娘子快去看看,剛剛二郎會叫人了!”
“可是真的!”蓁娘喜得直拍手,青兒忙不迭的點頭。
“那他會叫什麼?”蓁娘十分好奇。
“當然是叫阿姨啊!”青兒回答的理所當然,蓁娘已經迫不及待了,她決定等會兒再去秦氏那裡,現在先去看看阿木。
剛進門,就聽見權娘柔聲哄着阿木道:“二郎,你再叫一聲好不好?”
聽見門口宮人的聲音,她忙抱着阿木上前迎接蓁娘,只聽見她十分激動的聲音響起,“阿木可是會叫人了?”
面對滿臉期待的蓁娘,權娘有些歉疚:“娘子萬福,剛纔在玩玩具,突然二郎就叫了一聲‘阿姨’,我們都高興極了,可再讓他開口,他就不叫了!”
蓁娘接過她懷裡沉甸甸的小胖球,阿木見着她張着小嘴‘哦哦’叫,伸手摸她的臉。
蓁娘有些失望,順手給他擦擦口水,呵呵笑:“你見着阿姨怎麼這麼高興啊!快叫一聲‘阿姨’給我聽聽!”
阿木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小手指輕輕扯着她的耳朵,蓁娘抱着他往裡間走,忽然聽得耳邊傳來奶聲奶氣的一句‘阿姨’!
蓁娘頓住腳步,驚訝的微張着嘴,邊上一羣人也驚喜的圍了過來,蓁娘忍不住鼻酸,“阿木,你再叫一聲!”
“阿姨……”這一次,宛如天籟,她清清楚楚聽見了他的聲音……
蓁娘喜得不知該說什麼,抱着阿木怎麼也不肯撒手,她想讓阿木再叫幾聲,然而阿木就像小木頭人似得,再也不肯開口,扭着肥肥的身子去拿繡球要蓁娘跟他玩。
權娘見蓁娘微微有些失望,勸道:“娘子別急,二郎只要開了口以後就會叫人的,我多教教他就是了!”
蓁娘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別說阿木才一歲,有的人家的孩子兩歲說話也不稀奇,她看着小胖墩樂呵呵的笑臉,打起精神陪他玩扔球撿球的遊戲……
蓁娘直到容娘問要不要把午飯端過來吃,才記起自己要去找秦氏,親自查看了一遍阿木的吃食,囑咐奶母好生照顧他,她才依依不捨的出了門。
去了秦氏那裡,正好她才端起碗,見着蓁娘滿臉笑意,秦氏忍不住打趣道:“你這是撿着錢了!這麼高興!”
蓁娘坐在火盆邊伸出手搓了搓才笑嘻嘻道:“比撿着錢還高興!”
“阿木會叫人啦!”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什麼時候的事?”秦氏忙祝賀她。
“就在早上!叫了我兩聲!”蓁娘忍不住想要跟秦氏分享自己的喜悅,卻想起要對她說的話,忙收斂了笑對她小聲道:“阿秦,我有一件事要與你說,你先別急着吃飯!”
秦氏疑惑的放下筷子,“什麼事要說,這麼神秘!”
蓁娘看看屋裡,服侍的人就有十來個,遂拉着她進了書房,秦氏把榻上的一隻黃花梨木匣子拿走,兩人盤膝坐着。
秦氏不解詢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看你的樣子還挺嚴重!”
“那倒不是……”蓁娘搖搖頭,秦氏微微歪着頭看着她,蓁娘想了一下開門見山道:“阿秦,咱們兩個,一個生了二郎,一個生了三郎,無論人前還是人後,都說我們倆有福氣,不管這話是什麼口氣,咱們倆的確是被有些人羨慕……”
秦氏聽着這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一時弄不清蓁娘是什麼意思,她試探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後……要對我們不利?”
蓁娘被她逗得一笑,拉着她的手笑道:“有娘子呢!這種事怎麼會發生!”
秦氏鬆了口氣,又聽蓁娘接着道:“大郎是嫡長子,將來順風順水,二郎跟三郎就相差一歲,估計將來都是要一起啓蒙的,咱們倆,一樣的身份、一樣有兒子。一樣的境遇,難怪阿齊說,我們倆像是親姊妹一般!”
“可不是,這也是咱們倆的緣分!”秦氏衝她擠擠眼。
蓁娘忍不住笑:“我們比親姊妹也差不了多少,我與家中的姊妹相處了十餘年,可以後,要與你,與宮裡的娘子們相處後半輩子呢!”
除非犯了錯,否則進了宮上了冊的女人是不可能再回孃家的。
“確實,說起來咱們能聚在這裡也是前輩子註定的!”秦氏認可的點點頭。
蓁娘卻把話題一轉:“可是阿秦,這裡畢竟是宮廷,咱們須得小心再小心才行,不爲自己,也要爲了孩子的以後着想,人心裹在肚皮裡,我們看不穿別有用心的人,只能自己睜大眼睛……”
“娘子現在只有大郎一個嫡子,加上我們兩個,說閒話的人也不少,你自己也要注意這些,就當不知道那些渾話,左耳進右耳出就是了!”
“咱們進宮不就是爲了服侍娘子和阿郎,爲宗室開枝散葉嗎!這些人自己生不出就拿我們嚼舌,實在是可惡!”秦氏蹙着眉頭有些憤怒。
蓁娘忙安慰她:“你也別生氣,這話不光在編排我們,把大郎也捲進來了,娘子和阿郎不會不管的,咱們自己別先着急起來了!”
蓁娘跟秦氏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在她這兒吃了午飯纔回了蕭熙院,這廂三郎的奶母喂完了奶把孩子抱給秦氏。
秦氏見着兒子立刻喜笑顏開,這孩子委實乖巧,不管餓了還是想拉臭臭都會哼哼,連奶母都直言,從沒見過三郎這麼讓人省心的孩子。
秦氏屋裡的嬤嬤賈氏見秦氏抱着孩子安靜坐着,倒不似之前那樣活潑,想着先前拉着秦氏進裡間說了些悄悄話的韓昭訓,不禁開口詢問道:“娘子在想些什麼呢?是不是韓昭訓說了些什麼?”
秦氏頭也沒擡,只一雙眼盯着三郎的小臉,好一會兒沉默,她才張口:“嬤嬤,你說,阿郎喜不喜歡三郎?”
賈嬤嬤愣了一瞬,忙嗔道:“娘子真是,咱們三郎可是殿下的兒子,殿下怎麼會不喜歡,娘子是怎麼了?這話要是傳出去別人該怎麼想!”
秦氏吁了口氣,伸手理理三郎的衣領,對賈嬤嬤安撫一笑:“我就是隨口一說,沒什麼意思……”
賈嬤嬤露出不相信的表情,秦氏素來性情溫和,人前開朗爽快,人後冷靜心思細如髮,她的隨口一說可就沒那麼簡單……
看了眼她的臉色,秦氏想了想,擡手示意其餘人出去,對神色嚴肅起來的賈嬤嬤道:“阿韓今日來告訴我,有些人對我和她交好嚼舌根子,還嚼到娘子耳朵邊上去了……”
賈嬤嬤垂首沉思片刻,輕道:“那太子妃可有什麼表示?”
秦氏眼裡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她怎麼會把我們放在眼裡,她在乎的是這個!”
她輕拍懷裡的三郎兩下,又用下巴指指蕭熙院的方向:“還有那個!”
賈嬤嬤大驚,“可了不得!咱們可沒有那種想法啊!究竟是誰在背後散佈謠言,實在是心思惡毒!”
賈嬤嬤義憤填膺埋怨道,秦氏慢悠悠的開口:“幸好娘子明事理,沒有理會這些流言,不過要不是咱們行事大意了,也不會被人議論了……”
賈嬤嬤撫着胸口順了口氣,慢慢冷靜下來,“那韓昭訓是什麼意思?”
三郎有些不耐煩一動不動,秦氏把他換了個方向,“阿韓覺得我們該保持些距離,不過不必做的那麼刻意,二郎和三郎是親兄弟,都是阿郎的孩子,他們長大了若是玩到一處去了,那也是兄弟情分,別人也不敢說些什麼……”
“韓昭訓專門來給娘子說這些,背後可有太子妃的意思?”
賈嬤嬤倒不是平白無故的這樣猜測,秦氏進宮比韓昭訓晚一年,韓昭訓的名聲在內廷素來不錯,娘子也很喜歡她,在娘子面前,秦氏自然不如韓氏說得上話。
秦氏笑道:“當然是娘子的意思,如今外邊阿郎的處境依舊危險,娘子肯定不願咱們內廷出些什麼風波!”
賈嬤嬤聞言微微鬆了口氣,“那這樣說來,韓昭訓可是一片誠心,娘子倒是沒有白交這個朋友,咱們以後做事說話可得萬份留意纔是!”
秦氏微笑着點點頭:“是啊!”
好不容易結束了‘晉位分’這件事的的風波,蓁娘狠狠鬆了口氣,鑑於此事是太子妃在主導,蓁娘沒有對交好的朋友泄露一絲口風,明面上,她跟秦氏拉開了些距離,其實私底下的互動並沒減少。
不過現在三郎正是整日離不得人的時候,蓁娘也準備親自教阿木說話,在旁人看來,她們兩人之間較少玩在一起倒是合情合理。
新年是從臘八開始,宮裡的上上下下忙個不停,太子妃早早就發了賞錢和做衣服的料子下來,蓁娘覺得蕭熙院的人也乾的不錯,決定拿出自己的私房給大家貼補些,好好過個年!
儘管她對三七二十一還不太能記住,到了年關還是得拿着厚厚幾本賬冊硬着頭皮翻看,幸好採兒這小丫頭整理的很是簡潔明瞭,給蓁娘講起來也是條理分明。
哪一筆錢用在什麼地方,剩餘多少都寫的清清楚楚。
蓁娘歇了空直誇採兒,青兒一邊收拾案上的卷冊一邊對蓁娘道:“娘子今年可不能給採兒壓歲錢了!”
“這是爲何?”蓁娘有些奇怪道。
卻見一邊的採兒微微紅了臉,青兒笑道:“都是個大姑娘了,該跟着我們領封紅了!”
“什麼時候的事?我都不知道!”蓁娘高興的看着採兒。
採兒羞澀回道:“就是昨天……”
蓁娘笑着拍拍手:“這是好事!採兒今年也有十三歲了,是個大姑娘了,咱們該慶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