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在渤海的這一仗,中國海軍也犧牲了二百多人,能夠在海里找到的屍體只有一百多具,鄧世昌、薩冰鎮帶着這次參戰的全體北洋艦隊官兵在“共和”號上爲這些犧牲的士兵舉行了隆重的哀悼儀式。
在咧咧的海風中,印着紅、藍、白色三條紋的中華帝國海軍軍旗緩緩地降到旗杆中間,這三色旗是中國海軍的旗幟,紅色代表着熱血和犧牲,藍色代表着海洋,白色代表着海浪。甲板上一百多犧牲士兵遺體有序擺在甲板上,用潔白的白布蓋着,每位犧牲士兵的身邊,都放着他們的生前物品,這些東西,和犧牲的士兵一起安葬。
鄧世昌、薩冰鎮面色嚴肅,帶着三千多官兵站在犧牲士兵面前,脫下軍帽,單手敬禮,後面的軍官和士兵,就像他們一樣,對犧牲的士兵致以崇高的敬意。接着他們默哀了一分鐘,然後鳴槍,開炮,爲戰友送行!
戰爭是殘酷的,但要讓每一個犧牲的士兵都要有尊嚴,這成爲了中華帝國的軍隊的傳統。李經述簽發了總統令,授予這些犧牲的將士英烈稱號,犧牲的將士們不分等級,一律平等,都上烈士牆,入國家公墓,他們的家人都得到了豐厚的撫卹金。
不過,就在渤海大戰的第二天,世界各國的報紙就報道了中國海軍打敗英國遠東艦隊的事情,還配有英國“伊麗莎白”號旗艦沉沒的照片。上海《申報》發表社論《中國不再懼怕任何國家和勢力的挑釁》,文章指出,中國自古是一個熱愛和平的國家,但是也有“犯我強漢,雖遠必誅”的氣魄和實力。
《華報》的宣傳最給力,一幅幅中國海軍的戰艦拖着英國戰艦的圖片佔據大半個版面,接着詳細介紹這次海戰的具體過程,還有擊沉、重創、俘虜英國戰艦的各項數據,標題更給力,“雪刷一甲子恥辱”,從1840年鴉片戰爭談起,洋洋灑灑五六千字。
“賣報,賣報,中國海軍大捷!”
“號外,號外,我海軍大勝!”
在上海街頭,北京的衚衕口,報童們的興奮吆喝聲讓街上行人忍不住駐足,聽到這樣振奮人心的消息,他們紛紛掏錢,“我要一份!”“給我來兩份!”“我也要一份。”
這一幕在全國各大城市都上演着。各大城市的街頭巷尾,酒樓飯館澡堂裡也都傳着這樣的大好消息。
“看來,我國的海軍正在崛起。我們中國人倍有面子。”
“我國海軍一直沒有公佈戰艦和潛艇數,原來是爲了隱藏實力呀。”
“英國在遠東的海軍實力不是很強,我們打贏了也不能驕傲。”
全國都在一片的歡聲鼓舞之中,學生們更是興奮,走上街頭,到英國大使館示威遊行。
德國知道中國海軍勝利的消息後,也是非常震驚,雖然英國的遠東艦隊實力不是很強,但是英國海軍的作戰經驗還是比中國多。而且近年來,英國的戰艦可是橫行全球,這也增強了德國和英國一爭長短的信心。美國看到中國的軍事勝利,依然保持中立。
整個英國都震動了,世界第一海軍強國竟然敗給了中國,一時間大量的民粹主義者上街遊行。
“自由黨滾下臺!”
“出兵南亞次大陸!”
“我們要戰爭!”
倫敦的遊行示威,讓地面交通都癱瘓了。英國警察迅速出動,一邊維持秩序一邊防止破壞,那些趁機搞破壞的,被迅速投入監牢。
他們還到唐寧街10號的首相府前靜坐,以示抗議。一些被中國俘虜的士兵家人在遊行示威。人數越來越多,場面幾乎要失控。
英國首相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站在窗邊,看着下面憤怒的民衆,他很憂心,因爲他知道很多保守黨議員在背後鼓動民衆遊行示威。
那天阿斯奎斯首相在一幫警衛的保護下,走到門口,他一出現。很多記者就衝了過來,於是他發表了即興演說:“親愛的朋友,先生們,女士們,我們一定會盡力解救帝國的勇士。帝國不會拋棄他們的,但是現在歐洲的情況,不允許我們出兵南亞次大陸,我們一定會和中國政府談判,通過外交途徑解決南亞的問題!”說完,不顧記者的提問。他就快速鑽進了一輛黑色專車離開了現場,趕赴白金漢宮,請國王愛德華七世出面安撫民衆的情緒。
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懇求愛德華七世道:“陛下,現在的情況對帝國非常不利,希望陛下能夠出面安撫一下國民的情緒,中國崛起已經影響到了整個遠東。爲了避免中國加入德國的同盟陣營,我們不能派歐洲艦隊去遠東,希望陛下諒解。”
愛德華七世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拒絕了阿斯奎斯的請求,說:“根據英國憲法,英國國王應該對政治議題須保持中立,這是我們民主的既有原則,王室地位超越政治,政界人士有責任確保這個傳統。所以我不會發表任何講話,首相大人還是在談判桌上爭取大英帝國的利益吧。”
阿斯奎斯首相又找了幾條其他的理由,邀請國王出門,但是愛德華七世還是拒絕了他的請求,於是阿斯奎斯首相不得不起身告辭:“陛下放心,接下來我們絕對不會再辜負陛下的重託。”
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出了白金漢宮,馬上給駐華大使朱爾典發電報,讓他邀請琅威理一起,去和中國政府談判。
在北京的朱爾典收到倫敦的電報,心裡也很無奈,當初他力阻英國和中國交戰,但是現在,英國戰敗了,還要他出面談判,外交工作太難做了。
談判的大臣,其實最吃虧了,打了敗仗去談判,他很可能就會成爲帝國的罪人,他終於明白了,以前清國李鴻章那些外交人員的痛苦。
朱爾典尋思了半天,決定聯繫法國、美國駐華大使,希望他們幫忙,能夠做中間調解人。中國也早就準備好了,邀請德國、意大利駐華大使來做公證方。
朱爾典去總統府找老朋友李經述,李經述沒有直接見他,派人出來傳話:“如果你今天來,是出於私情,那我熱情接待。如果是公事,就去找伍廷芳,這次中英談判由外交部全權處理。”
朱爾典沒有辦法,只好去外交部找外交總長伍廷芳。
伍廷芳決定在“共和”號上進行談判,至於爲什麼在軍艦上談判,這是以牙還牙,當年中英屈辱的《南京條約》,就是在英國的“康華麗”號軍艦上籤訂的。
在“共和”號的甲板上,那天風和日麗,海風陣陣,一個用五六張桌子連在一起組成的長桌,中國和英國的談判人員面對面地坐下,另外兩側坐的是美德意法四國的駐華大使。邀請的各國記者拿着巨大的照相機器在“嘭…嘭”地對着各國代表拍照。
都是熟人,朱爾典先入爲主,拿出一份文件,然後遞給伍廷芳,也給了雙方的調解員各一份複製品。伍廷芳看了文件,哈哈大笑,對朱爾典說:“朱先生是在開玩笑吧,這就是英國人談判的誠意嗎?中國的軍隊退回到麥克馬洪線?你們這是妄想!看來英國實在是沒有誠意談判。你們覺得,世界上有這麼傻的國家——打了勝仗還不要割地賠款?如果真是這樣,那怎麼對得起犧牲的前方將士呢?這是不可能的。請你們想清楚,現在是我們中國勝利,中國再也不會軍事上勝利,外交卻失敗,也就是說,不敗而敗的時代已經成了歷史。”
朱爾典說:“李經述大總統的意思怎麼樣?”
“李經述總統的意見,是英國的遠東艦隊全部無條件撤出中國的海域!”伍廷芳扔給朱爾典文件,說,“這是我們的條件。”
朱爾典翻開中國的談判文件,只見上面寫着:
“一、英國必須承認西藏、不丹、錫金、尼泊爾等地是中國的領土;
二、英國必須用錢來贖回自己的士兵,英國海軍撤出中國海域,不經中國同意不得進入中國海域。
……”
朱爾典看完後立即站了起來,英國丟臉丟到太平洋了,於是大喊道:“這不可能,絕不可能,我三十萬大軍已經印度和西藏邊境。只要大英帝國願意,隨時都可能進攻。”
伍廷芳搖搖頭,道:“我剛提的,是中國談判的條件,也是底線。既然雙方都認爲對方沒有誠意,我們下次再談。”
中英談判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中英談判陷入僵局之後,北京、上海等地英國人開的工廠工會開始自發組織罷工,上街遊行,英國老闆用炒魷魚來威脅,或加工資誘惑,讓這些工人去恢復工作,工會就是不答應,以至於英國人懷疑這是中國政府在背後支持。中國政府也一點也沒有要阻止的意思,報紙上還發表文章說,罷工是工人合法的基本權利,也是愛國主義的行徑。
中國城市裡到處都是扯着橫幅遊行的民衆和學生,他們不知疲憊地走着,喊着“抵制英國貨”“英國人滾出大西藏”等口號,鑼鼓喧天,抵制英貨的運動波及全國,就連東北三省都影響到了。最後罷工和抵制英貨也席捲香港,香港的工人開始響應罷工,當地的英資工廠、店鋪的工人逐漸罷工,碼頭的和自來水廠的工人也在罷工。
廣州、天津、北京、南京、杭州和福建等地聞風興起,聲勢浩大。一個月內,各地舉行集會達兩百餘次。上海、廣州成爲運動的中心,羣衆鬥爭浪潮更爲洶涌澎湃。上海先後建立了二十四個團體,參與的行業達七十六個。婦女組織了“中國婦女會”,少年兒童成立了“中國童子抵制英約會”。英辦學校的師生紛紛離校,只得停課或解散。上海耶穌會也發出傳單,對運動表示“同情”。廣州地區成立了“抵制條約不用英貨公所”。反英愛國的宣傳深入人心,報刊、演說會、演唱會造成了強烈的社會輿論。家家戶戶的門前,幾乎都貼上了“不買英貨”的紙揭。海外僑胞也採取匯款、聲援、抵制英貨等各種鬥爭形式,積極配合了國內的反英愛國運動,“義聲所播,震動全球”。
朱爾典去總統府緊急求見李經述,請求幫忙解決抵制英國的問題。
見了面,李經述哈哈大笑說:“老朋友,這件事,我可無能爲力。其實你是知道的,如果你懂點經濟,理性分析。你也會知道,兩國間開展全面的貿易,各取所長是符合大家的利益的。抵制英貨對於中國人民來講,是沒有好處的,自由交易能夠達成的第一條件就是交易雙方都獲益,單方面獲益,交易是不能達成的。抵制進口也好,抵制出口也罷,都是自討苦吃,會造成經濟上的損失和生活上的不便。畢竟自由買賣對雙方都是有好處的事情。但是我們的國民沒有隻考慮自己的經濟利益,而自發走上街頭,這種愛國行徑我不會也無法阻止。”
朱爾典無功而返,只好給國內發電報。英國首相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收到英國駐華大使朱爾典的電報,一陣沉默。在中國的英國商人瘋狂地往倫敦發電報,他們快被中國的民衆給弄破產了,大量的商品被憤怒的中國人點燃銷燬,跟林則徐在虎門硝煙一樣。
李經述還簽署大總統令,讓大西藏軍區的十萬新軍在孟加拉和薩德基拉附近集中,作跨過恆河的趨勢,這讓印度的英軍非常震驚。
那天下午,在唐寧街10號的首相府,英國首相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正在和海軍大臣丘吉爾商量着德國可能在比利時的軍事行動,他的秘書漢娜小姐穿着一身黑色性感的職業西裝走了進來,道:“首相大人,印度總督發來緊急電報,您看!”
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聽到是緊急電報,馬上接過來一看,然後臉色突變,陰沉得像是要下雨,迅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會議室裡來回跺着腳步,喃喃自語:“可惡的中國人,他們竟然敢大量屯兵印度邊境,真是太放肆了!”
其他的幾位大臣也立即拿來看,看了之後和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的臉色一樣鐵青,以前晚清帝國外交很弱勢,他們也沒想到現在的中國竟然如此強硬,只有海軍大臣丘吉爾手裡握着一隻結實的石楠根菸鬥,面色平靜,問道:“首相大人,看來我們屯兵印度的策略沒有嚇倒中國人?”
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點點頭,說:“是的,現在事態的發展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意料,或許會對我們非常不利,看來我們不得不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