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五月,不僅天氣一天熱似一天,連街面巷弄裡也沾惹了幾分熱鬧,畢竟到五月節了。
一年三大節,五月端午節就佔了一席之地。比起上輩子只有商家歡喜熱鬧,真是大不相同。
這日遠遠就聽到外頭貨郎擔熟悉吆喝聲,林氏趕忙幫可貞拾掇了一下,便由着可貞帶着鶯時出門了。
可貞也算是這貨郎熟客了,基本上每回都要自他擔子上揀些散碎寶石或是通草絨花。而那貨郎也是會做買賣,知道了可貞喜好後,每次也會特特購進些巧玩意兒隨可貞挑選。
若說上輩子,那什麼鬢邊發後插花,可貞委實是不能接受,想想都覺着囧。可自從來了這,見識過這純手工通草絨花後,可貞覺着吧,其實也沒那麼囧了,甚至還覺着挺好看。因爲這做工,實是精緻不行。就算不往頭上插,就是做裝飾,也是極好。
“鶯時姐姐,這朵雙藤蓮你沒有吧!”可貞盯着那一匣子通草花看過來,突然眼睛一亮,就挑了一朵出來,給鶯時簪上了。又歪着頭打量了會子,點了點頭,“真好看,不過,配姐姐那件孔雀羅衫子肯定好看。”
鶯時本來就生不差,這半年來又茶飯調順,調理越發水靈了。再一捯飭,別提多賞心悅目了。就是光看着,心情都是好。
若是以前,鶯時肯定是不敢受。可是現,膽子已經被可貞嚇大了。不過每回受了可貞禮,都會想破腦袋給可貞做些什麼。
可貞也是挺高興,其實不做也沒什麼,這本來就是自己個兒願意事兒。可鶯時就是做了,如此一來,可貞心下歡喜,是要打扮鶯時了。所以啊,好與好真是相互。
林氏也是越發喜歡這對母女,她自小經歷多見也多,看多了心懷不軌各逞算計刁奴,這會子眼見牛媽媽母女倆一心一意過日子,不多言有分寸,自然是歡喜,沒有人會願意養着一羣養不熟白眼狼。
和鶯時商量着挑了兩件墜角,解了荷包給了錢,又看着左鄰右舍大娘姐姐們嘰嘰喳喳挑着通草水粉。每到這時候,可貞就會有一種上輩子逛超市感覺,不是一般好啊!
“鶯時姐姐,那個鴨蛋盒子香膏味道倒是挺好聞,可是你歡喜味兒?”可貞站門前,看着左鄰鄧家嬸子手裡捏着一盒香膏倒是不錯,看成色聞味道都不比家裡頭差,忙搖了搖鶯時手,問道。
“再不用了,上回姑娘賞都還沒用呢!”鶯時連連搖頭,又見遠遠走來一位挎着竹籃沿路吆喝老奶奶,向可貞笑道:“姑娘,咱們買白蘭花來戴吧!”
可貞眼睛一亮,連連點頭,挽着鶯時步走了上去。
這白蘭花可貞還真是不陌生,上輩子到了夏日,也有人提籃叫賣白蘭花,當時覺着很有古韻。可沒想到現看來,卻又感受到了家鄉味道了。
撿了幾朵白蘭花,剛要給錢,鶯時已是塞了銅錢那老媽媽手裡了,又回身向可貞笑道:“幾朵花我還是孝敬起。”
“那行,待會讓姑祖母謝姐姐,讓她給姐姐找個好姐夫。”可貞趁着鶯時彎下身子給自己把白蘭花別衣襟上,向鶯時裝腔作勢輕聲打趣道。
鶯時立時垂着頭紅了臉,“姑娘也學了壞了。”說着就急匆匆往回走,只是到底,也不曾忘了可貞,又紅着臉站了當地。
可貞嘻嘻笑着上前哄着,不妨宋氏帶着蕙娘已是到了跟前了,“呦,這買了什麼好玩意了?”
聽得聲音,可貞鶯時忙回頭見禮。卻見宋氏後頭還跟着一位年輕婦人並兩個小丫頭,心下會意,這必是江家那位姑奶奶崔江氏了。
可貞眼睛一轉,打量了崔江氏一眼便向宋氏說起了買物什,又把自己衣襟上白蘭花別了蕙娘胸前。
可貞只是一眼,那崔江氏卻是好生端詳了可貞一番。
其實原本宋氏出聲時候她還是一愣,根本沒看出來這兩兩個小姑娘誰是丫頭誰是姑娘,還是見行禮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個年紀略小纔是姑娘。
可是不是說也是大戶人家出生姑娘奶奶們?怎麼竟巷弄裡就和丫頭笑鬧了起來了?穿還是和丫頭一樣翠色夏布衣裳,頭上也就一支素銀石榴花簪子,還買這貨郎擔上不值錢通草?崔江氏頓時對自己來這一趟有些後悔了。
不過進了門,一見縱長兩三丈花道,那些有沒就拋到腦後去了。雖說不是什麼名貴品種吧,可是三五成株,其天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搗鼓出來。卻不知道是每旬裡來拾掇山茶花匠曾大娘看不過可貞點播後技術,重種。
再往裡走,檐下牆下大盆山茶立馬入了江家姑奶奶眼。隨即又瞥了可貞兩眼,白放着家裡這麼好花不簪,卻買那一紋錢幾朵白蘭花,這真是怎麼想?
林氏聞得聲音已是趕了出來,崔江氏一見林氏也是家常夏布衣裳,不過手上卻帶着一副上佳白玉鐲子,裙子下露出來也是一雙寶藍色白綾平底繡花鞋。崔江氏腦子已是轉不過來了,這算個什麼情況?
若說這夏布啊,可貞上輩子還真是沒有穿過。好吧,其實上輩子啊,現衣料又有什麼是可貞穿過。上輩子時候,就算說是棉,其實也都不是純棉了。去年宿豫,一夏天就是穿什麼紡綢紗羅。都不便宜,可也沒見涼到哪裡去。
還是前一陣子,白氏送來了兩匹上好江西寧都夏布,其實也就是用葛藤或是葛麻纖維織出來葛布。又吸溼又散熱,夏日裡穿倒是極好。
林氏也瞧着喜歡,連忙就着布料四人各做了三套出來。原本是還要再過兩天才換夏衫,可是可貞嫌熱,便只好依着她了。可巧今兒特別熱,索性便大家夥兒都換了。
“喲,我還說呢,可兒和鶯時怎麼都換了夏衫了,感情你們家都換了啊!”宋氏過來拉着林氏手打量了一番才引薦她家小姑子給林氏認識。
互相見完禮,衆人進了屋堂屋裡坐下。牛媽媽上了茶來,崔江氏打量了堂屋一番,又看了看茶具茶色並牛媽**進退,這才鬆了一口氣,好歹沒進錯門。看這成色,確應是有些家底人家。
宋氏見小姑子那眼睛滴溜溜轉着,雖也是不喜。可見她到底沒有說出什麼不倫不類話來,也略略放了心,想着坐會子立馬走就是了。
也不誇可貞瓔珞打得好,只和林氏閒話家常。
可貞早引着蕙娘和鶯時進了書房了,三人竊竊私語。蕙娘又問可貞要瓔珞瞧,“妹妹不知道,我幾個嫂子喜歡什麼似。前兩天我三嫂回孃家去,特特拿那瓔珞配了一身衣裳回去。回來後還告訴我們,說她可是風光了一把了,家裡嬸子嫂子都問她哪買呢!”
鶯時知道蕙娘和可貞一向交好,不用分說已是出來上炕屋捧了匣子過來了。
可貞打開,一樣一樣託給蕙娘看,又和她分說着典故意思,看得蕙娘讚歎不已,又問可貞要幾張樣子好回去照着打。
不過,鶯時那樣子還沒畫得,宋氏就要家去了,蕙娘想了想也跟着一道走了,只說下回再過來拿。
可貞並鶯時都詫異上了,以前蕙娘也時常一個人過來,怎麼今兒見宋氏走,她也要走了了呢!
不過,到底也沒有多留。只是送走了後,牛媽媽進來說起崔江氏身邊兩個丫頭一直向她打聽家裡頭事兒。
這麼一說,可貞並林氏便有些知道今兒這宋氏並蕙娘爲什麼會反常了。又想起之前宋氏說過話,對這位崔江氏也有了兩分理會了,只不過也沒有太放心上。卻沒想到,這崔江氏倒是對自家上了心了。
第二天用過朝食就帶着兩個小丫頭上門了,一見面就喚林氏姐姐,和昨兒默不作聲簡直就判若兩人。
可貞和林氏都不是自來熟人,一見這架勢,倒是有些愣了。可這位畢竟是宋氏小姑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只得客客氣氣招呼她。
可貞料不定她想做什麼,便也不回屋,只堂屋裡坐着,安安靜靜聽着崔江氏說話。
可明顯,一說話就出問題了。她事兒宋氏雖沒大提,可是可貞林氏還是聽說了一點子。可如今再聽她說來,倒是和宋氏大相徑庭了。
當然,這是人家家務事兒,自己管不着,左耳進右耳出也就罷了。可是貌似這還是第二回見面吧,這零零碎碎,差不多就把她前二十年悲慘生活都講了一遍了,這算怎麼回子事兒?
而且字裡行間,那意思都是林氏是女戶,自己是孀婦,合該相親相親。
林氏面上照常,可貞卻是繃不住了。這江家衆人確實都挺熱心,可也沒熱情到這個份上啊,實讓人招架不住。
可貞時不時打量着屋外櫻桃樹倒影,這都一個多時辰了,你嘴不累,我們都要掏耳朵了,可又沒法子說什麼。幸好江家老大媳婦吳氏和蕙娘過來請了她回去,這才清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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