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貞瞄了崔江氏一眼,見崔江氏站廊下自丫頭手裡接過帷帽帶上,才一步三晃出了門,胃都酸了。
蘇懷遠一進門就見可貞苦了一張臉,忙問怎麼了。可貞也不好把崔江氏事兒告訴蘇懷遠聽,只好隨意幾句話岔了過去。
林氏又連忙讓着蘇懷遠進屋,一面給他倒了盞自家飲橄欖湯一面問着他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正好有牙行里人送了我一籃子自家桑葚子,我想着蘊兒愛吃這些,正好回家,便順道帶過來了。”
可貞早已是看到那一籃子紫紅大顆桑葚子,眼睛一亮,這可是鮮吃食兒,上輩子時候已是鮮少能吃到了。趕忙跑進廚房調了瓢淡鹽水過來,把桑葚子小心翼翼放進鹽水裡浸泡了會子,裝盤捧進堂屋裡,奉與蘇懷遠和林氏。
蘇懷遠和林氏皆是象徵性捻了一顆,便讓可貞自去吃去了。
可貞嘻嘻呵呵應了,吃小嘴舌頭小手上全都印上了顏色。
“舅舅就知道蘊兒愛吃這些個,已是和他們說了,只要有只管送來就是了。”蘇懷遠見可貞吃這麼開心,別提多滿足了。看吧,他還是很懂蘊兒。
可貞連連擺手,“再是不用麻煩,這雖好吃,可也不能多吃。”
“每日裡少吃些就不妨礙了。”蘇懷遠說着起身走到院子裡,卻不肯要籃子,“這些都是給蘊兒。”
可貞忙擺手,“我留了好些呢,這裡也要給舅媽表姐她們嚐個鮮。”可貞剛剛聽很清楚,蘇懷遠說是一籃子,是以便讓牛媽媽取了一些出來,剩下好給蘇懷遠再帶回去給魏氏她們吃。
“你舅媽她們怕酸,不愛吃這些。蘊兒留着吃吧,吃不完叫牛媽媽給你做桑葚子醋桑葚子醬。”蘇懷遠笑道。他以前還真是看過魏氏她們吃桑葚子,不過卻是用筷子去挾或是拿勺子去挖,哪裡會像可貞這麼用手來吃。桑葚子這物什,用筷子勺子吃,未免失了味道了。
可貞想了想,魏氏比林氏還不會吃酸呢!
“那等娘做好了,再給舅媽送去。”
結果可貞這話一說,日日都有桑葚子送過來了。什麼桑葚子醋,桑葚子酒、桑葚子醬、桑葚子膏,又做了好些。不僅如此,可貞還吃到了從未吃過桑葚子粥。
白氏也嗜酸,和可貞抱着沒放多少白砂糖桑葚子粥吃津津有味,把其他人嚇得都退避三舍,生怕自己口水淌了一地。
用完飯,林氏說起了那日裡可貞應對崔江氏話兒。
白氏聽完也樂了,擰了擰可貞鼻子,“你就知道她聽得懂?”
可貞吐了吐舌頭,“當然,她又不是傻。您沒見,她當時臉色就變了。”
“她嫂子可有來道歉了?”白氏自然也不喜歡那個崔江氏,見她一次兩次來叨擾這娘倆,實是不高興。
“自然來過,只是她們家老奶奶偏幫着呢,跟大娘尋死覓活,大娘也沒法子。”可貞努了努嘴。
可貞都覺着吧,這才幾個月,宋大娘簡直就老了五歲了。光憑這就能知道那婆婆小姑有多鬧騰。
“偏不偏幫不干我們事兒,只是她別尋到這裡來,下回再敢來,你們只管告訴我,我倒要看看這臉皮究竟有多厚。”
或許是因爲被可貞話給氣着了,那崔江氏還真是好些天沒上門了。不過這回可貞再是不會掉以輕心了,誰知道她什麼時候又會跳出來。
果不其然,這日白氏魏氏過來,正和林氏商量着怎麼過端午,這崔江氏又一頭碰了進來。
白氏是知道她,自然不會跟她太熱絡。魏氏雖則不認識,可她會看白氏臉色,見她臉上淡淡,忙也疏離了起來。
可貞林氏還以爲她又要翻什麼花頭經了,沒想到她坐了會子就走了,全程客客氣氣,竟似變了個人似。
“這是怎麼了,是有人不好意思說什麼嗎?可是既然這樣,那就不應該進門纔是呀!”可貞真心挺納悶,這實不是她風格呀!
可是又連着兩日這崔江氏都白氏或是魏氏時候過來客客氣氣坐回子後,幾人皆是覺察出點子苗頭來了。
只是,她到底想做什麼?
幾人雖還猜不出她想法來,可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兒總是理會。
說起來,對可貞她們還真是不算什麼好事,可崔江氏自己看來,還真是天大好事兒。
其實那日從顧家出來,眼見旁邊有一輛馬車她也沒怎麼注意,畢竟要仔細腳下路呢!可跟着丫頭卻是知道,“奶奶,奶奶,那是蘇家馬車!”
“蘇家,哪個蘇家?”崔江氏雖不知道丫頭說到底是哪個蘇家,可一聽這語氣,便知道肯定不是一般人家。
“就是乾豐蘇大官人。”另一丫頭趕緊賣巧道。
崔江氏“嫋嫋婷婷”腳步瞬間頓住,“你們沒看錯?”
見兩個丫頭肯定,崔江氏心裡念頭百出。出來時那牛媽媽說是舅爺,可舅爺,一個姓蘇,一個姓林,這算什麼事兒?
崔江氏頓時樂了,自以爲抓到林氏把柄了。顛回家和老孃一說,沒想到還真是兄妹,不由得一陣氣悶。
崔江氏還沒回來時候,宋氏和婆婆關係還是很和諧,這樣事自然不會特特瞞着老奶奶不告訴。因此,這江家老奶奶亦是知道這回事兒。所以啊,前幾天林氏沒有借鐲子給崔江氏,她纔會這麼生氣。
當初住自己家吃自己家,這會子攀上有錢親戚了,年節上就送了那麼點子吃食過來,敢情是打發叫花子呢!三丫頭只不過是想借副鐲子,又不是就要了她了,竟都不肯,真是白眼狼。
崔江氏自然不知道這些事兒,她氣悶過後,只要一想到林氏沒有自己有才,沒有自己有貌,沒有自己年輕,沒有自己會打扮,還沒有自己會交際,竟然也能攀上這麼有錢哥哥。登時啊,這心裡說不得就有些癢癢了。自己,也該有這樣穿金戴銀福氣纔是!
雖說覺着這崔江氏實是怪異,可她上了門,又規規矩矩並不多話坐回子就走,你也不好大掃把趕她出去是不是。
就算白氏素來潑辣,也不好沒有由頭就發作人道理。
於是無法,只好由她坐着了。頂多她來時候,私己話兒都不說,只隨意說些旁罷了。
眼見着離端午越來越近,算算也兩個多月了,可京裡還是沒有人來,林氏這心裡啊,還真是七上八下。
她不是喜歡老話重提人,也不喜歡揪着一件事兒不放。可再加上蘇懷遠一直不曾鬆口,實算是她眼下操心事兒了。
白氏見林氏臉色不對,稍稍一想便知道她擔心什麼了。拍了拍林氏手,“你過你日子,就別操心他了。這麼大人了,什麼事兒心裡是沒數,只是暫且還沒想通罷了。你啊,只要安安生生把蘊兒照顧好,也就罷了。再不濟,還有我呢不是!”
林氏笑了笑,點了點頭,“我理會,只是瞎操心罷了。”
白氏看了她一眼,“知道就好。”接着又和林氏說起了蘇絢事兒。
這些日子以來,蘇懷遠魏氏夫妻兩個想着蘇絢也是讀書識字,左右待着家裡也是悶着,不若帶過來和可貞做做伴,小姐妹們一道念念書做做針線,和和樂樂多好。
因此魏氏過來時候,也時常會把她給捎上。可不知怎麼,這兩個小姑娘卻處不到一塊兒去。
這事兒自然不是可貞說。可貞雖和蘇絢沒話說,可蘇絢每常來了也只是埋頭看書,還真是影響不到可貞。可貞也沒覺着這有什麼,也沒當回事兒。
蘇絢那麼,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何況,林氏白氏又哪裡要聽說什麼,光看就知道這兩個孩子玩不起來了。可貞鬧起來有多瘋,她們都是見識過。這會子一見兩人一坐就是半晌,還有什麼不知道。
“既是玩不到一塊兒去,那就和老2兩口子說好了,別再帶過來了。本來我就不大喜歡她那性子,實是太悶了。說是來給蘊兒作伴,可這木頭似,到底是誰給誰作伴呢!”白氏努了努嘴,她自己本來就是靜不下來性子,自然是有所偏好。
“這纔多少日子,小姑娘家家害羞,也是常事兒,過些日子自然就好了。”林氏原本也覺着這兩個孩子不大聊得來,可聽白氏這麼一說,忙轉圜道。那蘇絢到底也是自己嫡親侄女兒,若直接叫哥哥嫂子別帶她過來,這該多難看。
“蘊兒那性子我也是理會,若是真心和她說說笑笑,她豈是會不理會?說不得就是絢丫頭太過木訥了,讓蘊兒接不下去話兒,這才聊不起來。”白氏白了林氏一眼,道。
她和可貞也是從不熟悉到親暱,魏氏也是如此,她難道還不明白可貞性子嗎?
不得不說,白氏真是真相了,可不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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