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哥哥嫂子功勞,給我弄了那許多上好阿膠、燕窩、紫菀、川貝母過來,還不好,可就真沒法子了。\[四*庫*書-siksh\]”
林氏正眼睛不錯看着正拿着小剪子小心翼翼給栗子開着口可貞鶯時,聞得魏氏如此說,忙擡頭笑道。
隨後眼神又瞥過垂首坐着蘇絢,剛剛魏氏說話她也是聽見了。
“這值什麼,又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只要你吃得好。”魏氏說着話兒,語氣裡也帶了兩分歡喜,隨後又正色道:“即便是不愛吃,也不能斷了,到底根治了纔是正經。”
林氏笑着應了,“蘊兒每日都會給我烤紅棗,哪裡能斷了呢!”
魏氏聽了這話看向了可貞,想起那去了核填了薑絲大紅棗,又摸上了自己肚子。生個兒子固然很好,可若生個如此乖巧貼心女兒,這輩子也就夠了。
可貞和鶯時處理好半簍子栗子,剛擡頭,就見魏氏看着自己,忙展顏一笑,又託了一碟子分切好柿餅過來奉與魏氏蘇絢。
“舅媽姐姐嚐嚐,這是山東有名兒耿餅,鮮甜很。”
這耿餅是薛氏特特寄過來與可貞吃,據說還是進獻朝廷貢品。一拿來可貞就和鶯時分吃了一個,肉質細軟,霜厚無核,味道真是相當不錯。
而且可貞也知道,別看這柿餅不起眼,可是清熱潤肺化痰健脾,是上好食補佳品。
魏氏一見,眼睛就亮了,忙吃了一小塊,果然甘甜味醇。又讓蘇絢吃,蘇絢搖了搖頭,沒有動。
可貞也捏了一小塊吃了,又蹲到鶯時一處,和鶯時一道烤起了栗子,可心裡嘴裡還念着旁吃食,“舅媽,我聽說筍子也是可以烤來吃,您吃過沒有?”
蘇絢捧着手爐手不由自主緊了兩分,微微撇過頭去,不讓自己餘光對上小表妹那刺眼笑容。
這麼一個俗人,每日裡說不是吃就是喝,不是穿就是戴,家裡那麼多書都不看只放着積灰,怎麼就得了父親太太喜歡了?難道就因爲她會說奉承話嗎?
魏氏看着火盆裡已是滋滋作響栗子,看了看林氏向可貞笑道:“吃倒是不曾吃過,只是聽說好像就是直接把竹筍丟到竈膛裡捂熟了吃。怎麼,咱們蘊兒想吃了?”
可貞嘻嘻笑着點了點頭,掰着手指頭和魏氏林氏算着,“我吃過春筍、夏筍、冬筍,吃過醃篤鮮、手剝筍、油燜筍、玉蘭片、三丁包子,可還沒吃過烤筍呢!”
想到上輩子許多人因看了好些文獻,就把烤筍吹得天花亂墜,可貞真心挺想試試。
“那有什麼,家裡筍總是有,明兒就讓吳媽媽她們給你做就是了。”魏氏說着話已是傳下話去了,叫廚房裡明兒個就做,千萬別忘了。
可貞一陣偷樂,可隨後又納悶上了,這是春筍還是冬筍來着?
不管了,明兒試試就行了。
低頭看了看已是烤得差不多了栗子,拿小鉗子一個一個夾了起來,裝了兩碟。一碟子遞與了鶯時,給她們拿去吃,一碟子自己捧過來奉與了魏氏林氏並蘇絢。
魏氏林氏早已是看慣了,等着栗子稍微晾了晾就取過來自己動手撥了吃。蘇絢卻是第一次見,看了看那火盆,再看了看那黑乎乎栗子殼,真是一點食慾都沒有了。這麼髒物什,怎麼吃得下去。
可貞也不怕燙,一顆接一顆,吃得不亦樂乎。
雖然糖炒栗子比較好吃,可是實太費功夫,也着實太累人了。而且炒完一旦冷了,就又不好吃了。所以可貞鶯時就搗鼓出了這麼個法子。栗子事先燜熟,然後要吃時候開了小口子放火盆裡,稍微烤一烤,就可以吃了。又方便又熱乎,味道也不錯。
可貞覺着吧,這火盆還真是實用器,一點都不比微波爐差。
娘幾個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眼見着天都黑了好一會兒了,可是蘇懷遠並白氏都沒有過來,倒是有些急了。
不怕別,就怕這兩人又喝多了酒。
自前兒臘月十七起,牙行商業協會什麼就開始吃年夜飯了。所以這兩日,白氏蘇懷遠都是帶着一身酒味回來。雖沒有喝醉,可也喝了不少。也因此,廚房裡到了這時候,都是要備上醒酒湯。
林氏安慰着魏氏,可心裡卻也是不放心。剛想讓人去瞧瞧,蘇懷遠和白氏竟是一道回來了。不出意外,兩人又都是帶了一身酒氣。
又是好一陣忙亂,給蘇懷遠並白氏一人灌下一盞釅釅醒酒湯,衆人才放下心來。也不做多說,林氏就送了蘇懷遠並魏氏回去,這裡又回來幫着可貞伺候白氏休息去。
剛剛忙時,連那小表妹都可以擰了熱帕子給父親姑祖母擦臉擦手,可卻不讓自己插手。現散了,也沒人記得自己。明明自己纔是正經姑娘,可爲何會落得這個地步。
蘇絢捧着手爐,只覺着自己心和這天氣一樣冰冷。
回了屋,草草洗漱睡下,蘇絢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不僅是因爲睡不着,也因爲剛剛還不覺着,這麼一路走回來還真是有些餓了。
蘇絢忍了會子,直到心慌忍不住了,纔開了口,可卻讓乳孃和丫頭們都犯了難。
姑娘一向都不喜歡那些零嘴兒,所以屋裡並不備着那些。不過,“姑娘,剛剛廚房裡又送了一碗羊**過來,還是溫,姑娘可要墊墊?”乳孃鬆了一口氣,幸好自己晚上吃多了,沒有喝掉那碗羊**,否則姑娘肯定不肯這時候讓去廚房拿吃食。如此一來,不得生生餓上一晚上啊!
蘇絢苦澀一笑,表妹那裡什麼吃食都有,可自己這,卻什麼都沒有。可到底,還是喚乳孃把羊**端了過來。
喝藥似一口氣灌了下去,蘇絢眉頭緊皺,真是沒覺着這羊**有什麼好喝,所以第一回送來時候抿了一小口就賞了乳孃了,之後送來也都賞了乳孃喝了。不過是一碗**罷了,什麼金貴玩意兒。
魏氏和蘇懷遠回了正院,魏氏扶着肚子滿臉笑意,把自己記得今兒發生事情都告訴了蘇懷遠知道。尤其是可貞事兒,魏氏越說越起勁。
魏氏說得歡喜,蘇懷遠聽得也有趣,只覺着這一整天疲乏都消失不見了。
果然,這纔是家。蘇懷遠終於體會到了爲什麼白氏這麼喜歡住顧家了。
兩口子又拉了會子家常,魏氏自己一面喝着羊奶,又看着蘇懷遠喝下了一碗羊奶,纔好生送了他去外院書房休息。
現如今,蘇家也和顧家一樣,早上豆漿晚上羊奶。因着有着可貞唸叨,所以魏氏格外注意,每晚都要親眼看着蘇懷遠喝下羊**才能夠安心。
送走蘇懷遠,泡了腳躺下。不得不說,羊奶確實能促進人睡眠質量。不一會兒功夫,魏氏就睡着了。
半夜裡喚了芮媽媽起來衣,魏氏還是不放心,又問着芮媽媽自己差不多每晚都要起夜可是正常。
“懷了孕婦人都是這樣。姑娘書上看到,說是早期和晚期都會如此,太太已是算好了。姑娘還說,再過些日子,太太羊奶就要提早些喝了,否則夜裡估計要起來好幾趟。”芮媽媽知道魏氏緊張,連連安撫道。
魏氏一聽這話,知道可貞什麼都替自己想好了,心裡窩心不行,又連聲誇着可貞,“不是我說,真是再沒見過這麼乖巧懂事小閨女了……”
“等哥兒落了地,隔兩年,太太再生一個姑娘就是了。表姊妹之間,脾氣秉性想來也差不了多少。”劉嬤嬤一道服侍着魏氏上了牀,笑言道。
魏氏一聽這話,登時就紅了臉。可隨後想到蘇絢,心底裡又吁了一口氣,這何嘗又不是嫡嫡親表姊妹呢!可這性子,卻是南轅北轍。
又說了幾句話,剛放下帳子,卻聽得外頭有人說話聲音。
芮媽媽留下安撫魏氏,劉嬤嬤步出去,不一會功夫回來回說姑娘身上不好了。
魏氏一驚,忙問是哪個姑娘。知道了是蘇絢後,長長鬆了一口氣又問怎麼樣了。
“說是已經跑了好幾趟淨房了,疼什麼似。姑太太那邊已是遣了人去請大夫去了。”劉嬤嬤給魏氏披上了衣裳,卻不肯讓魏氏起身,“天晚了,太太還是睡吧,左右有姑太太了。再不濟,老爺和老姑太太亦是。”
芮媽媽聽了這話也連聲勸道。因着上回那事兒,她們幾人對蘇絢還是有防備之心。因此並不希望魏氏過去,生怕小人作崇,又出什麼事兒。即便無事,這麼冷天,又是大半夜,若是凍着了,也不是頑。
“給我穿衣裳,我得去瞧瞧絢兒到底怎麼樣了。”可魏氏哪裡還睡着,堅持要起身。
劉嬤嬤芮媽媽無法,只好服侍魏氏穿了衣裳起來。想想還是不放心,把院子裡丫鬟嬤嬤們全都喚了起來,全都提了燈籠前後左右護持着,一路往蘇絢住南小院去。
林氏那比魏氏還要早一步得到消息,喚人請大夫同時,林氏自己也起了身,要去看蘇絢。
可貞不放心,也堅持要起來陪着林氏一道去。白氏見可貞要去,勸也不聽只撒嬌,無法,自己也爬了起來,要陪她們娘倆一道去。
三人匆匆往南小院趕,一路上,只聽得到風吹樹葉聲響。
一徑進了南小院,院裡丫頭嬤嬤們已都是起來了。
三人一徑進了臥房,正好蘇絢白着一張臉乳孃和丫頭攙扶下從淨房出來。
林氏忙問她怎麼了,可好些了。
蘇絢捂着肚子,幽幽看了三人兩眼,委委屈屈道:“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姑媽那喝了兩口鳳髓湯,回來喝了一碗羊**,就腹痛難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