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貞嘴角抽了抽,腦後一溜黑線排排站,自己可不就是怪力亂神代表麼!
偏頭想了想,“其實我看來,盲目去相信事,不理解去相信事,人云亦云去相信事,癡迷去相信事,就都是怪力亂神事兒。”
蘇愉一愣,蘇忛也有些愣怔。
可貞也不打算和她們再多說些什麼了,笑着準備牽了二人出去,大太太走了進來。
“和我走吧,老姑太太等着你們去瞧三絕碑呢!”
三人忙恭聲應了。
回到蘇家時,已經是日落時分了。
看到一行人回來了,太夫人很是歡喜,“怎麼樣,靈谷寺好玩嗎?”
即便不好玩白氏也不會明說,何況還是不錯,“表姐您推薦,哪有不好玩道理。”
太夫人笑眯了眼,又和白氏說着明兒是不是往天妃宮去。又告訴白氏可貞,東南沿海一代多是天妃宮,不過內地是極少見,讓白氏可貞一定要去看看,白氏可貞笑應了。
白氏可貞並蘇氏金陵住了將近半個月,把金陵城裡寺廟名勝玩了個大半這才太夫人衆人不捨中要回湖州府去。
太夫人再不捨,可也沒有不讓三人回去過中秋道理。
只是,可貞要走,蘇愉蘇悟也嚷着要去表姐家。
這些日子以來,可貞每天都和蘇愉蘇忛並蘇悟湊一起,蘇悟本來就和可貞關係極好,蘇愉蘇忛也很喜歡可貞。小孩子家家,都是心熱。玩了半個月夥伴突然要走了,哪裡捨得。
“不可以。”大太太三太太二人是又好氣又好笑。
“都這麼大人,怎麼還成天想着出去玩!”大太太攬着扭着身子嘟囔個不住蘇愉,語氣和婉。只是語氣裡不容拒絕也是很明顯。
蘇愉自小跟着大太太長大,不怕難得見面父親,就怕嚴厲母親,所以根本不敢違背母親意思,只是懨懨道:“那姑祖母什麼時候過生辰啊!”
大太太詫異。
“那我們就可以去湖州給姑祖母過壽了。”蘇愉一本正經道。
大太太摟着蘇愉笑出了聲,又問蘇愉,“你就這麼喜歡你表姐?”
“表姐長好看,又什麼都懂什麼都會,您不是看到表姐給我打絡子了麼!”蘇愉伏母親膝上,仰着頭道。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女紅講不是會扎幾朵花兒會打幾個絡子就行了,緊要還是整理門庭主持中饋親操井臼。”大太太蘇愉腮上擰了一把,道。
蘇愉吐了吐舌頭。卻意外發現孃親沒有繼續訓下去。
擡起頭來一看,孃親偏着頭,正不知道想些什麼。
大太太沒有注意到女兒打量神色,只是想着,自己有兩趟特意去看那小姑娘時。看到她寫字做針線……
三太太院裡,蘇悟也鬧得不可開交,他是男孩子,比蘇愉小,性子又野,也不大害怕素來溫柔母親。再是沒有蘇愉聽話。
大叫大跳,“我要去,我就要去。之前我還去過呢,祖父哥哥們還那呢,我怎麼就不能去。”
三太太耐下性子勸着他,“等過完中秋,我就要帶着你和你小妹去鳳陽了。怎麼,你不想你爹爹嗎?”
蘇悟偏了偏頭。想,自然是想。咬了咬脣,可是自己也很想祖父和哥哥們,還有表姐,還有堂姑母,還有納哥兒,還有表姐家蠶寶寶,表姐家栗子。
三太太趁熱打鐵,“你看,你已經陪了你祖父祖母哥哥們半年了,那是不是也得陪陪我和你爹爹妹妹們了?你現可是哥哥了,我還指望你幫我帶妹妹呢!”
蘇悟聽到這,終於點了點頭。
翌日一早,太夫人並白氏可貞就聽到了這兩段公案,笑得眉眼彎彎。
“表姐表姐,明年祖父祖母過生辰,你可一定要來啊!”蘇愉嘟着小嘴拉着可貞衣角道。
“表姐表姐,我得去照顧我妹妹,等她大了,我再帶她去看你們家蠶寶寶。”蘇悟也過來牽了可貞另一邊衣角。
童言童語,逗得大傢伙大笑。
送走了白氏可貞並蘇氏,太夫人就提不起精神來了。蘇愉蘇悟再怎麼插科打諢,太夫人都是懨懨。
雖然距離不遠,可太夫人想着自己已是這把年紀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見面機會了,自然就歡喜補起來了。
大太太看着不成,索性遣開了衆人,趁熱打鐵,笑着問起了太夫人林氏情況。
“你問這些做什麼?”太夫人驚詫不已。
同時,也有兩分不着痕跡防備。
大太太自然沒有覺察到什麼,就把聽到可貞說話詳詳細細告訴了太夫人知道。
難掩喜色,“……到底是堂叔姑母和四姑太太膝下長大。”
太夫人聽了這一席話,尤其是可貞對怪力亂神見解,也微微愣怔。
可隨後看到大兒媳一臉喜色,嘴角微翕,真是哭笑不得。
就說這人不能說謊,一個謊言勢必就要拿一百個謊言來圓謊。
這可如何是好!
當年武功堂蘇家,七姑小姐名號甚至都蓋過了一門三進士。其餘姑小姐姑娘們,除了幾家親眷和幾家通家之好外,是很少再沒有旁人知道。而蘇宜和顧浩然親事,是除了幾家親眷外,並無旁人知道。後來,又正值兵荒馬亂,自家事兒都忙不過來,哪裡還有功夫去管人家這些雞毛蒜皮小事兒。而自從謠傳宜兒她們死了後,就是沒有人提起了。家裡媳婦們自然不會知道。否則,老二媳婦那個直性子,早就嚷出來了,還到現。
所以,老爺和自己商議後便決定,輕描淡寫揭過了就是了,反正只要知道是我們家姑太太就可以了。
於是,便只管糊里糊塗了起來。左右,二叔清於並遠兒事,都是真。九實一虛事兒,想來也沒人會去計較些什麼。
只是沒想到,自己雖然知道這金陵城裡大家閨秀也好,小家碧玉也罷,老大媳婦都不肯要,一心只想去外頭找。只是再是沒有想到,老大媳婦竟然也動了可兒心思了。
要說可兒這丫頭,要是身份上能好些,倒是良配,可到底……
太夫人躊躇了半晌,大太太已是察覺出來了。
“娘您這是怎麼了?”
太夫人嘆了口氣,到底,老大媳婦是宗婦。可因着這些事兒對宜兒可兒心存芥蒂,沒有好感就又不好了。
想了又想,太夫人便把林氏顧浩然當初親事,林氏受了多少苦,並顧家準備遼東改換門庭給林氏正名事兒,並蘇氏關於亂不亂家話兒通通告訴了大夫人知道。
大太太微張嘴半日都沒有闔上。
“竟是顧家……”
還是不敢置信。
太夫人點了點頭,“宜兒這輩子,太苦了。好,這孩子是個有後福,以後日子,有你堂叔姑母他們,再是不用愁了。”
大太太胡亂點着頭,好不容易碰上了這樣一個明事理人家,卻沒想到,那孩子不僅是庶出,還是個亂家女。
不過,雖然沒有緣分,可同爲女人,聽了林氏遭遇,明白了她想死又不敢死苦衷,對她也是憐惜不已。還有可貞,想到那個孩子,大太太長長吁了口氣。
這樣想着,大太太漸漸緩過來了,一直細心觀察着大太太太夫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白氏可貞並蘇氏趕回湖州府時候,正好趕上了中秋節。
蘇越四人雖早已離開了,可蘇鑄帶着蘇慎一衆人都留了蘇家,並沒有打算回金陵過節。
林氏小花園裡擺了幾桌,喝着自家釀桂花酒,和可貞田裡自產螃蟹,歡歡喜喜過了一個節。
過完節,可貞纔有功夫料理起自己那一大攤子事兒來。可讓可貞驚喜不已是,中秋蠶賬目、螃蟹賬目,柳月已是按照慣例料理清清楚楚了。另外秋茶採收出售也有條不紊進行中了。
可貞歡喜不已,拉着柳月誇了又誇。
原本去金陵時候,可貞是想把鶯時柳月杏月都帶上。畢竟難得出一趟遠門,又知道白氏勢必會帶着她們好好逛逛,所以便有意帶着大家一道出去玩玩。
只是,柳月想來想去,還是和可貞說自己想留下來整理賬目。畢竟算算時間,回來時候,就該中秋時節,很也要秋獲了,一下子這麼多賬目要打點,未免也太忙了。還不如她留下來,循序漸進慢慢來。
可貞見她堅持,便應了。只是沒想到,她竟做這樣好。
除了特特給她帶金陵特產漳絨、摺扇、雨花石、雨花茶外,可貞又自己妝奩裡撿了一對從來沒有戴過珊瑚墜角謝過柳月。
柳月微微笑着,謝着接過了。
杏月緩步走了過來,湊了可貞耳邊,“姑娘,我聽說郭嬤嬤不再教導表姑娘,反而是被錢太太請去教導錢大姑娘了。”說着就把蘇絢知道蘇懷遠幫她定下親事後鬧騰告訴了可貞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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