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事有湊巧,就遇上了我二哥和七姑……”
林氏微微一笑,簡略說了一遍。可即便如此,還是聽得秦氏連連咂舌,這也委實太巧了些了。
可聽完心裡也安頓了,說實話,以前還不覺着,自上次事兒,她還是有些擔心自家護不住這孃兒倆。現如今知道老姑太太、舅爺都湖州府後,雖然萬分好奇,可到底,一顆心也是鬆了些,尤其知道這二人買賣俱是做得很紅火之後。只是那錢,自己是絕對不能收。
秦氏想着自李嬤嬤手裡取過一個小匣子,塞林氏手裡,“真真是要被你氣死,這算什麼?收了,否則看我以後還踩不踩你家大門。”
“話不是這樣說,老話說救急不救窮。以前那樣就罷了,現我們有這個能力了,自然要還,這方是正經不是。再說,我家七姑性子你應該也是有印象,她定了事兒也再難改。”林氏把匣子推到了秦氏面前,笑了笑道。
秦氏早林氏來信時候就已經想起這位姑奶奶了,可說實話,那時候她還是太小了,並不怎麼記事,又這麼多年不見,早已是隻有一個模糊印象了,因此也不甚意,又和林氏好一番推讓。
正推着呢,白氏和蘇懷遠兩口子一道過來了。
林氏一一引薦,卻沒有明言。秦氏唏噓不已,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了,竟還有見面一日。這人機緣啊,還真是無法預料。可到底,還是向白氏推卻了那五千兩銀子。
白氏把可貞攬懷裡,向秦氏笑道:“我也要謝你,要不是有你和你爹孃,這兩孩子還不知要受多少委屈。這份恩情,我和蘊兒舅舅舅媽都記下了。”說着又道:“我也知道,你們一心爲了她們娘倆好,也是擔心她們娘倆今後日子。不過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和她舅舅呢!我們就這麼一個寶貝兒,辛苦了這大半輩子,賺下產業不給蘊兒又能給誰呢!”
一聽這話,林氏可貞並秦氏都有些發愣,尤其是可貞。
可貞原本聽到白氏說“孩子”時候已經是夠囧了。要知道,白氏也就比林氏大兩歲好不好,時年也才三十七歲好不好,結果林氏到了她嘴裡也成了“孩子”了。不過再想想蘇懷遠,明明比白氏還要大三歲,卻還要一口一個七姑。嗯,也就圓滿了。
不過可貞還是很有些鬱悶,這林氏祖父祖母也太能生了,若是同父異母那也就罷了,這也是常有事兒,並不稀奇。可是白氏還是正正經經嫡出小姐,和蘇銓一母同胞,這實讓可貞有些愕然了。
腦子一動,心下算起了年紀來,想看看到底有多驚悚,可哪知又聽到白氏喚自己乳名兒了。
也不知道白氏怎麼就知道自己這個乳名了,結果突然之間吧,寶貝兒不叫了,可兒也不喚了,只叫自己蘊兒。可貞來了這麼久,還只被林氏這麼叫過。這名兒又是林氏和顧浩然給自己取,要說還真是有些意義裡頭。所以雖然喚了好些天了,可是聽到時候,仍舊真心有些別捏。
可這情緒還沒別過來呢,突然聽聞白氏來了這麼一句,實是有點嚇住了。雖然這話白氏已經不是第一次提了,可是可貞從來沒有當真過,也是到了這會子,可貞才覺察到原來白氏真是說真,登時臉都紅了,心裡忐忑不行。
不爲別,只因魏氏也呢!可撩起眼皮一瞄,卻見魏氏也是連連點頭,登時就傻了。
就算白氏孑然一身,自己已是承受不起了,別說蘇懷遠了。
要知道,蘇懷遠雖然沒有嫡子嫡女,可有庶子庶女啊,而且都還不小了。而自己卻只是外甥女,就算是嫡嫡親,和自己孩子也是天差地別,天底下也沒有這個道理。
因爲林氏,自己已是福澤深厚了。若再想要些什麼,未免也太貪心了。
不過這件事還是因着秦氏話暫且揭過了。秦氏不管白氏林氏怎麼說,仍舊堅持要把銀子推給林氏,只是到底還是被白氏刀斬亂麻勸住了。
把匣子塞給秦氏後,白氏果斷喚牛媽媽開飯,又摟着可貞叫莊嬤嬤等人把兩箱子賀儀送上來,一一指點給可貞看,“這是姑祖母給咱們蘊兒,那是你舅舅舅媽給。咱們啊,只盼着咱們蘊兒能壯壯實實、順順當當長大……”
魏氏也一旁連聲附和,又說了幾句祝願話兒。
看着莊嬤嬤帶着兩個小丫頭鋪陳開衣料首飾擺設頑器,不光是可貞林氏,就是秦氏也被唬住了。
整套金器玉器頑器,上用衣料,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
又一愣,自己這次過來並不知道是姑娘生日,因此只帶了一些尋常日用品,還真是沒帶什麼拿得出賀儀。想着藉口就要出去,卻被林氏攔住了。
林氏自是知道秦氏想做什麼去,只是哪裡肯讓她出去買物什來送可貞。
秦氏紅了臉,實是過意不去,連連道惱,“是我不是,急急忙忙竟忘了姑娘生辰了,實是該打,等我回去便讓人補送一份賀儀來。”
可貞一聽這話,忙婉拒道:“方嬸能過來我已是很高興了,真比什麼賀儀都好。”說着又嚷餓了,想吃壽麪了。
衆人一聽可貞說餓了,忙都起身,林氏是步出去喚牛媽媽煮麪。
因着有秦氏,所以可貞便陪着白氏並蘇懷遠兩口子堂屋用朝食,而林氏陪着秦氏炕屋裡頭用。
用完長壽麪,蘇懷遠捧着茶盞笑問着可貞,“蘊兒,和舅舅說說,乳名就叫蘊兒嗎?”
剛剛吃麪時候,白氏纔不管什麼“食不語”,一個勁和可貞說話,又給可貞挾菜。要不是可貞不願意,說不得就直接喂上了。還一口一個蘊兒,聽得蘇懷遠頻頻側目,莫不是自己錯過了什麼了?
可貞抿了抿嘴,好麼,又多了一個。不過還是看了看亦是支起耳朵明顯很有興趣白氏魏氏,忽閃着大眼睛回道:“叫素蘊,是爹爹和娘一起取。”
好吧,其實可貞也只是想讓蘇懷遠對顧浩然印象好點,以後知道了這回事,能念着點別太生氣,畢竟自己對這個爹爹印象還是不錯。而素蘊這個乳名,自知道林氏現用化名和以前原名後,可貞就已經有幾分明白了。
蘇懷遠登時眼睛亮了亮,想問什麼,可看着可貞忽閃忽閃大眼睛還是沒有問出口。
而白氏則是愣了愣,可隨後就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說話了。
又坐了會子,和可貞天南地北說了會子話,蘇懷遠便起身告辭了,魏氏仍舊留了下來。可貞送着他出門,林氏也趕了出來,看了看可貞向蘇懷遠道:“哥哥,家裡頭……”
因着前一陣子身子不大好,蘇懷遠又忙,林氏幾乎沒能和蘇懷遠說上話。雖說已是知道事情料理差不多了,可林氏還是擔憂蘇懷遠沒有緩過來。
這樣事兒,即便早已不抱希望,早已死了心認了命,可這心裡,還是刀割似疼。
“你放心,都好着呢!”蘇懷遠知道林氏問是什麼,說着看了看臉色很有幾分晦暗林氏又道:“別再想着那些事兒了,我也一向沒放心上。說起來,還是七姑說對,比起來,這還真算不上什麼,你說是不是!”
林氏點了點頭,張了張嘴,其實心裡有好些話想說,可臨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蘇懷遠倒是笑了笑,又低頭問着可貞可曾缺什麼,喜歡什麼,還要不要花兒了。
可貞連連搖頭,想了想,只請蘇懷遠保重身子。這些日子以來,蘇懷遠基本上都要往外跑。年紀也不輕了,可不能爲了買賣就不顧身子。
蘇懷遠欣然點頭,向可貞笑道:“咱們蘊兒真真乖巧,不過蘊兒放心,只要你和你母親好好,舅舅也就安心了。”
可貞微皺眉頭,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又咧了咧嘴,“我和娘有舅舅舅媽和姑祖母照拂,自然會好好。”
一路目送他上了車駛離了視線之內,可貞才攙了林氏往回走。
說實話,面對蘇懷遠掏心窩子喜歡,雖說有些愧疚,但是可貞還是很受用很感動。可是又覺着,蘇懷遠和白氏話和想法,實是很有些問題。
回屋時,秦氏和白氏魏氏正炕上閒聊,可貞剛想說回書房唸書去,卻已是被白氏抱上炕了。就聽着她們東家長西家短閒聊,可貞還以爲要一直聽下去了。
沒想到到了下半晌魏氏離開了之後,白氏突然很果斷止了當下談論話題很歪樓另起了話頭。
不過這話題,實是有些沉重了。可貞想着,自己真適合聽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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