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紹親事落定後,蘇懷遠魏氏又一鼓作氣,給蘇絢定了親。
親家沈家是蘇懷遠老友,兩家是通家之好。
蘇懷遠剛來湖州府時候就受了沈家頗多照拂,這些年蘇懷遠發跡了,對沈家也多有提攜,兩家人家常來常往,關係頗好。
其實,蘇懷遠魏氏之前是不大屬意沈家。
畢竟,和蘇絢年紀相仿只有沈家老幺,比蘇絢大兩歲,老大老二都要比蘇絢大上五六歲,早已成親成親,定親定親了。
而那老三,雖也自幼進學,但是,或許還是念書上沒有天賦吧,兩年前雖就過了縣試,可這兩年卻始終沒有辦法再進一步。
於是一家子商議後,書還是照念,不過卻把重心稍稍轉移到家族生意中。
卻沒想到,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沈家老幺竟買賣庶務上頗爲擅長。一點就懂,一懂就通。現如今,沈大官人已是離不開這個小兒子了。
蘇懷遠翻來覆去和白氏商議後,終拍了板。
蘇絢執拗性子,蘇懷遠早已不打抱希望了,現就指望她安安頓頓過日子。
而沈家,不管怎麼樣,看自己面上,都不會太過爲難蘇絢。再加上沈家人口簡單,就這麼三個兒子,大兒媳爲人本分,訂了親二兒媳孃家和蘇懷遠也有舊,沈家老三相貌堂堂,也算機敏……自家孩子這樣性子,那孩子雖不十分敦厚,可到底也不是跋扈之人……想來想去,也算樁好親,蘇懷遠這才放心了。
撥了兩萬兩銀票給魏氏,讓魏氏操持親事。
魏氏收了銀票。和白氏林氏忙得團團轉。
西院裡,魯氏也是團團轉,不過,卻是氣。
不是說好了要嫁去京裡當官太太麼,老爺還怕大姑娘不習慣,特特從京裡請來了教養嬤嬤……可怎麼一轉身……
魯氏氣得手腳發顫。
再想到,一個多月前大少爺定下錢家大姑娘時,自己對湯氏冷嘲熱諷,這臉上,就火辣辣疼!
這魏氏。魯氏咬牙切齒,臉都扭曲了,她怎麼就不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呦。魯妹妹,你這是怎麼了?老爺太太給大姑娘說了親,你該高興纔是,怎麼連臉色都變了,可是歡喜壞了?”
湯氏看着魯氏擰巴一起五官。覺着自己這一個多月來悶胸口這口濁氣瞬間就消散了大半了。
若是平日裡,聽到湯氏李氏她們這麼冷嘲熱諷說話,魯氏是一定會頂回去。可現如今,她再是沒有心思和湯氏費這番功夫。
“誰讓你進來,出去!”看也不看湯氏,冷冷道。
“別呀。我這可是好心,怕妹妹心裡不痛,過來勸慰勸慰妹妹。妹妹怎麼能趕姐姐走呢?”
湯氏渾不意,自己端了繡墩坐了魯氏旁邊,細細打量這魯氏,眼底滿是笑意。
“什麼姐姐妹妹,別叫我噁心隔夜飯都吐出來。”魯氏冷哼一聲。又道:“不痛?我有什麼不痛。我們家大少爺都只娶了個商家女,我們大姑娘。還指望什麼!”
言下之意,都是受大少爺拖累。
湯氏如何能容得旁人說蘇紹不是,大怒,“商家女怎麼了,寶源是湖州府首屈一指銀樓,錢家大姑娘又是嫡長女,同胞哥哥和大少爺一樣中了秀才,還帶了好幾萬兩陪嫁過來。”說着起了身,理了理衣裳,“哼,老幺老幺,得父母寵愛又怎麼樣!即不能考學,又不能接手家業,還不得跟兄長們後頭討生活。哪裡像我們大少爺,老爺千方百計要讓大少爺唸書上進,等明年中了舉人,後年中了進士,又有京里老太爺幫襯,就是知府大人也是不話下。”說着咯咯笑道:“人都說,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到時候,我們大少爺要什麼沒有,還要……”
湯氏越想越歡喜,越說越歡喜,差點就說漏了嘴了。又想着到時候老爺看大少爺做了官有了出息,指望着大少爺光宗耀祖光耀門楣,自然要對大少爺好。至於那錢氏,到時候休了再娶個大戶人家千金小姐就是了。
如此想着,湯氏加開懷了,再一看魯氏加扭曲臉,是得意,“要我說啊,大姑娘實是不成樣子,連老爺話都敢忤逆,怪不得老爺不喜歡她,連那樣好親事都攔了,任由太太胡亂發嫁了。”說着又“嘖”了兩聲,“也不知道老爺給大姑娘陪了多少嫁妝,夠不夠貼補女婿兒女一輩子。”
說着向氣得渾身打顫魯氏翻了個白眼,咯咯笑着擡腳就要走。
卻不防魯氏從後頭衝上來,一手一把扯住了湯氏頭髮,一手攥成拳頭湯氏背上下死勁胡亂捶打着。
“我讓你放屁,我讓你辣臊。”
湯氏被魯氏扯着頭髮,痛得她立馬登時扯着脖子大喊大叫了起來。只是卻不敢回頭,只敢兩手護着頭髮,兩腳不停向後招呼。魯氏捱了幾記,下手狠了。湯氏只覺着自己頭皮都要被扯下來了,叫聲越加淒厲。可魯氏聽得這叫聲,卻只覺着爽,手下是用勁了,還專撿腰眼下手。
外頭丫頭嬤嬤們聽到動靜,呼啦啦跑了進來。一看之下,俱是唬了一跳,忙上前拉架。
五六個人七手八腳,好容易拉開了二人。可湯氏頭髮也被魯氏狠狠扯下了一大把了,魯氏裙子上也滿是腳印子。
李氏聞訊笑着趕了過來,一見之下,喜不自禁。可面上還要裝腔作勢,“呦,費嬤嬤,你看湯姐姐被打,還不趕緊回了太太請大夫去!”
說着又笑道:“兩位姐姐這是怎麼了,住了這半輩子了,都沒紅過臉,這會子怎麼動起手來了?”
湯氏魯氏大怒,“誰和你姐姐妹妹!”
湯氏魯氏鬧了這麼一出,本來就忙團團轉魏氏難得發了火,派了劉嬤嬤去訓斥,又過來向林氏訴苦。
林氏能說什麼,只能勸她,又岔開話題,和魏氏商議着蘇懷遠白氏可貞走到哪兒了。
果然,魏氏很就被林氏歪樓了。
“這可說不好,姑媽老爺說要帶姑娘好好逛逛,雖然已經三天了,不過,可能還陽羨吧!”魏氏想了想,道。
確如魏氏所說,這會子,可貞一行人還真陽羨。
之前白氏就和蘇懷遠商議好了,這回難得能出去,正好天氣也不算太熱,順道就帶了可貞一路走一路逛,好好玩一玩。
蘇懷遠本就打算把乾豐事務交給常掌櫃和蘇紹打點,自然是應允。白氏也把同喜事務交給了莊嬤嬤和梅月,興沖沖帶着可貞和蘇氏仲青蘇悟晃悠晃悠往金陵來。
不光是可貞仲軒蘇悟這三個小,蘇氏也玩得歡喜不行。
這輩子,除了小時候,她再不曾這樣玩過。
再加上,白氏又是個會玩。
陽羨時,帶着可貞一衆人去看紫砂壺製作,遊覽道教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五十八福地朝陽道院張公洞。
紫砂壺衆人都不陌生,看着制壺,也不過好玩罷了。可張公洞,可就委實讓人震驚了一把了。
別說自來沒有見過這種景象蘇氏仲軒和蘇悟,就是上輩子見識過溶洞風姿可貞,也有些愣怔。
千姿百態鍾乳、石筍,讓人目不暇接。
可貞又想着,如果有裝飾燈話,肯定爲驚豔。
白氏又一路走一路告訴衆人這溶洞形成,和“水滴石穿”道理,蘇悟自進了洞,不管是大洞小洞裡步行遊覽,還是地下河泛舟,都是大呼小叫。這會子聽到白氏說着話,本就合不上嘴張大了,“姑祖母好有學問呀!”
惹得衆人大笑。
瀨江時,蘇懷遠朋友知道蘇懷遠是舉人,特特帶了蘇懷遠一行去看虞氏宗祠堂壁上淳化閣帖石刻。
起初,白氏蘇懷遠並魏氏並不相信,他們三人俱是家學淵源,自然知道《淳化閣帖》珍貴程度。知道由於戰亂動盪,時至前朝,天下所所藏淳化閣帖原拓本大都已是殘損或散失了。還是前朝時候,朝廷曾下令將全國殘存淳化閣帖拓本送京會覈審閱,重摹刻上石。這纔有了“肅本”。
可看過之後,又請了虞氏家譜看過,三人不由得喜出望外,原來“肅本”就是用虞氏所保存拓本勒刻出來。但是朝廷並沒有將原拓本歸還,只是送還了一套石刻,這便是衆人現所看到淳化閣帖石刻了。
蘇懷遠雖經商多年,可骨子裡文人氣息還是根深蒂固,一見之下,哪有不喜歡。就是白氏也很有興致。馬上親自說項,花了好多天功夫,由白氏蘇懷遠帶着衆人親自動手,拓印了幾套下來。
等到拓印好了,已是七月二十了,衆人也不再多做耽擱,往金陵府趕去了。
等趕到蘇鑄家時,已是七月二十二晌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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